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 份愛情8
第七份愛情(8)
許久不見,燕遠瘦了一些,整個人的精神更是好了很多,但就算變再多,那也是燕遠!燕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燕君站在角落裏,震驚地看著不遠處的燕遠,整個人遏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以前他就算讓溫瑞麟帶他參加瓊林宴,也被安排在角落裏,可燕遠,他一個連字都認不全的人,竟然坐在高位?
心裏升起濃濃的不甘,燕遠恨不得大聲質問,隻是這些日子燕家的遭遇,卻也讓他清醒了不少。
“燕君?”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燕君轉過頭,就看到了很久沒見的溫瑞麟。和他一樣,溫瑞麟的氣色並不好,看起來不像是侯府的尊貴的世子,倒像是在京城滿大街都能看到,整日讀書身體不好的普通舉子。
是了,溫瑞麟現在確實已經不是侯府世子了……燕君的眼裏閃過了一絲憤恨。
他喜歡溫瑞麟,當初被打了之後,身體稍稍好了些,就去找了溫瑞麟,可是溫家的人,竟然把他打出了門,讓他傷上加傷!
“溫瑞麟,你怎麽會在這裏?”燕君的臉色不太好看。
“有人帶我來的。”溫瑞麟看著滿臉憤怒的燕君有些恍惚。他對燕君的心思,總能猜的很準,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安慰一下眼前的這個人,可現在,他根本就什麽都不想做。
“‘世子’人緣真不錯。”燕君看到溫瑞麟一句解釋都沒有,又諷刺道:“‘世子’不呆在家裏當烏龜縮著頭了?”
溫瑞麟沒有答話,隻是壓抑住不滿遠遠地看向了太子的方向。燕君脾氣不好,一言不合就要刻薄諷刺,他當初怎麽就喜歡上了這個人?
要是他沒有喜歡這個人,現在是不是還高高在上,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跌路塵埃?
溫瑞麟的無視讓燕君愈發憤恨,隻是不等他再說什麽,遠處卻已經熱鬧了起來,太子給一甲前三敬了酒,然後一行人就開始以詩會友,這次考中了狀元的四十歲男子,更是當先作了一首詩,然後榜眼探花紛紛效仿,一時間各種花團錦簇的詩句紛紛出現,幾乎人人都想得到太子和周昊蔚的讚揚。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太子是當朝儲君,在場的學子自然各個都想在他麵前好好展現自己,至於周昊蔚……
同行相輕四個字,在文人學子之間往往被貫徹的最為徹底,比如在場那些二甲三甲的學子,恐怕沒一個覺得自己的學識比一甲的差,隻會覺得自己沒考好是運氣差,但對周昊蔚……就算是今科狀元,也不會覺得自己的學識超過了他。
周昊蔚過目不忘,才思敏捷,做的詩人人傳唱,幾年前或許還有人覺得他不過如此,但現在,所有人卻都已經心服口服,甚至很多人就盼著他能誇自己一句。
太子坐在主位上,聽了一會兒,突然看向了旁邊:“小遠,之前各位學子所作的詩作,你都記下沒有?”
“太子哥哥,我都記下了。”燕遠笑道,放下了手裏的毛筆。
“可否讓我一觀?”周昊蔚臉上原本多少帶了點的疏離的笑容,突然變得非常溫和。
太子和周昊蔚兩個人,身份都非常不一般,對待那在座之人,怎麽會如此溫和?參加瓊林宴的人大多不認識燕遠,一時間驚疑不定,開始打聽起燕遠的名號來,反倒是那些認識燕遠的,對此毫不意外——太子非常親近長公主,對燕遠要是不和氣,那才怪了!
“我寫的不好……”燕遠的字雖然照著字帖練了不知道多久,之前還被周昊蔚誇了又誇,但到底從未展現在人前,他自然也沒什麽自信。
“怎麽會,小遠你的字自成一派,連我都遠遠不及。”周昊蔚突然道。
自成一派?想要將字練好,需要經年累月的練習,因而創出了獨特字體的人,年紀一般都不小,而眼前這人……
這人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一手字又怎麽可能已經自成一派?這該不是周昊蔚說著玩的吧?
不認識燕遠的人都下意識地伸長了脖子往燕遠那裏看,認識燕遠的人,更是想知道周昊蔚要如何收場。
周昊蔚卻已經站了起來,來到燕遠麵前拿起了燕遠麵前的宣紙。
之前那些學子所寫的詩,燕遠全都認認真真地記下了,麵前足足有七八張紙,周昊蔚拿了一張,又笑著將另外幾張給了別人。
拿到紙張的人起初並沒有太在意,看了一眼之後,卻都忍不住讚歎起來:“好字!”
