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錢玄鍾(求評論)

兩人交談,互相告知來曆。

直到這時,陳嶼才曉得了身前這人的姓名。

錢玄鍾?

眉梢跳動,他感覺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隻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

對麵,名喚錢玄鍾的青衣俠客打理衣衫的同時也在腦中回憶,不過由於對石牙縣一帶不算熟悉,所以思來想去也想不出雲鶴觀是哪個大觀,隻當能教出陳嶼這般年少有為的應該不會太差,估計是某個隱世廟宇。

“陳道長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功力,想必雲鶴觀定是人才濟濟,道學深厚。”麵前的錢玄鍾不無讚歎地說道。

這話說的真心實意,看麵貌眼前這道人二十都不到,就已經通貫周身、激發內勁,比起那些枯練半生依舊卡在關口的門外漢要好太多,起碼在西州境內算得上年少有為了。

實際上陳嶼這副身體早在半年前便滿了二十,隻是麵相不顯老,所以歲數瞧著要小一些。

“哪裏哪裏,一方山野小觀罷了,人丁稀薄,向來少有門徒行走山下。”自家人曉自家事的陳嶼扯動嘴角,拱手道,“遠不及居士這般行俠仗義,豪傑過人。”

“哈哈哈,道長說笑了,鄙人不過見不慣這些渣滓罷了,算什麽豪傑。”

兩人都非善談之輩,加之初遇,話頭實在不多。於是幹巴巴吹捧一番後,便商量起正事。

“此人如何處理?”

錢玄鍾挑著長劍,抵在匪徒頭子劉豹的下巴處,鋒銳的刃口滲著冰涼,讓對方膽戰著不敢有絲毫異動。

陳嶼低頭沉吟,覺得還是報官為好。

將想法一說,錢玄鍾聞言卻搖頭,“道長有所不知,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這些匪徒的來曆或許沒那麽簡單。”

“……”,果然有大的在後麵?

陳嶼神色不變,隻是眼中無奈,別真打了小的來老的吧,無不無聊。

錢玄鍾卻是不知他如何想,自顧自地說著,言詞間,將最近發生在石牙縣的一係列事都透露出來。

月前,距離此地數十裏外的白果山上聚集的匪徒下山入村劫掠,擄走了某個富戶的妻女,然後被其發重金懸賞,外加山下周圍村寨的不少獵戶都被召集,一同進山剿匪。

這事陳嶼上次下山就在城口聽過,隻是沒有如今對方口中所說的這麽詳盡。

照錢玄鍾所言,他當時便在那一帶遊曆,也加入了剿匪隊伍。

到了這時陳嶼終於想起錢玄鍾這個名字為何熟悉。

錢玄鍾。

一位據傳來自祁陽的少年豪俠,自泰定府而來,一路除魔衛道行俠仗義,是西州武林有數的青年俊傑。

因常身著青衣,善使長劍,故有好事者為其取了個別名。

“原來錢居士便是青衣劍,久仰。”

陳嶼當時在茶樓中聽人說起過,有人稱青衣劍的年輕俠士在廣庸府遊曆。沒想到今天見了本人。

雖然對方同樣隻是三流,但廝殺經驗不在一個層麵,實力自然不可同語。

“區區薄名,不值一提。”

錢玄鍾大大方方承認,他出來闖**一方麵是為了打抱不平事,同時也有砥礪武功和張揚名氣的想法。

身為武人,處於紛繁江湖,凡所求不過名利二字,他對利心思淡薄,倒是有些好養盛名。

說回眼前的這群匪徒,錢玄鍾告訴陳嶼,之前在剿匪時,白果山上的賊頭宋老大已經被他斬於劍下。

按理說這群由平頭百姓、地痞青皮聚集的烏合之眾應當一哄而散才是。

事實本也是這般,白果山上參與的獵戶和俠客都沒有趕盡殺絕,那些富戶地主隻要求誅殺首惡。

殘餘的匪賊一部分被眾人抓去了官府投牢,一部分被驅趕遣散。還有一些趁亂逃竄無蹤。

正常來說這件事就該到此為止,往日裏的白果匪徹底覆滅,犁天大王身死,一切恢複平和寧靜。

然而,就在數日前,一群打著白果匪名號的匪徒就像地裏長出的一樣突然冒出頭來,在石牙縣內橫行肆意!

