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漂亮

你真漂亮

匯報課!

這三個大字成了徐睿的噩夢,當即節目不看,邁開兩條長腿飛一般奔出大禮堂,直奔辦公室去。

高容笑得花枝亂顫,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戳戳梁霄,“你看他那反應!不就一節匯報課?走個過場而已,誰會當回事兒啊。”

梁霄白他一眼,“人家工作態度認真你還有意見?虧你還是個領導呢。”

高容對於他的鄙視充耳不聞,搖頭晃腦地斷言,“嫩!太嫩了!實在是太嫩了!”

“對,就你老,你都老得討人嫌了,你不知道?”梁霄心情十分惡劣,張嘴就開始人身攻擊。

“嘖,”高容彎著一雙狐眸上下打量了他半天,眼波一轉,“我說哥們,你該不是更年期了吧?怎麽看啥啥不爽啊?”

梁霄果斷地對著他大腿內側掐了下去。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徐睿當晚抱著電腦昏昏欲睡的時候,曾這樣激勵自己。

而事實證明,槍是用來戳人的,隻需要快,不需要光。

回到辦公室,徐睿就跟被全班四十五名學生輪X了似的,死狗一般趴在了桌子上。

梁霄跟在後麵走了過來,“別悲觀,其實上得挺不錯的。”

徐睿死氣沉沉,“你就別安慰我了,我知道這課上得平凡無奇,一點出彩的地方都沒有,特別還是在教研員聽完了你老人家的課之後,嗚~~珠玉在側啊。”

“相信我,新教師都是這樣,”梁霄忍著笑,眼前這個垂頭喪氣的小夥子讓自己的心變得柔軟,很想摸摸他的腦袋,小心翼翼伸出了手臂,輕輕碰觸他支棱著的頭發。

徐睿抬頭,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真的?”

“嗯,”梁霄刷地縮回手,點頭,“不信你去問高容,讓他告訴你我們堂堂的高主任,教育界如日中天的大佬,當年他那匯報課是怎麽上的。”

徐睿八卦之心被勾了起來,拉住梁霄道,“既然不是那麽美好的記憶,高主任肯定不會告訴我的,師父大人,您給我講講吧。”

目光落在他不自覺與自己相握的手上,梁霄用力眨了下眼睛,眼前的相握是如此的真實,兩隻手,徐睿的那隻明顯偏小麥色,骨肉均勻、指節粗大,是正常的、不善保養的男人的手。他抬眼望向對方的眼睛,隻覺那裏如同點漆一般,純粹、無辜。

他是直男!

四個重如泰山的大字落在心頭,壓得梁霄幾乎喘不過氣來。

“講一講啦,師父大人……”徐睿不覺有他,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低聲哀求。

梁霄深吸一口氣,微笑,“他啊,他當年準備不充分,以至於不到二十分鍾就講完了所有內容。”

“啊?”徐睿驚,“那怎麽辦?”

“於是他淡定地將所有內容從頭到尾又講了一遍。”

徐睿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這樣也行?最後掛了吧?”

“全票優秀通過,”梁霄淡淡地笑,本來這種課就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前來聽課的教研員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你不是直接翹課,肯定最後都打優秀。

看著對麵那張吃驚的麵孔,梁霄情不自禁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拍拍他的腦袋,“所以說,我的徒兒,把心放回肚子裏吧,你有我這樣優秀的師父,還怕成不了名師?”

徐睿臉上的驚容更加明顯了,兩個人自從成了同事之後,還沒有如此親密接觸過,不是他不願與師父親近,而是梁霄表現得太過冷淡,一個疏離的微笑就能把滿腔熱情的徐睿推到千裏之外去,如今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肯與自己做如此親密的動作,徐睿刹那間感動得年輕的心都碎了。

舒服地微眯起眼睛,腦袋在梁霄手底蹭了蹭,喃喃道,“師父,你是我在這個學校最親近的人呢。”

他的聲音很小,梁霄仔細想了想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當即有些矛盾:於情,他一個對人家的身體抱有不軌之心的GAY本不該去招惹這個直男,於理,身為對方師父,他應該手把手教他成長。

當情理產生了衝突,到底該情大於理,還是理大於情?

最終,梁霄微不可聞地歎了聲氣,曲起手指彈一下他的腦袋,“傻小子!”

辦公室的玻璃門被推開,大群人與高容說說笑笑地走了進來,為首是個頗有些書卷氣的中年男子,徐睿不認識,直覺感到他在周圍這些人中地位不低。

梁霄迎上去,對那人笑著點了下頭,“之岩。”

“阿霄,”那人走過來,捉住梁霄的手,握手不像握手地捏了兩下,那動作讓徐睿怎麽看怎麽不舒服。

梁霄笑盈盈地橫那人一眼,將手掙開了。

徐睿也站了起來,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怎麽稱呼,總不能跟著梁霄一樣喊“之岩”吧,人家看上去至少比自己大十歲呢。

高容拉著徐睿走到那人麵前,“喏,這位就是我們大十三中高三數學組的新秀,徐睿徐老師,徐睿,這位是省廳來的領導、我們數學組的泰山北鬥,李之岩李大教授。”

徐睿忙上去和他握手,“李教授你好。”

“年少有為啊,徐老師你好,剛剛聽了你的課,上得非常精彩,當真是後生可畏,”李之岩溫和地笑笑,指著高容對徐睿道,“別聽你高主任的,他說話水兒大,哪來什麽泰山北鬥?”

