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怎麽心疼了
李雲舒跟隨著女子轉過大堂，幾條曲折的走廊通向不同的院落和房間，它們的風格也有明顯的差異。
有的一片燈火輝煌，有的卻又曲徑通幽。
李雲舒並不認識董小宛，隻是聽上官雙嶽提過一句，那是西周的第一名妓。
而且，對方還是大楚在西周的一個密探。
咚咚。
女子敲了敲房門，在聽到‘進來’之後，推開了房門。
李雲舒邁步而入，目光掃視四周。
這已經不能稱之為屋子裏，像是宮殿一般，布置的極盡奢華。
雲頂檀木作梁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
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輝，似明月一般。
地鋪藍田暖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成五莖蓮花的模樣。
屋子的深處，六尺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
一名身著紅衣的女子，正坐在側躺在帳中。
李雲舒隻是掃了一眼，便確認對方是自己要找的人，這等姿容確實當得起第一名妓四個字。
他麵色平靜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回頭看了一眼引路的女子。
那名女子退出房門，守在門外。
董小宛起身，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李雲舒。
她在紅袖樓待了這麽多年，見識了無數男子，在那些男人的眼裏隻能看到欲望。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看她的眼神竟然如此平淡。
“你是誰？”
“李雲舒。”
聽到這個名字，董小宛立即起身，走到門口。
“小梅，去沏壺茶來。”
然而，門外沒有任何動靜。
就在她準備再次開口的時候，李雲舒解釋道。
“不用叫了，外門的那個女子已經被我控製了。”
“控製？”
“就是完全聽從我的命令。”
聞言，董小宛略微鬆了一口氣。
“小梅是西周的暗探，專門來監視我的。”
李雲舒眉頭一挑，他沒想到自己剛一進門碰到的就是一個西周暗探。
“你已經被他們懷疑了？”
“沒錯，不然指揮使也不會讓你來找我。”董小宛仍有些擔心地看向門外，“你控製她，會不會引起聞人謹的注意？”
“放心，我易了容，而且她不會記得自己被控製時做了什麽。”
董小宛這才放心，伸手道。
“請把東西給我吧。”
李雲舒起身，從納戒之中取出了臨行時上官雙嶽交給他的東西，一個密封的盒子。
董小宛接過盒子，打開之後，裏邊是數封書信。
在她打開盒子的那一刻，李雲舒走上前朝著盒子裏看了一眼。
上官雙嶽偽造的那份名單他看過，上邊有董小宛的名字。
也就是說，為了將這場戲做的逼真，董小宛這個真的大楚密探被當作了一枚棄子。
至於盒子裏的東西是什麽，他就不知道了。
“這是，上官雙嶽的親筆信？”
董小宛點了點頭。
“它們會被秘密送到那份假名單上的幾位官員府上，這就是投敵叛國的罪證。”
略頓，她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而我被抓之後，會供出那幾位官員，這樣一來西周就會確信那份名單是真的。”
“即便如此，難道西周就不會懷疑是大楚栽贓嫁禍？”
“不會。”董小宛語氣篤定，“那份名單上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大楚密探，這麽多事情湊在一起，以聞人謹多疑的性格，他一定會信以為真。”
聽完這番話，李雲舒隻覺得後背有些發寒。
也就是說，那份名單上不僅僅董小宛一個棄子，還有其他棄子。
“他們都知道嗎？”
“他們隻會以為是自己暴露了。”董小宛強顏歡笑道，“他們大多也和我一樣，已經開始被懷疑了。”
李雲舒眉頭皺的越來越緊，他沒想到上官雙嶽竟然賭的這麽大。
就為了拉西周幾位官員下馬，竟然直接暴露自己人。
“這麽做真的值嗎？”
他真的有些後悔，自己將這個計劃對女帝提出來。
如果不是他提出送假名單到西周，也就不會引出這麽多的事情。
他本意是想成就成，不成自己也不虧，可是上官雙嶽把事情做的更絕。
雖然名單上的人已經被懷疑了，但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他們或許有機會安全離開西周。
董小宛臉上有一份決然。
“有聞人謹陪葬，值得。”
有聞人謹陪葬！
這句話讓李雲舒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從文書陽口中也知道聞人謹在西周的地位。
僅憑這麽一份假名單，就想拉深得西周皇帝信任的聞人謹陪葬，可能嗎？
“這怎麽可能？”
“這件事一旦做成，你說聞人謹會如何利用另外三份名單？”
聽到這個問題，李雲舒陷入沉思。
他從大楚帶到西周一共四份密探名單，分別是大楚安插在西周、衛國、大梁以及北齊的暗探。
一旦西周證實自己手裏的這份名單是真的——
李雲舒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他是聞人謹，想要將另外三份名單發揮最大價值無疑是與其餘三國進行交換。
他順著這個思路繼續往下想，其餘三國一旦得到了名單，定然也會掀起一場清洗密探的風波。
想到這，他有些驚恐地看到董小宛。
“難道其餘三國的密探名單上，也有真的大楚密探？”
李雲舒能問出這個問題，董小宛就知道對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其餘三國的名單都是假的，當他們發現是假的之後，三國的怒火，西周枉死的官員，甚至西周的臉麵，這些賬都要算在聞人謹身上。”
聽到這，李雲舒不由得深吸一口氣，上官雙嶽讓他感到了一絲恐懼。
自從他將傳遞假名單這件事告訴上官雙嶽，再到對方將假名單製作出來，隻用了短短一個時辰。
在這麽短的時間裏，上官雙嶽竟然想的如此長遠，將四國都算計了進去。
為這位西周密探頭子，挖了好大一個坑。
他看了一眼盒子裏的密信。
“這些信要送的官員府邸都在哪？”
“你問這個幹什麽？”
“這些信我去送。”
“不行！”董小宛斷然拒絕，“指揮使大人可沒有讓你去送信。”
“你放心，我隻會讓這出戲更逼真。”李雲舒根本沒有給董小宛阻攔的機會，直接將信收進了納戒之中。
“誒……你！”
……
一炷香後。
李雲舒獨自一人走出了紅袖樓，回頭看了一眼紅袖樓的牌匾，低聲感歎道。
“第一名妓啊，可惜了。”
“怎麽，心疼了？”
聽到這個熟悉且冰冷的聲音，李雲舒汗毛炸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