第一百零八章 習劍
待三個頭磕在地上,老道士略略一揮手,氣勁相托,費景庭便站起了身。王靜玄滿意地看著費景庭說道:“我隻傳你淨明劍仙之術,不授內丹之法,是以也不收你皈依三寶,便當個俗家弟子吧。”
“是,謹遵師命。”
老道士引著費景庭尋了樹墩落座,沉吟著說道:“景庭道行深厚,你先前的師父……”
對黃明睿、陳攖寧這樣的朋友,費景庭還可以杜撰一位流浪老道,可對王靜玄就不行了。他想了想說道:“弟子數月前得有奇遇,修為陡然被拔高到築基,而後又給了功法、術法。這數月來弟子誤打誤撞,又有境遇,這才修到了煉精化炁之境。”
“時也命也,這便是你的緣法。”王靜玄說道:“你既內丹有所成,我便不操心了。”
“是,”費景庭抬眼問道:“師父,敢問您老人家修為……可到了何等境地?”
王靜玄啞然失笑,說道:“我也不知道啊。”
“啊?”
王靜玄說道:“我修的丹法特殊,不分境界。便是煉精化炁、煉炁化神、煉神反虛一同修,修成了便一步登天,修不成便屍解而去,哪裏還有什麽境界?”
好家夥!這師父王靜玄的修煉法門當真怪異,哪有一邊煉精化炁一邊煉炁化神連帶著還煉神反虛的?
王靜玄擺擺手道:“你若想知道這丹法,我回頭告訴你便是。現下且說一說這劍仙之術。劍仙之術大多沿襲戰國時燕國劍仙修煉之法,蓄養劍氣,采取日月精華,此三氣合一,祭練法劍,如此方可修成劍仙之術。
道劍之法早已失傳,如今為師能教給你的便隻剩下了術劍之法。”
何謂劍氣?殺伐之氣也!這可不是說習練者自身的殺氣,道門五行,金主殺伐,這殺伐之氣說的便是金煞之氣。淨明派自有一種聚氣收斂金煞之氣的法門,自不必說。
日月精華也不是簡單的說曬曬太陽、月亮,而是太陰太陽之氣。太陰者,地脈陰煞之氣,便是費景庭用玉琥轉化靈機的陰煞;太陽者,天罡之氣。費景庭自從天目術入門,開了真正的陰陽眼,便隱隱察覺這空中流轉著與陰煞截然不同的氣息,這便是天罡之氣了。
如此,金煞、陰煞、天罡三氣聚集,金煞入肺凝練,長久習練,天資聰穎者自然便能入門。
刻下費景庭方才入門,王靜玄道長便將凝聚金煞的法門交與了他,待過些時日,王靜玄便會帶著費景庭找一處金煞匯聚之地,引導著費景庭凝聚金煞。
“這術劍之法,下乘練有形之劍,待為師略略指點,想來以景庭的天資,不用多久便能掌握;中乘練劍芒,也就是劍氣,逢遇敵手,以劍氣傷人,防不勝防;上乘練飛劍,以手眼駕馭,百步取人性命便算是小有所成。練至極處,便是目力所及,頃刻間便能取人首級。”
王靜玄將手邊的三尺青峰雙手平攤,遞向費景庭:“劍仙之術,欲速則不達,景庭便先從這下乘劍術習練。此劍跟隨為師半生,便贈你與你用作習練。”
長者賜不敢辭,費景庭雙手接過,感激道:“多謝師父。”頓了頓,費景庭將寶劍放在一旁,順手將那枚玉琥拿出來,雙手遞了過去:“師父賜了寶劍,弟子也不好空手拜師。此物乃偶然所得,內中有不見典籍的雲篆天書,師父回頭參詳一番,說不得還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這就不必了吧?”
費景庭哪容得師父拒絕,態度堅決道:“師父莫推辭,弟子已然掌握玉琥內的陣法,不過花費些時日便能用真氣蝕刻出來。”
“也好,那為師便收下了。”王靜玄接下玉琥,用真氣略略感知,頓時詫異道:“這雲篆果然沒見過,好生奇異,如此排列怎麽會吸納陰煞轉化元炁?”
“弟子也不得其法。哦,弟子的同伴符芸昭也得了一種雲篆法陣,隻有八個字,卻能迅速化陰煞為靈機。”
王靜玄思索了一番,說道:“此事不急,要想參破其中奧妙,隻怕是一番水墨功夫。”
說罷,王靜玄起身,隨手拾起費景庭丟在一旁的樹枝,揮舞幾下,一邊行劍法一邊說道:“景庭看好,這三十六路天罡劍法便是這般使的!”
