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家屬院靠近山腳的地方有一條從山上流經下來的河流。
河水不深, 卻十分清澈。它的位置也很好,家裏有什麽大件,嫂子們一般都會拿到這裏清洗。而它也是除了小廣場, 第二八卦聖地。
這天, 嫂子們洗著換季的衣服,閑聊之下難免會聊到最近熱度最高的事。
“阮同誌的哥哥可真厲害, 都能跟部隊做生意。”
“我聽說啊,”說話的嫂子長著一雙吊梢眼,看著就不好惹,“阮同誌是資本主義後代, 她父母以前被下放了, 最近才剛平反。”
“嘶……我怎麽沒有聽說過?”
其他嫂子紛紛朝她看過去。
“真的假的, 別是蒙我的?”
“我到是覺得是真的, ”又一個嫂子停下手裏的動作,“你們看看她那身皮肉, 那份氣派……地主家的小姐都比不上。”
“天哪, 那她怎麽跟謝團長結……”
黃嬸子揉著衣服,頭也不抬。
“是又怎麽樣,人家不照樣被平反了?”她瞥了那些人一眼, “他們有錢有技術,去哪裏建廠不行, 選在這裏還不是為了拉我們一把。”
這話一出, 臊得那些想要去舉報的嫂子們臉紅。
她們哪兒還敢再說什麽,紛紛說起好話。
“確實是這個理兒, 咱們得好好謝謝人家。”
“可不是, 每年都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家裏四五個孩子,光靠老劉一個人的津貼過日子, 難啊。”
“有了這個廠,咱們以後也能過上好日子。”
“說真的,我要是能被選中當工人,就把我家娃兒全送去上學。”
……
說著說著,嫂子們又笑了起來,看起來十分融洽。
“我聽說香腸廠規模不大,肯定不會全讓咱們家屬院的人去,也不知道這些名額是怎麽分配的。”
嫂子們沉默了。
誰不想當工人,別說能額外得一份工錢,哪怕說出去也一件體麵的事。
吊梢眼嫂子朝著身側兩人使了個眼,這才朝著不遠處的李香蘭高聲:“香蘭,你跟阮同誌關係那麽近,有沒有聽過什麽消息?”
被點到的李香蘭茫然地抬頭,“啊?”
“啊什麽,問你知不知道招工是個什麽章程。”
其他軍嫂悄悄豎起了耳朵。
“我……我怎麽知道……”
李香蘭麵對她的逼問,有些手足無措。
“你天天跟在阮同誌身後,怎麽可能不知道,”那個軍嫂拿吊梢眼看她,“該不會是不想告訴我們吧。”
嫂子們聽了這話,眉毛也皺了起來。
“我真的不知道……”
李香蘭的婆婆來了,這段日子一直都被老太婆使喚,連睡覺都是掐著時間。她許久沒出門,哪兒知道這件事。
可吊梢眼卻不這麽想。
她料定李香蘭不肯說實話,態度也有些不好。
“你們這幾個人跟阮同誌關係最要好,我就不信她沒給你們透點口風。”
“就是……”
“阮同誌該不會把跟她親近的人全報上去吧?”
吊梢眼本來就脾氣大,聽了這話立刻爆了。
“她敢!”
“這是資本主義作派,她要是敢這麽幹我就去舉報她!”
工廠就招這麽幾個人,阮明芙這邊多去幾個,其他嫂子就得少幾個。換誰,誰受得了。
聽了這話,其他沒說話的嫂子臉色也有些不好。
先前那道弱弱的聲音接著響起來:
“那是人家哥哥花錢建的廠,塞幾個人而己,顧首長也會答應的。”
“什麽哥哥,又不是親的,”吊梢眼軍嫂說雖然這麽說,但心底更沒底了,“工廠是我們勞動人民的,誰說花了錢就是誰的了?”
李香蘭見情況有些不對,連衣服也不洗了,收拾東西就準備走。
“站住!”
吊梢眼攔住她。
“你今天不說就別想走!”
李香蘭急得都快哭了,“沒有,我真的不知道。”
“誰信啊,你們跟個哈巴狗似的圍在阮同誌身後,我就不信她沒有告訴你?”
吊梢眼想伸手抓李香蘭,她害怕之下手裏的盆也掉落下來,洗好的衣服又重新沾上了沙泥。
“我真的不知道,讓開……你們讓開……”
“你們在幹什麽!”
抱著衣服過來清洗的何翠香眼尖看到被好幾人圍住的吳香蘭,上前一把將人推開。
李香蘭都差點哭出來,看到何翠香的身影就跟看到救星似的。
“翠香。”
“你們是不是在欺負香蘭?”
