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鬥法

為什麽太一聖地聖女會和朝廷的繡衣走在一起。

除了李源,其他人也不禁有這樣的疑問。

自古以來,東境和中州的關係雖說不上勢如水火,也沒爆發什麽大衝突,大私底下小摩擦卻是不斷。

而江南乃是大意的繡衣使,秋舒婭又是太一聖地聖女,這兩人走在一起,不由讓人遐想連連。

但這還不算什麽。

當三聖地的諸多弟子,看到江南與秋舒婭背後的六人時,更是臉色驚駭。

在他們的認知裏,柳依依六人應該是在第一次進入仙墓後,就橫遭不測。

已經是死人了。

如今突然和他們一起出現在萬年前,也太過驚悚了。

但如今這番場麵,他們也不好立刻詢問。

江南看著秋舒婭,低聲道:“秋姑娘,那幕後之人可能就隱藏在你們聖地的人之中,小心一些。”

秋舒婭頷首,“我知道的。”

說罷,兩人便走向各自的陣營。

“江兄,好久不見。”王淳允笑嗬嗬地走上來。

江南同他打了個招呼。

然後望向中州的陣營,許殊同,兩名劍徒,王淳允,柯幽雪,餘清……

幾人都在,還有幾個陌生麵孔,應該是當初沒有被許殊同拉近陣營,但同為中州出身的修者。

可是……少了兩個人。

“王兄,言峰言禮兄弟倆呢?他們還沒來?”

一邊走,江南一邊問道。

聞言,眾人神色一變。

許殊同歎了口氣:“江兄,先進來再說。”

江南心頭一動,壓下心中疑惑。跟著幾人朝著尖塔內走去。

按照他們之前的分布,這座尖塔是諸位天驕聯合修築,自然是共用。

而中州陣營,便是距離在尖塔的第二層。

進到一間寬闊的房間,眾人圍繞著圓桌而坐。

江南打量起那幾張陌生麵孔,一共三人,皆是男子。

其中領頭的年輕男子一個身穿墨色長袍,手持拂塵,閉目而坐,似在假寐。

坐下以後,江南開口問道:“許兄,言家兄弟二人還未曾來這裏嗎?”

許殊同剛欲說話,那閉目的年輕男子緩緩睜開了眼,“這位兄台問話之前,難道不先自我介紹一番?”

此話一出,王淳允眉頭微皺,朝江南低聲道:“這人是中州禦靈宗的首座弟子師餘辛。”

江南了然點頭。

禦靈宗他是知曉的,位於中州,靠近西域,乃是中州境內一等一的大宗門。

隻不過,這禦靈宗雖在東境,卻與西域諸寺關係密切,反而與中州各大勢力之間平淡如水。

這也是當初許殊同沒有找他們的原因。

不過因為現在情勢特殊,所有的天驕們都按照區域被劃分到了一起,師餘辛自然和東境的人待在了一起。

隻是有些貌合神離罷了。

他在此刻如此開口,乃是不滿東境諸人等待了江南那麽長的時間,出言譏諷。

聽得他如此說話,許殊同眉頭一皺。他看得出,這師餘辛不爽江南,借題發揮而已。

江南卻是不惱,笑道:“確實是我的心急了,我是江南,乃是大夏外指繡衣使。”

師餘辛見江南說話如此圓滑,一時間也找不到更多說的,輕哼一聲:“禦靈宗,師餘辛。”

江南不再理會他,繼續看向許殊同。

“江兄,是這樣的。藥家兄弟那邊……出了些問題。”許殊同眉頭皺起,“這……還是讓餘青來說吧。”

少年餘青點了點頭,看向江南,“十天之前,我與幽雪師妹匯合,一同前往此地,途中遭人襲擊。而那襲擊之人,正是言峰言禮兩兄弟。”

“我與幽雪師妹擊退了他二人,此後便未曾再和他們見過。”

聞言,江南眉頭皺起。

言峰言禮二人和餘青可是早就認識的,甚至他們背後的宗門都有所淵源。

即便來到一萬年前,言姓兄弟二人也沒有理由襲擊餘青。

“他們可有什麽異常?”江南問道。

餘青挑了挑眉,喃喃道:“我們相遇之時,他們不曾說話,動作也略顯僵硬,給人一種……傀儡之感。”

在他身旁,柯幽雪也是臻首輕點。這姑娘不喜歡說話,一般是餘青跟眾人在溝通。

江南點點頭,“我明白了,實不相瞞。我與太一聖地聖女前來此地的途中,也遭遇了類似的事。”