“噯,”高容挑眉,“你別跟我來虛的,我可是聽上頭梁廳長說了,明年王主任退了你可就是教研室主任了,鐵板釘釘的事兒。”

眾人圍上去一陣寒暄,徐睿被擠到了人群外,梁霄靠過來,低聲,“晚上高容請客,你也來,李之岩是學科帶頭人,關係好一點對你沒壞處。”

徐睿掃一眼人群中那個儒將一般氣概的男人,總覺得心裏膈膈應應地不舒服,搖頭,“我晚上還要看學生上自習。”

梁霄瞪他,“今天禮拜五你看個鬼的晚自習!傻小子,叫你去就去!難道我會害你?”

徐睿猶豫,“我師姐說晚上要……”

“愛去不去!”梁霄刷地冷下臉,轉身往李之岩那邊走去。

看著不遠處那張冷若冰霜的俊臉,徐睿受虐狂一般突然心情大好,屁顛屁顛地湊過去,“噯,師父大人,晚上幾點啊。”

下午聽梁霄說的時候,徐睿還以為是整個數學組與李之岩之間的酒宴,沒想到踏進包廂內才發現,竟然是高容以個人的名義請客,客人隻有李之岩、梁霄,還有自己。

那三個人看上去關係很好,嘻嘻哈哈絲毫沒有在辦公室那般虛假,這樣的朋友聚會,不知道梁霄為什麽要帶自己前來,徐睿百思不得其解。

晚飯開始之前,四個人圍著茶幾鬥地主,高容一直形象全無地在抽風,仿佛將自己活成了個孩子一般肆無忌憚,徐睿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高容,錯愕地張大了嘴巴。

梁霄甩出一張牌,在桌子底下踢徐睿一腳,“傻愣個什麽勁兒,走牌!”

“啊,”徐睿忙回神,胡亂打出一張應付了事。

結果李之岩將手裏剩下的幾張啪地往桌子上一攤,哈哈大笑,“不好意思啊各位,我又贏了。”

梁霄翹起二郎腿,雙手墊在腦後倚在沙發靠背上,拿白眼斜徐睿,罵道,“虧我還拚命給你喂牌,原來是個扶不起的阿鬥!”

“我不怎麽會打牌嘛,”徐睿尷尬地撓撓頭發。

梁霄將手裏剩下的幾張牌往桌子上一丟,“容容,叫他們上菜吧,不打了。”

因為要開車,所以高容無恥地拿酸奶跟大家拚酒,李之岩嘲笑之,不為所動,梁霄鄙視之,不為所動,不到半個小時,徐睿就被灌得眼冒金星。

搖搖晃晃站起來,揮揮手,“我得去洗手間一趟,你們慢慢喝。”

席間好像誰說了句“我陪你”,也沒有聽清,就覺得有個人扶著自己的胳膊往外走去。一頭紮進洗手間,徐睿抱著馬桶吐了個天昏地暗。

將胃裏的東西吐出來,覺得舒服多了,徐睿搖搖腦袋,剛才一直搖晃的地板看上去也平靜下來。

“好了?”清潤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徐睿回頭,見梁霄正站在水池邊洗手,對自己柔聲道,“過來洗把臉,清醒清醒。”

“嗯,”徐睿抄起涼水潑在臉上,含糊著抱怨道,“真懷疑你是故意拉我來出醜的。”

梁霄笑出了聲,仿佛很開心,湊過來在他臉邊,寂靜的洗手間中略顯粗重的呼吸帶著輕微的酒氣,呼在他的臉上,輕聲,“傻小子!”

徐睿抹一把臉,一轉頭,嘴唇擦過一片柔軟的地方,十分舒服,用力眨眨眼睛,對麵梁霄笑眯眯地看著自己,酡紅的臉頰上有一串小水珠,看樣子是剛才被自己的嘴唇蹭上去的。

“看什麽看?”梁霄挑著眼角笑斥,“沒見過我?”

“不是……”徐睿隨口道,怔怔看著對方微醺的臉,覺得那雙明亮的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燦若星辰,傻乎乎地舔了下嘴唇,“……你真漂亮。”

梁霄一怔,白他一眼,沒好氣,“我這叫帥。”

“不不,不是帥,”徐睿態度很嚴肅,堅定地說,“是漂亮。”

梁霄又氣又笑,“比你師姐還漂亮?”

“嗯,”徐睿用力點頭。

看著他那傻不垃圾的樣子,梁霄有意逗他,湊到他的臉邊,笑盈盈地問,“那你覺得我有多漂亮?”

徐睿直愣愣地盯著他,無比認真地思考了半分鍾,說,“漂亮得讓我想親你。”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啊,居然把文章放進存稿箱忘記設定發文時間!天哪!居然再次犯了這種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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