何翠香看著這一群嫂子,眼裏滿是警惕。
家屬院的人多,裏麵關係錯綜複雜,抱團什麽的更是不可避免。謝延昭是團長,他底下的那些營長連長的媳婦便與阮明芙是天然一脈的人。
“什麽欺負,”吊梢眼嫂子看到何翠香有些心虛,轉而又理直氣壯,“我們隻是問她個問題,哪裏欺負她了。”
黃嬸子瞥了她一眼。
“怎麽沒欺負,攔住人不讓人家走還不是欺負?”
“你在這兒放什麽屁,”吊梢眼早看不慣黃嬸子了,“以前沒巴結人家,現在舔也晚了!”
黃嬸子冷哼一聲,“那也比往死裏得罪人家好。”
“你!”
其他嫂子聽了這話,也覺得有理。扯了扯吊梢眼的衣服,讓她收斂點。
吊梢眼一把甩開她的手,“你們能忍,我忍不了!建了個工廠,咱兒大夥都要靠她臉色過日子了?”
這話一出,其他嫂子的臉車也不太好看。
“你在胡說什麽?”何翠香皺眉看著她,“嫂子早就說過了,那工廠是她哥建的,她不會參與。”
“說得好聽。”
吊梢眼嫂子才不信阮明芙不會為她們這邊的人謀福利。
“你們天天跟在她身後,哄得她高高興興,當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當然站在她這邊幫她說話!”
“說得沒錯,果然是資本家的後代,就是奸……”
“放屁!”
何翠香哪裏還聽得進去,抓起盆裏的裝皂角的木盒子子就朝那個扯資本家的嫂子砸了過去。
“我讓你胡唚,撕爛你的嘴……”
“她竟然敢打人!”
“小娘們你竟然敢打我……”
幾個嫂子突然動起手來,李香蘭與黃嬸子都懵了。趕緊拉架,混亂中也挨了好幾巴掌。好多人都打紅了眼,撕扯得特別厲害。
“別打了,別打了!”
這些人哪裏會聽,個個頭發淩亂,有的人的衣服都扯了個大口子。
一些沒參與打架的嫂子見情況不對,趕緊去叫人。
李香蘭護著何翠香身上挨了好幾拳,眼前突然暗了下去,軟叭叭地倒在地上。仿佛被人按了暫停鍵,周圍就是一靜。
跟別人撕扯得正凶的何翠香反應過來,也顧不得許多,趕緊走了過去。
“香蘭,香蘭?”
“別叫了,”黃嫂子撥開人群,身上也帶著撕扯的痕跡,“趕緊的,送醫院去。”
打架的嫂子看著這一幕也懵了。
完犢子,該不會鬧出人命來了吧?
一時之間也顧不了許多,趕緊上前搭了把手,與何翠香一起將人扛到醫院。
……
幾天過去,阮明芙的腳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至少不防礙她到處蹦躂。
今天,家裏人全出門了,連欒女士也不在,她一個跟著旺財一起坐在院子裏曬太陽。就跟退休了的老大爺似的,桌邊還放著欒女士做的點心、水果。
那叫一個愜意。
她晃悠著小腿,正想感歎一聲她那無趣的人生時,胡宛寧焦急地走進來。
“弟妹,出事了。”
阮明芙皺起眉頭看向她。
到了醫院,打架的軍嫂都沒走,都還在外頭守著。
何翠香蹲坐門口,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看到兩人的身影時,便是雙眼一亮。
“嫂子,你們終於過來了。”
其他嫂子看到阮明芙這個正主,不好意思地避開了頭。
阮明芙看著何翠香微紅的眼眶,“到底怎麽回事?”
“還不是她們,”何翠香瞪了這些人一眼,“是她們說……”
何翠香邏輯不錯,三言兩語就把事情還原了一遍。聽完,阮明芙與胡宛寧皆皺起了眉頭。
“就因為這種事,你們就打了一架?”
“阮同誌,話可不能這麽說,這關係我們所有人,”吊梢眼對上她,總有點心虛,“我隻想問問清楚,誰知道最後會打起來。”
阮明芙:“……”
她環顧這些嫂子一眼,眉頭越皺越緊。
“那我現在就告訴你們,”阮明芙看著那些嫂子一個個欺負的眼神,“招工的事,我哥不會插手,我也不會。招誰都是部隊說了算,你們有什麽想法就去找他們。”
“什麽?!”