隨後,他將柳依依被人操控的事娓娓道來。

最後總結道:“所以,我懷疑言峰言禮兄弟二人,怕也是著了道。”

眾人的臉色不禁變得陰沉起來。

如今大家的處境本來就不妙,暗中還有人圖謀不軌,可謂是雪上加霜。

暫時擱置此事,接下來的時間裏,江南和眾人一一交換了一些情報。

原來,大日部落的眾人也是從三聖地的人口中知曉了天外來客的傳言。

經過一番打聽和探查,大日部落的族長曾告訴過他們一條消息。

在烈陽道還要往東的方向,一個被稱為極東之地的天淵禁區,曾有古老的傳說,講在其中有一盞不滅的明燈。

經過多方考證,他們判斷這傳說中的明燈,極有可能便是天外來客傳言中的殘破青燈。

於是大家決定前往天淵一探。

雖然不一定能成功,但這也許是回到一萬年後唯一的方法了。

死馬當活馬醫也總比埋了要好。

但就在眾人做下這個決定以後,卻出現了兩種不同的聲音。

有人提議遲則生變,容不得耽擱,應該立刻前往天淵;但有人又因為重要的同伴遲遲未到,要再等候一段時間。

西域和北海是前者,而中州和東境是後者。

因為中州陣營這邊,江南還沒到;而東境陣營那邊便是因為太一聖地聖女還沒有到。

這兩人對於兩個陣營來說都是不能割舍的。

至於南荒——這群蠻子甚至認為現在的生活也不錯,不必急著回去。

於是第一次談判不歡而散。

北海陣營一怒之下獨自前往,西域的和尚們則是妥協了。

另外還有一點,師餘辛三人是支持西域的提議,要立刻出發的。

所以因為江南的原因,沒走成,如今自然不會對江南有什麽好感。

“好了,江兄你長途跋涉,先休息一晚,明日眾人集結,我們再商討天淵之事。”

最後,許殊同如此說道。

“等一等。”

除了最開始和江南說過兩句話的師餘辛突然開口,“許兄,還請等一等。”

眾人皆是看向他。

“許兄,這位江劍首,我們可是足足等了他十日有餘,若是就這樣不聲不響揭過去了,怕是也說不過去吧?”

師餘辛看著江南,徐徐開口。

許殊同眉頭一皺,就要發作,“石兄,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江南卻擺了擺手,看向師餘辛,“石兄,確實勞煩大家等我了,石兄有什麽話,還請直說。”

“敞亮!”

師餘辛輕聲一笑,“我隻是想看看,江兄是否有讓我等這麽久的價值。”

“哦?”

江南裝作不解,“石兄想要怎樣看呢?”

“簡單,久聞江繡衣江劍首戰力無雙,我倒是想見識一番。”師餘辛如此說道。

“那便是要鬥法了?”

江南眼睛一眯。

從他來到尖塔開始,這師餘辛就一直針對於他,雖然礙於大局他不曾發作,但心中肯定是不舒服的。

突如今師餘辛提出要鬥法,正合他意。

“不錯,江繡衣可敢一戰?”師餘辛說道。

“自無不可。”江南看了他一眼,便著樓下走去。

片刻後,方尖石塔之外。

兩人相對而立。

王淳允壓低聲音道:“江兄,不可掉以輕心,禦靈宗與西域關係密切,我懷疑其中有問題。”

江南輕輕點頭,然後看著師餘辛,“為避免刀劍無眼,我們上天一戰如何?”

師餘辛點頭,兩人飛上高天。

此時,兩人要鬥法的消息,也傳到了其他陣營的耳朵裏麵。

方尖石塔三層,一眾僧侶盤膝而坐,其中為首的一個年輕和尚,聽得外麵的動靜,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而東境這邊,見中州有人內訌,也是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李兄,你說這倆人誰會贏?”

懷光聖地的聖子饒有興趣地看向李源,如此問道。

“不清楚。但可以肯定,這事兒看似中州內訌,但與西域那幫禿驢脫不了幹係。”李源微微搖頭,他的心思其實並不在這兒。

在秋舒婭告知他東境弟子中有黑手後,他心頭便無法安寧。

這也無怪於他,畢竟無論誰知道身邊有一個隨時準備背刺隊友的二五仔,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但其他人並不知曉,所以也有不少人跟著出去看熱鬧。

天穹之上,江南與師餘辛踏空而立,罡風吹起兩人的衣袍。

身還未動,但兩股氣息已經在兩人身周蔓延開來。

“石兄,請。”江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目光冷冽。

師餘辛臉色一凝,不再多說。

抬手,濃鬱的靈氣便朝著他匯聚而來。

刹那間,一道龐大的虛幻身影便在他麵前凝聚。

那身影身著鎧甲,頭戴寶盔,生有三頭六臂,手持各色寶兵,宛如神明!

