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青石鎮 (5)

莫守亮不屑地說道,“那小子一副欠打的小白臉樣,但我們不知道他什麽來路,先看看再說。”

“王樾要是找他合作怎麽辦?”郭宇達說。

莫守亮粗聲道,“你盯著那小子和王樾,他們不是自己人,就算談妥了,這種合作在遊戲裏也很容易崩。”

謝安這個身份,在副本裏太顯眼,跟明牌差不多,不用費力氣盯梢就能看得住他的動向。

王樾不犯蠢,就不會優先考慮跟他合作,反而會找另外兩個戰力稍低一點的玩家,自己掌控局麵。

——

薑棲一下樓,冷風便高高地吹起白布,地上的影子也在燭火中晃動,院裏院外的樹葉沙沙作響,像哼唱著一區婉轉哀怨的歌謠。

這個副本和上次不一樣,上次的可怕在於人類無法到達的萬丈海溝,不可名狀,無法描述的力量,這次是背脊發涼的詭異和邪門。

靈堂內外靜悄悄的,隻有風聲和燭火燃燒的聲音,空氣裏都是香燭紙錢燃燒過後的味道。

站在門邊能隱約看見白布覆蓋的屍體凸起向上的腳尖,蠟燭昏黃的光線照在一半畫像上,另一半的臉龐模糊又陰暗。

靠牆豎立的花圈和五顏六色的紙紮人被風吹得嘩嘩響,給人一種隨時會動起來的錯覺。

薑棲看了一眼堆放在角落的長蠟燭和燈油,往裏走了兩步,

陰森寂靜的靈堂裏多了一角別樣的畫風——穿著一身孝服的謝安坐在竹躺椅上緩緩睜開眼睛。

這個場麵薑棲看了都得愣兩秒。

這裏是靈堂,正中間就擺著一具屍體,他一副夜晚坐院子裏乘涼的愜意模樣,不去陵園上班可惜了。

薑棲都想上去說,你怎麽睡得著的?你這個年紀,你睡著著覺?起來換蠟燭了!就剩一小截,快燒沒了!

薑棲繞著中間停放的屍體走了一圈,紙張被風吹動的聲音一會有一會停,很像有人在竊竊私語,不過去看看她不安心。

跟幽冷陰森的靈堂比起來,自己心理作用的腦補更可怕,外麵刮著風,背後涼颼颼的,薑棲感覺有人把手搭自己肩膀上,跟著自己背後走,

回頭一看,隻有蒼白詭異的紙人盯著她,紙人嘴巴的顏色好像比白天的時候更豔麗,

剛剛、紙人是不是眨了一下眼睛?

薑棲不太確定,她不是很信任自己晚上的視力。

走回靈堂正前麵,在沒有人看得見的白布裏,枯敗發青的手指僵硬地動了動,還算安詳的臉龐上,原本合上的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

擴散的瞳孔帶著血絲,直勾勾地望著白布上搖晃的燈光。

薑棲拿起兩根長蠟燭和一疊紙錢,在快燃燒盡的蠟燭上點燃紙錢扔進炭盆,給長明燈添了些燈油。

躺椅上的人終於起來,從她身旁拿過蠟燭點燃,分別插在兩邊。

“你叫薑棲?”平靜地聲音從他嘴裏發出。

薑棲故意問,“你怎麽知道?”

“聽見他們叫你薑棲小姐。“他的目光落在薑棲手上,深色檀木手串在跳動的燭火中泛出柔和的光。

“我以為你不打算管這裏的事了。”薑棲眉眼微揚。

她的推測裏,謝老爺唯一的兒子這個身份,可危險的很。

隻要他在這個靈堂裏,自己的危險級別就得往後靠。

“是不怎麽想管。”他一臉真誠地看著薑棲,立體的五官在臉上映出一片陰影,“謝朝辭。”

薑棲搜尋了一下自己的腦子,猛然想起,進入這個副本前,她查看選項裏的副本信息,在首通玩家和排名那見過這個名字。

果然,謝老爺子兒子這個身份,遊戲分給了戰力最高的玩家,作為平衡。

青石鎮最先死的是謝老爺子,接著是本家二叔,不能說沒有親戚關係的人就安全,但血緣關係近優先級別一定靠前。

薑棲抬起眼眸,“你是為了首通才來這個副本?”

“可以這麽說。”

薑棲點點頭。

大晚上的能弄把躺椅安安穩穩坐在靈堂,競爭對手都很強,這次的結果還真不一定。

——

子時,打更人敲響了三聲銅鑼。

低沉、悠長的銅鑼聲回**在深夜時分的青石鎮中,燈籠影子映在門檻開裂的石板。

富麗的房屋內,淒厲的哭嚎聲突然響起,整個宅院亮起了燈。

“老爺......老爺......你怎麽就這麽狠心,拋下一大家子撒手去了.....以後我可怎麽辦......”

“阿爹,阿爹.....”

“快去通知族裏的叔伯.....”

在拖長調子的哭嚎聲中,青石鎮又一家掛上白燈籠,沙沙的風聲裏那細長的笑聲更尖銳了。

薑棲聽到消息的時候,正坐在凳子上,打著哈欠看著左邊那隻蠟燭,眼睛都看重影了,也沒看出點什麽。

得知謝金壽和鎮裏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死亡,薑棲頓時睡意全無,望著寂靜的院落,有股陰冷的氣息慢慢滲透她背後的衣料。

一個晚上吃席的時候死了,另外兩個半夜在家裏莫名其妙沒了,那位老者是長輩,沒有趕著來祭拜的道理,今天壓根沒來過謝家。

“一天死了三個人,這邊還沒出殯,那邊又掛上了白燈籠,最近鎮子裏不知道怎麽了。”剛才通報的小廝小聲說著。

“我之前聽說,去世的人會帶走親人作伴,你說會不會是老爺他......”

“別胡說,大半夜的。”另一個小廝搓了搓手臂,嘴裏念叨了兩遍,“有怪莫怪。”

薑棲站在柱子後看著兩個小廝走遠,微皺著眉回到靈堂,目光轉回蓋著白布的屍身。

難不成真是它幹的?又是怎麽選擇的目標?

第三個死亡的人在青石鎮地位高,但他不是這表叔的本家人。

“NPC死亡前,看到了。”謝朝辭漠然說道。

薑棲:“什麽?”

“有‘人’蹲在這裏吃東西。”他緩緩說著,語氣平靜的像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薑棲霍然一征,驚詫地望著那根粗大的蠟燭和底下的長明燈,供奉給逝者的飯菜就擺在那,放久了看起來有些幹巴發硬,上麵還落了些紙錢燒過的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