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五髒

來到方台閣,此地還有零星道士散布在周圍,有人進進出出,閣中似乎聚集了不少。

陳嶼按著蔣道士講述的流程操辦,遞上十兩紋銀後取過對方交給的木牌。

木牌做工精細,一正一反各有一個繁複字,記憶中,這似乎是千年前的一種古,比如今的要更加複雜。

“木牌萬萬不要丟棄,出來時可帶到此處,取回銀錢。”

“多謝,貧道省得。”

話畢,陳嶼帶著兩分迫不及待,跨步進入了木製高樓中。

樓閣分內外,外側為獨立,更像一圈圍牆,同樣由某種不認得的木頭砌成,平整無比。

內裏處則聳立著三棟小樓,各有四層高,上端飄卷旌旗,描畫漆黑玄鳥。

“蔣道士說過,要看雜類便去左,各家廣論得去右,至於正統道經冊,則盡數擺在了中央。”

他上前幾步,果然在三處樓閣上瞧見了不同匾額,中間的最為飄逸,好似名家書寫鐫刻,筆力千鈞,揮灑自若。

乍一看意境亦出塵飄渺。

陳嶼抬首望了兩眼,徑直走進。

甫一入門便見一青袍道人麵朝牆角席地而坐,身畔點著燈,燈芯卻非火燭,靠近看去,原是一種螢石,光亮不多,不過頂上有天光灑下,交相輝映間倒也沒那麽黯淡。

“長永豎壁巳禮”

一路走下來,到了閣中深處,他走走停停,見到此間擺放的書冊實在不少。

相比之下,雲鶴觀那僅僅五本道書便相形見絀。

好在方台閣有類似書簽的木片掛在一床床書架上,堆疊而起的書籍太多,這樣一來不至於讓人陷入尋書的困境。

很快,他找到金問。

此處盡是醫書。

不急著離開,陳嶼隨手挑了本攤開在手中書冊嶄新,顯然這並非原本,而是正元觀後來抄錄。

翻看著眼前的傷寒雜病論,尤其裏麵關於五髒內腑的描述,讓他很快便沉浸進去。

靠在地上,顧不得衣袍落地,就這樣依著天光觀覽。

五髒,心肝脾肺腎,在無數古人認知中,五髒是生化與儲藏精氣神血和津液的地方,是人體中樞,十分重要。

被稱為五神髒。

在部分醫書道經中,五髒又與修行關聯,與天地貼靠。

而若是覺得這一切太多虛妄,沒有實證,那說回武功,亦是立足在五髒六腑才能達成內練。

於道門中,五髒六腑又有內府之稱。

與上丹田的紫府泥丸並列。

此刻,陳嶼若有所思,手上翻動書頁不停汲取其上記載的種種說法。

腦中思緒跌宕不定,碰撞不停。

何謂練髒?

雲鶴功中有所錄,是為強五身。

此處五身便指五髒,故老相傳,人體有秘藏,五髒即五藏,縱使開一藏也能強大己身,五髒齊開更是了不得的成就。

而內練便是要將五髒淬煉,變得遠超以往,從而連帶人體開啟秘藏。

“沒有秘藏。”

陳嶼搖頭,眉頭皺緊又鬆開。

老道士生前在內練上走了很遠,五髒幾乎淬煉圓滿並非功法層麵,而是人體已經到了極限。

說到底,練髒也得通過肌肉交顫激發勁力,一點一點去打磨。

然而髒器精細,且與皮肉血骨不同的是,內髒之間相連太緊密,牽一發而動全身,動輒心梗、內出血、髒器破裂。

而老道士即便在種種機緣下做到了極限,卻依舊未能發現功訣中的所謂秘藏。

留下的批注中對方如是說道:

彼輩胡言亂語,後學者莫要輕信

實際上,這兩日間趁著齋醮法會陳嶼打聽過這方麵相關的事。據蔣道士和錢玄鍾所言,武功秘籍大都不可不信,更不能盡信。古往今來,練成虎豹雷音這般近乎神通者在書冊典籍中數不勝數。

然而如今前後二十年間,不見一人。

可想而知這其中到底摻了多少水分。

秘藏一事亦是如此。

但陳嶼同樣有疑惑,他體內可是存在胎息這種神異之力,雖是靈液催化,不過真切可知,並非虛妄臆想。

“練五髒旁人無有依靠,僅僅憑借難以控製的勁力去打磨。而我卻能借著精神力操控入微,更有靈液輔助”

到這裏,他不由想到,是不是可以更大膽點,將漂浮占據丹田的胎息牽引到五髒中?

幾日來,精神力一接觸胎息便被吞噬不見,空空壯大了對方。

而如今隨著泥丸宮中的精神力越發積累雄渾,或許靠水磨功夫牽引一些出來。

想到便做。

陳嶼沒有猶豫,起身望了一圈,找了個沒人位置,將靈液隨時備好。

閉目沉神,心境逐漸空曠。

一縷精神力下到五髒六腑間,又來到臍下位置,這裏有一方似虛似幻的丹田。

薄霧似的胎息縈繞其中。

兩者觸碰,胎息仿佛見了魚幹的小貓般饑渴難耐,直接撲了上去。

好在他精神力夠多,若說之前垂下的是絲絲縷縷,那麽現在便是傾盆而下,無聲中宛若肉眼不可見的瀑布。

直接壓蓋在丹田上。

眉心鼓動,泥丸一時間傾斜出的精神力太多,讓得他都不禁吃痛。

不過依舊沒有停下,源源不斷的精神力衝刷丹田外壁,一道道胎息被卷出,甚至來不及吸收壯大便被鉤起,牽引入肝器之內。

長久的錘煉,外加蘆參膏和靈液滋養強化,比起其餘幾個稍顯不足的髒器,肝髒無疑更適合此番驗證。

同時,他也快速飲下一口靈液,凝神觀察變化。

“”

一刻鍾後,嘴部都酸麻,肝髒內依然毫無變化。

不行嗎?

睜開眼,腦中傳來幹涸澀意,那是精神疲倦的體現。

陳嶼沒去理會,而是沉思,回盤整個過程。

他的本意,是在人體內尋找所謂的秘藏所在,但如今看來,興許確實如老道士所言那般並無這個東西,一切都隻是先賢們美好的想象。

罷了,他放下心思,決定再多看一些道書經,沒準之前有遺漏也說不定。

視線回到肝髒內,胎息被牽引,但此刻仿佛死寂一般,紋絲不動。

肝器本身也沒有被進一步強化。

幸運的是同樣沒有出現異變,他細細體會後發現,一切都好似隻都出了幾縷不與血肉發生幹係的胎息。

不過等到陳嶼咽下靈液,運轉呼靈強身術時,從肝器中**漾湧出一絲絲熟悉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