王靜玄時而動如脫兔、時而靜如處子,動靜相宜,一根樹枝或刺或斬,使將出來頓時化作漫天劍影。
運動之中,手分陰陽,身藏八卦,步踏九宮,內合其氣,外合其形。一劍刺出,勁風撲麵,便是遠遠在一旁觀望,費景庭也如坐針氈,分明感覺氣機被鎖,仿佛下一刻那劍氣便會衝著自己刺來。
一招順風掃葉,崖邊老樹枝葉震**,無數的翠綠嫩葉漱漱而下。費景庭留心觀察,便見不少落葉被劍氣所傷,竟被斬得碎成了幾瓣!
僅僅是隨劍勁風便有如此威力,倘若師父用了劍氣,那得厲害成什麽樣?
一套天罡劍法演示完,王靜玄丟了樹枝長身而立,回頭問道:“可懂了幾分?”
費景庭略略盤算,拱手道:“八分。”
“哈,那還等什麽?速速演示來!”
應了一聲,費景庭抽出長劍,這劍長不過三尺,造型古樸,劍身蝕刻銘文,略略揮舞,劍身便震顫不已,發出輕吟,乃是不可多得的寶劍。
他當即也不廢話,按照方才王靜玄教的法門,身隨劍走,劍隨氣行,氣為意領,一招一式的將三十六路天罡劍法演示了出來。
初時還有些生澀,待幾路過後,逐漸純屬起來,看得一旁的王靜玄撫須微笑,不住的點頭。
老道長心裏高興啊,這淨明派自明以來便逐漸衰敗,到了清朝,更是被世俗之人將其歸類為正一一脈。
老道長早年下山遊曆,卻始終沒探聽得哪裏還有淨明派傳承。如今這淨明一派,隻怕隻剩下了一座道觀,道士八人,眼看就要斷了傳承。
日升月落、花開花謝,盛極而衰本就是世之常態,老道長唯一鬱結的便是自己傳承的這門淨明劍仙之術。
聽師父說,此法數代單傳,王靜玄不想再自己這兒斷了傳承。早年還年輕,想著收不收徒弟全看緣法。緣法到了,這徒弟自然便有了。
隨著年紀漸長,王靜玄的執念愈發深重,若非費景庭送上門來,隻怕老道長便要下山尋訪佳徒了。
眼看著費景庭這天罡劍法已有了九分火候,王靜玄頗為欣慰,糾結的執念也放下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需看來日費景庭到底能不能收攝金煞之氣。
劍仙之術不是什麽人都能學的,金煞入肺,會沿著經脈侵蝕全身。雖有抑製法門,但若本身根骨欠佳,隻怕也是無用。
強行收攝金煞之氣,輕者傷了肺脈,重者從此便斷了修行之路。
王靜玄隻盼著費景庭將這下乘劍術習練純屬,肺脈強盛,如此才能收攝金煞之氣。
半盞茶的功夫,費景庭收了劍勢,氣不長出、麵不改色。
王靜玄讚歎道:“景庭過謙了,這哪裏是八分?我看九分是有了。待熟練些時日,以意為先,隻怕景庭便會青出於藍。”
“師父過譽了。”
看著謙和有禮,不驕不躁的費景庭,老道長王靜玄是越看越歡喜。便是費景庭修不成劍仙之法又如何?得此佳徒,夫複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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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月、丁亥日。
協約國與德國在凡爾賽簽訂《凡爾賽和約》,該和約將於次年一月十日生效。華夏代表顧維鈞拒絕在和約上簽字。
消息傳回,北洋上層大為惱火,民間卻有如過年一般,歡欣鼓舞。
“楊羽!華夏代表拒絕在凡爾賽和約上簽字,我們勝利了!”
一青年學生雀躍著跑了進來。學聯的幾名學生紛紛問詢,搶過報紙爭相傳閱。
有人喜極而泣,覺得此舉保住了國家尊嚴。
有人縱聲高呼,覺得正是讓世界聽到了他們的聲音,才會有拒絕簽字的事情發生。
有人低聲商量,覺得既然已經拒絕簽字,那是不是可以回去上課了?
嘈雜聲中,楊羽敲了敲桌麵,起身麵沉如水道:“同學們,我們真的勝利了嗎?”
有人不滿了,說道:“楊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都拒絕簽字了,自然就是勝利了。”
“拒絕簽字,日人在法理上沒了占據膠澳上的理由,可實際上呢?那些日本人現如今就盤踞在膠澳!北洋可曾提過收回的意思?”頓了頓,他嚴肅道:“同學們,我們此番不僅僅是為了拒絕在不平等和約上簽字,更是要推翻賣國的北洋,收回我國該有的權益!”
一直陪同在其身旁的女生也站起身,說道:“同學們,楊羽說得對!拒絕在和約上簽字,隻是一階段的小小勝利,而不是完整的勝利。我們要繼續發動同學們,聯合工人、商人,推翻賣國北洋,選出真正代表國家利益的新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