禦靈宗最大的特點,便是對靈氣的操控入微,他們精通各種靈氣化物,擅長以八分靈氣,使出十二分的效果。

虛幻神兵一出現,便吸引了眾人注意。

特別是不明真相的大日部落族人,皆是駐足觀望,甚至有人感歎天神降臨。

那虛幻神兵身周氤氳這海潮一般濃鬱的靈氣,隨著身後主人的意念而動,六臂兵刃朝著江南攻殺而來!

一時間,罡風破碎,江南宛如狂暴海浪中的一葉扁舟,岌岌可危。

望著來襲的虛幻神兵,江南麵色不改,雙唇微張。

吐焰!

呼風!

烈火升騰,伴隨著狂暴的風,一瞬間將天穹染成紅色。

火焰席卷,與虛幻神兵撞在一起!

一聲震耳欲聾的碰撞聲過後,虛幻神兵與烈火盡皆消!

江南麵色不變,方才的吐焰,他隻是微微試探而已。

但反觀對麵的師餘辛,確實有些狼狽,連連後退。

這一幕不禁讓江南懷疑,師餘辛到底是有什麽自信挑釁與他。

要說他是一時衝動,江南是絕對不信的。

能坐到禦靈宗大師兄的位置,不可能是那種莽夫。

他還有後手。

這是江南的判斷。

此刻,雖然一擊便落了下風,師餘辛臉上卻也沒有絲毫慌亂。

更是讓江南暗中警惕。

“江繡衣果然戰力無雙。”

師餘辛如此說道,“那我便也不再藏拙了!”

說罷,他攤開手,一尊缽盂狀的法器便從他袖袍中緩緩飛出,滴溜溜一轉,便化作數丈大小!

那缽盂一出現,一股厚重的佛威便充斥在整個天空之中,仿佛要壓塌天地。

佛門聖物!

這東西江南雖然沒有見過,但確有些熟悉。

無他,這是道器的氣息,和**世鍾一樣。

此物一出,下方人群皆是嘩然一片!

“這師餘辛不是東境之人?怎麽會有佛門寶物?”東境的一名弟子,喃喃自語道。

在他身旁,一位師兄模樣的男子瓶笑一聲,“這還不好理解?禦靈宗徹底偏向西域了唄,這哪兒是什麽中州的內訌,這是西域放狗咬人啊!”

……

反正這缽盂一出來,大多數便理解了這場有些莫名其妙的鬥法是怎麽回事兒。

見了此物,江南心中也是恍然。

怪不得,怪不得這師餘辛如此挑釁於他,原來壓根兒不是什麽等得太久。

而是西域佛門的意思。

渭水流域,江南壞了他們的好事,現在他們便借出缽盂道器,借師餘辛之手,來打壓江南!

此刻,那缽盂已經化作一方天蓋般大小,朝著倒扣而來!

江南微微一笑:“石兄,這佛門道器,這便是你的依仗嗎?”

“你是要借此道器,來鎮壓於我?”

恐怖的壓迫力下,仿佛萬座大山傾倒,遮天蔽日。

江南衣袍獵獵,似笑非笑:“可道器威能如何,也要看使用的人啊……”

話音落,原本勝券在握的師餘辛心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隻見一枚小鍾從江南袖袍中飛出,迎風見長,轉瞬間橫亙半邊天空!

道器!

又是一枚道器!

底下眾人心頭狂跳不止!

那一瞬間,古拙的青銅巨鍾與缽盂撞在一起!

宛如天地初開是的碰撞,靈氣翻湧,狂風亂舞,天地變色!

師餘辛口吐鮮血,倒飛而出!

而那恐怖的缽盂,也化作正常大小,隨他而去。

原本,到此就結束了。

但江南手一撈,硬生生將失去控製的缽盂扯住,收進手中!

眾人無不色變!

這江南敗了師餘辛還不夠,還要收了這佛門的缽盂道器!

他們的目光,不由望向尖塔三層。

露出幸災樂禍之色。

這群西域禿驢,整日算計來算計去,終有一天是算計到了自個兒腦門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