短短時間內便襲殺村寨十餘處、屠戮鄉鄰數百人。

不可謂不殘暴。

當時正打算離開,去往下個縣城繼續旅途的錢玄鍾收到消息,帶著不解,重新尋找起這群‘白果匪’的蹤跡。

想要知道到底是何人能夠將已經潰敗的匪賊重新糾集,還在極短時日裏做出遠超往先時候的惡事。

“居士的意思是,這些匪徒並非真正的白果匪?”陳嶼疑問道。

“正是如此,白果匪早已覆滅,便是沒有,所有匪徒攏共不過二三十,如今光這一支就遠超這數目。”

親自動手鏟除白果匪的錢玄鍾對此很有發言權,盯著身下癱軟無力的劉豹,不急不緩說到,“再者,白果匪隻是一群普通人,可沒有如這人這樣的通勁武者!”

堂堂一名通勁武人,便是不如二流一流高手那般威名鼎鼎,但總不至於為吃穿發愁,又豈會流落到和蟊賊攪和一起當匪徒的地步。

顯然,這群匪徒遠不止普通賊人那般簡單,來曆莫名,背後可能有其它勢力在支撐。

而頭目劉豹,很大程度便是由那個勢力插派進來。

“問問他吧,興許知道什麽。”

旁邊,陳嶼聽了一圈,感覺這事兒後麵有些繞,保不齊真有的挖。於是不打算東想西猜,有問題直接問當事人。

若真挖出來,再依著背後事情的大與小思量辦法,本心而論,在解救下了村民後他已經不大想參與接下來的事了,但還是有幾分好奇,且看錢玄鍾能問出什麽。

對麵,錢玄鍾點頭應了聲。

接著,兩人輪流詢問,期間還扮演了一輪紅白臉,用劍棍捅刺威逼,結果不知是問詢經驗太少還是對方確實嘴硬,總之他們倆都已經口幹舌燥了,渾身是血又添了幾個大口子的劉豹依舊一言不發,隻用仿佛要吃人的眼神死死粘在他們臉上。

這時候,陳嶼正摸著下巴想著法子讓對方開口,旁側的錢玄鍾突然說了句。

“道長,若實在不行,我這兒倒是有個辦法或可一試。”

他好奇,想看看對方的手段。

“且放下心來,這辦法我曾在不少為禍一方的惡人身上試過,無論之前如何咬牙切齒,都能掰開他們的嘴。”

緊接著,在他注視下,錢玄鍾解開腰帶攤開在手,半蹲在地,腰帶錦緞上露出一排針刺道具。

陳嶼愕然,感覺對方好似突然從仗劍走天涯的俠客客串到了山野老中醫。

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錢玄鍾笑著解釋道:“這套針具乃遊曆途中救助一山醫後對方贈送於,當時跟他學了不少藥物藥草方麵的辯識,還有這一手針灸之法。”

陳嶼默然,沒想到眼前青衣飄飄、俊逸非凡的年輕君子,還是一位資深針灸大師。

如此的……多才多藝。

而事實勝於雄辯,這位青衣劍的針法確實出眾,甚至他一度懷疑能堪比對方的劍法。

因為隻用了半刻鍾,身前躺倒在地的匪徒頭子劉豹就有氣出沒氣進,一副蹦出池塘缺了水的魚似的。

大穴各處、全身關節,足足十六根五寸長的銀針釘入體內。

然後青衣劍手不停,又一針紮在人中位置,內勁湧出,針尖鑽開皮肉,刺入血骨深處。

劉豹半身陡然扭曲,身子挺動如同死魚,嘴裏吐著白泡,眼冒血絲,額頭青筋猙獰,麵目宛若抹布擰成一團。

涕泗間哀鳴呻吟,低聲求饒。

“嗚…求…求…給個…痛快……”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沒有理會對方那生不如死的模樣,錢玄鍾冷漠地收拾好銀針,看向陳嶼,一邊讚歎一邊說到,“不愧是通勁武者,意誌足夠堅韌,竟然能堅持到第十七針。可惜沒能再堅持一下,不然還真想看看紮在腦後的第十八、十九針是個怎樣的效果。”

這麽說著,他還一個勁兒感歎,回瞥了眼奄奄一息的劉豹,好似為了沒有盡興而感到恨鐵不成鋼。

見到這一幕,陳嶼不禁往外挪了挪位置,覺得自己以後還是少跟這位青衣劍接觸比較好。

那針紮得,看得他眼皮子直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