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介吵與鬧,而結患難情

夜樹,孤零零的在破曉中擺動,像是一排排地蔭壓過來,平似正壓著了顧惜朝的心口。他掙紮,直覺卻愈加扣人心弦,沉迷後醒來,第一聲便聽到了安水夏一旁黯弱的低吟。

“嗯不要!不要!若柔你快走,不要管我你快走”

眼見晨光清濃,顧惜朝甩去了額頭朱玉般的冷汗,方才從悵然若失的夢境清醒過來

回看,安水夏正躺在一處滾跐溜,拚命地撕扯衣服,昏迷中喋喋,驚恐地一句句叫喊,像是在做噩夢。

“安姑娘,安姑娘”

上去叫喊幾聲無應。失魂間,忽才仔細看清了她的毒態

印堂蛾眉七尺三寸發黑,口唇紫色點烏。體膚蒼白,全身的冷汗滲沾衣服。望下,食人花咬過的瘡孔明顯比昨夜張大,潰爛的地方還有奇蟲爬出。一時作嘔間,再聽到安水夏斷續有詞。

“若柔,快走!你娘她是為了你才不要怨念姐姐心裏知道,伯母在心裏比誰都在意你”

顏色痛苦,神情煎熬。

掂量舉足輕重,顧惜朝倒不為其嘴裏的嘮叨難解,現隻為她的劇毒之症堪憂。

來不及多想,速趕緊推她起來運功排毒。

神遊間,千言也從響動醒了來。

目光渙散,卻立馬清晰看到了顧惜朝的奇怪舉動。

後瞧其安水夏懨懨症狀,再觀顧惜朝的顏色,自然明白過來其間緣故。

一時先驚未語。

顧惜朝繼頂著自己的生命危險,極力地為安水夏運功,半個時辰後,方才休息了下來。

千言趕緊為他送上水壺。

顧惜朝汗如雨下,身子骨虛弱到不堪。接過水壺後便同飲一海口。半響,稍微緩過來

“看來是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這食人花的毒性太強了!現在毒性已經蔓延到安姑娘的全身脈絡,若不及時救治,將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她了。”

“那安姑娘現在還好吧”

“不容樂觀。方才我隻是運功排除了身體內淺層次的劇毒,以防止毒性繼續蔓延,我先暫時封住了她的穴道。雖然暫時不會有什麽危險,但食人花的毒自來無方,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保她而且,安姑娘現在的情緒極不穩定,若是這樣下去,必將大量沉積負麵因素,供毒汲取,適得其反,造成氣血兩虛,心脈堵塞。毒性持續擴張,甚至有可能達到氣血逆流的效果。”

千言再看安水夏的狀態,心裏“通”的一下。

“那現在怎麽辦?”

“食人花毒雖說世間的藥物和普通的醫術手法無法醫治,但並不是沒有希望。”

千言甚喜,著急道:“別賣關子,趕快說。隻要能救安姑娘的性命,就算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辭。”

“暮闕門的針靈問針堂主,向來久居來煙川的幕河流沙之地。其人醫術高明,妙手回春,擁有一身常醫所不能行通的極端醫術手法。隻要他肯出手,大凡世間所有的疑難疾症和死傷病創皆可藥到病除,就算是死人也能被他醫活過來。所以,其負有暮鬼神醫先生之名。”

“我不管他是神醫還是鬼醫,隻要他能解安姑娘的毒就行。”

見千言無顧,顧惜朝莫毅道:“針靈問乃是暮闕門八堂主之人,江湖上少有與人謀麵。而暮闕門的惡行江湖上又不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況這針靈問一向不會輕易出手。如非是有莫大交情,或者有恩於他就算是一些暮闕門的要首,他也要看暮闕門門主的臉色行事。”

“他不出手,我們就逼著他出手。若是他顧及暮闕門門主的佛麵,我便殺入暮闕門,取了這尊大佛的首級,看他還有什麽話可說!”

顧惜朝愕然。

“如此遭天譴的話,也隻有你千言一人敢褻瀆!你當暮闕門是什麽地方?京九天手下數十萬禦林軍,後更有一天朝為他撐腰,連他不敢動它半點毫毛!”

“可我們也不能眼看安姑娘她”

“千言!你冷靜點!我知道你很擔心她,但我何嚐不想救她”

一語驚破天際,千言適才在紊亂中沉著下來,半響沒有反應。

“有些事不是說到就能做到,而有些事也不是你想做就能做任何時候都需要保持冷靜,才不會亂了分寸。”

顧惜朝輕輕拍了他的肩膀,以當作撫慰。

見其平複,顧惜朝才趕緊去收拾包袱,欲帶安水夏向著山頂去。

回頭卻看見千言正一聲不響地拿出胸前佩戴的發射器準備請求救援

“你幹什麽?救人歸救人,不要把我們用生命換來的考試成果就這樣白白放棄了!”

顧惜朝甚是來氣,以極快的速度上前奪過他手裏的發射器。

恰是這過分的舉動,複讓千言情緒跌宕。

“你幹什麽?那裏躺著的可是你的隊友,和你經曆過生死的同伴!若不趕快救她,她就會死,她就會死掉!你明白嗎?”

“我們三人一同努力的算什麽?我們堅持到現在的意義又算什麽?”

“瘋了你瘋了你根本不是冰冷,你是冷血!算了,算我千言有眼無珠,看錯了人。既然你的考試重要,既然你的榮譽重要,好,把我的信號器拿來,你走吧,滿足你那內心可笑的榮譽感,去完成你的使命吧。”

“千言,你別那麽固執。你相信我,我自有分寸。安姑娘的毒要解,考試也不能放棄。”

千言冷笑道:“嗬,固執,固執的人是你。還要我相信你,你叫我怎麽相信一個連同伴性命都不顧的冷血動物?拿來,求你走吧!”

“憑你怎麽想,我是一定不會把發射器給你的,除非我死!”

千言顫抖道:“瘋了,你徹底瘋了!好,既然你絕情,也休怪我無義,安姑娘的命我一定要救,動手吧!”

說著,便怒劍而上

顧惜朝雖然不想做到如此地步,但見千言一時失去了心智,也隻能拔扇相持。

打是一個驚天動地,昏迷中的安水夏也在死鬥中被驚醒了過來。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軟弱無力的氣息,卻沒有阻止住兩人的繼續瘋狂。

安水夏隻能撐著搖晃身子上前親自阻止。

“不要打了!”

兩處利刃對撞處,卻是安水夏從中閃現過來。情勢凶險,兩人適才停止下來

“言君我同意顧大哥的做法。我的身體並無大礙,撐個一兩日不會有事的。而,經過昨日的一番死裏逃生,讓我真正體會到人世最刺激、最享受、也最珍貴的時刻。不管以後如何,我都希望我們會成為好朋友,就像現在這樣。而且,這次考試意義對我來說非常重大,一是為了我們這份難得友誼作見證,二是咳咳”

見是一陣痛苦咳喘,兩人趕緊同上前調息。

“所以,我們不能放棄言君,你就再辛苦一下。”

安水夏如是這般與自己說辭,自己也讓她難堪,想想,本就是出於對她的安危著想,如今沒大礙了,自然得答應。

安水夏歡喜,趕緊伸出右手來拉著顧惜朝的同手搭在手背上,示意千言。

千言極為不情願,半刻才將同手尷尬地搭在其上

“嗯,這就對了嘛。”

望晨風之林,正是一番大好美景,盡在安水夏的醉人悅顏中點朱畫紅。

與意翩來,而又隨風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