看著周圍人的讚歎,周昊蔚暗自鬆了一口氣。他是在長公主找過他,說要向別人展露燕遠的學識之後,方才發現燕遠的字和當今的幾個流派有所不同。
這些字筆畫圓秀,間架卻又方正,並且寫法跟如今的人默認的橫輕豎截然不同,筆畫非常勻稱。
長公主想要向別人展露燕遠的學識,而若是沒有意外,單單燕遠的這首字,就已經足以震驚世人。
“這字是何人所創?”今科狀元率先問道。
“是我無意中遇到的一人所創,他給了我一些字帖,我才能練出這般字體。”燕遠道,說出了長公主交代的話。
一開始長公主曾想讓他說這字是他所創,但他知道不是,跟本就說不出口,最後就想出了這樣一個遮掩的托詞。
“不知那人如今身在何方?”
“我也不知。”燕遠搖了搖頭,字帖是那個神秘聲音給的,而他現在確實不知道那神秘聲音在那裏。
想到那個幫了自己不少忙的神秘聲音,燕遠的臉上閃過了懷念的表情。
“真是可惜了……不知道我以後可否向小友討教?”狀元看到燕遠滿臉懷念,對燕遠的說法倒是毫不懷疑。
“當然可以。”燕遠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多謝小友。”並不清楚燕遠身份的狀元眼裏滿是感激,又看了手上的字幾眼。
這些字,明顯經曆過千百次的練習,雖然並非眼前的少年所創,但這個少年的毅力,卻也已經讓他敬佩喜愛。
狀元這樣推崇,讓在場所有認識燕遠的人都非常訝異,隻是除了溫瑞麟和燕君以外,其他人不過是認識燕遠而已,卻對他並不熟悉,因此雖然訝異,很快卻也接受了。
長公主的這個兒子,也就是反應比常人慢,身體又不好而已,他要是有耐心,多練練要練出一筆好字確實不難。
誇過一番,有人向燕遠求了幾幅字,這事也就過了,太子又跟那些學子聊了幾句,突然提出了一個考校眾人學識的方法。
“如今科舉,其中一份卷子是從四書五經上任取幾個字為題,讓人寫出前後文做出文章,今天我們不如就輪流從四書五經取出四字,然後讓其他人背出前後文章來,考考各位對四書五經的熟悉,可好?”
“殿下,在場的學子,哪個不將四書五經倒背如流,這樣的考法,實在太過簡單。”周昊蔚笑道,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燕遠,眼光掃過遠處的一個角落之後,臉上的笑容更真摯了。
“那我就再加兩點,取出四字之時,無需在意句斷,也不一定要要從四書五經中選。”太子又道。
之前太子提出的考校方法,稱得上非常簡單,在場的學子,可以說各個都說得出來,但是他加了兩點之後,難度卻陡然加大。
比如有人說出“義以為質”四個字,說都知道出自“君子義以為質,禮以行之,孫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這句話,但若是不在意句斷,說的是“為質禮以”,一時半會兒,大家恐怕很難記起這句話來。
當然,題目越難,答對了也就越能讓自己在考校中顯得奪目,這還不算,因為說明了是輪流出題,即便沒答出別人的題目,自己找了背過的偏僻書籍出題,讓別人答不上來,必然也能讓太子刮目相看。
想明白這一點,所有人都躍躍欲試起來,太子見狀,當即笑道:“既然是我出了題,不如我就拋磚引玉,先說四個字——可止故古。”
可止故古?這是什麽東西?很多學子學識淵博,但突然聽到這麽四個字,卻也無從答起,就在這時,他們卻突然聽到一個清朗的聲音響了起來:“天子之立也出於君,君之立也出於長,長之立也出於爭。爭鬥之所自來者久矣,不可禁,不可止,故古之賢王有義兵而無有偃兵。”
這段話並不在四書五經的範疇之內,但也有人看過,隻是一開始隻憑那四個字,完全想不到罷了,現在聽到有人能背出來,免不了驚奇萬分。
等他們發現說話的正是之前被太子誇過的燕遠之後,眼神更是忍不住有些異樣。
這個少年,是真的有本事,還是太子專門趁著今天抬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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