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接我回家嗎
你來接我回家嗎
唐缺站在落地窗前,身上灑落了一室的陽光,他慵懶的活動了下筋骨,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他也算是個奇跡,痊愈的速度要比別人快上一倍,所以,別人還躲在床上**的時候,他已經能在屋子裏自由活動,不是他不想到外麵去,而是他討厭周圍陌生的嘴臉,他對陌生人,有種近乎於**的排斥。
那女人,不,更應該說是那女孩,因為沒有化妝的蘇離,清純的像是一朵百合,臉上仍帶著幾絲稚嫩未脫的童氣。
穿著醫院藍白相間的病號服,她太小,衣服大了一圈,褲腿和袖子都挽起一截,露出凝白的皮膚,在太陽下發出白玉一般的光芒。
她蹲在草地上,不知道從哪弄了根木棍兒,此時正在小心翼翼的撥弄著土裏的螞蟻。
玩得高興了,便會咧開嘴笑,額前的發絲垂落下來,掩了小巧的口鼻,唯有嘴角的笑紋在陽光下越發的深刻。
有住院的小孩子見她玩兒得高興,跑過來蹲在她麵前,鼓搗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就跑開了,隻有她自己,一直等到護士尋過來,讓她回屋吃藥,她才戀戀不舍的站起身,回頭衝那群螞蟻揮揮手,跟在護士的後麵,亦步亦趨。
唐缺皺了好看的眉,問正在削蘋果的西凡:“醫生說我的眼睛沒傷到吧?”
西凡不明所以,點頭:“是啊,哥,你眼睛好的很呢。”
說完,那人已經消失不見。
西凡蘋果一扔,追上去喊:“哥,喂,哥,你去哪兒?”
蘇離正坐在床上數藥片。
紅色的吃兩顆,白色的吃一顆,還有膠囊吃一顆。
一大把藥握在手心裏,她撅了撅嘴,拿過桌子上的水杯。
白皙的小手剛送到嘴邊,忽然手臂上一緊,她抬眼去看,就撞進一雙深潭般幽深的眸子,好像大海裏的漩渦,迅速的吸走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你不認識我了?”麵對眼前這雙懵懂的眼睛,唐缺冷冷開口。
她看他半天,腦子裏似乎劃過一絲記憶,很快,不等她抓住,便又消失了。
那幹淨的眼眸,像是一張還沒有開始著畫的宣紙,潔白無瑕,這樣純真的眼神讓唐缺心中隱隱不快。
手上的力道加重,她悶哼一聲,輕輕而小心的開口說:“唐。。。。缺。。”
明明是兩個很簡單的字,她卻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喊出來,帶了絲欣喜,又帶著絲不確定。
很奇怪不是嗎,當她忘記了所有的事情,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卻獨獨記住了這個名字,而且還能跟名字的主人重合到一起。
“她失憶了。”西凡見唐缺臉色不善,急忙解釋。
“失憶?失憶的人會記住我的名字?”
“也許。。也許。。”西凡也有點解釋不清了,著急的瞪著依然一臉茫然的蘇離,她卻大眼睛眨啊眨啊,以為他沒聽見,又略略提高了一點聲音,重複:“唐缺。”
她不確定自己喊的這個名字是不是眼前這個男人,如果是,為什麽他不回答呢?如果不是,他又是誰?
他是自己的家人嗎?他是來接自己的嗎?
一雙小手攀了上來,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袖,渴求的仰起頭,“是要回家嗎?”
回家!
這麽稀鬆平常的字眼兒,也隻有失去記憶的蘇離才會這麽輕鬆的說出口。
她是棄嬰,從小就沒有家,拉扯她長到五歲的奶奶也因為病重而去世,她守著那個老舊的屋子,靠鄰居有一頓沒一頓的接濟度日。
家,這個字對她來說,太過於奢侈和渺茫。
蘇離,沒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