吊梢眼震驚了。
別說是她,所有人都震驚了。
阮明芙皺起好看的眉頭,“現在滿意了?”
震驚過後就是不相信。
嫂子們琢磨開了,打算什麽時候去部隊求證。隻是她們很快就等來了這次機會,後勤部來人將這些人全部帶走。
這裏頭好歹還有一個在躺著,何翠香到是沒有被帶走。
但她心裏頭也不好受。
“嫂子,香蘭不會有事吧?”
話音剛落,醫生就走了出來。
“沒什麽大事,懷孕而已,就是勞累過度,回家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何翠香終於鬆了一口氣。
“醫生,那孩子沒事吧?”
“沒事。”
“太好了,”何翠香臉上滿是喜色,“原來香蘭有了,她要當媽媽了!”
她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肚子。
兩人都是差不多時間結的婚,李香蘭都有了,她卻還沒動靜。
一時之間,何翠香有些心酸。
阮明芙也被這個消息驚了一下。
“還好剛才沒出事,”胡宛寧鬆了一口氣,“要不然就糟了。”
想起剛才的事,何翠香也有些後怕。
李香蘭身體素質不錯,並沒有暈過去多久。醒來後,看到阮明芙時雙眼一亮。
“嫂子。”
“你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李香蘭搖了搖頭。
“香蘭,你知不知道你懷孕了!”
“懷孕?”
李香蘭伸手摸了摸肚子,臉上的表情卻很奇怪。不像欣喜,倒……有點害怕。
這時,王營長也趕了過來。
“香蘭,你沒事吧?”
深秋的天,額上卻冒著細汗。喘著粗氣,胸口更是一起一伏。
他一聽李香蘭出事,就趕緊趕過來。誰知一來,就聽到這樣的好消息。
“那你可得好好照顧她,”胡宛寧點了他一下,“醫生說了,香蘭是過度勞累。王營長,你家又沒種地什麽的,香蘭怎麽還會過度勞累?”
王營長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但很快,他便反應過來,“香蘭現在有了,我可不敢再勞累到她,”
胡宛寧笑笑,沒有說話。
李香蘭既然沒事,大家也都鬆了一口氣。在回去的路上,胡宛寧問她,“真是這麽想的?”
阮明芙愣了一下之後,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麽事。
其實,這還是欒女士給出的主意。
“當然了,”阮明芙背著手,“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愛享福,可不想天天天還沒亮就去上班。”
太痛苦了。
她阮大小姐吃不了這份苦。
“這事能不沾就不沾,”胡宛寧接著開口,“要不然,這種事日後還多著呢。”
阮明芙要是不在家屬院住著,管她們鬧不鬧。可她短時間內又搬不出去,還得跟這些人打交道。何必呢,幹脆扔出去讓部隊來煩。
“嫂子,我媽也是這麽說的。”
“家屬院的嫂子們熱情,但也最容易受人挑撥。今天的事,你別放在心上。”
阮明芙點點頭,卻沒說話。
“對了,”阮明芙差點忘了,“你還缺不缺棉花?”
阮父知道阮明芙這邊氣候冷,來時特意找黃主任要了不少。這些量,夠她做好幾件大棉襖還有餘。
“要,當然要了!”
胡宛寧雙眼一亮。
在這裏,棉花也是稀缺物,要搶的。
她在心裏數了數。
許諸部隊雖然會發,但今年要回家,得給他做件新的。她就把之前那件拆了,翻新一下就行。小胖子也長大了,也得給他做件新的。
胡宛寧正愁著呢,阮明芙便解了她燃眉之急。
“弟妹,可真太感謝你了,”她接著開口,“我還想著哪天去供銷社拚一拚,要不然就隻能找我姐幫忙了。”
“那我現在帶你去看看?”
“好。”
胡宛寧一口應了下來,但在走到路口卻見隔壁院子有人進進出出,路口還放著不少家具,把原本狹窄的路堵得更擁擠。
兩人過都過不去。
阮明芙眉頭皺了起來。
誰能想到,出門一趟回來卻被人給堵在家門口。
兩人正想換條路過去,一個穿著裙子,打扮非常時髦的女人走了出來,“實在對不住,東西有些多,擋了嫂子的路了。”
嘴裏雖然說著歉意的話,但麵上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阮明芙:“……”
她打量了阮明芙與胡宛寧兩人幾眼,“嫂子要是急的話,我讓人移一移,你們先過去。”
“好啊。”
阮明芙站在路口,就等著她移東西。
這次換那個女人無語了。
她尷尬地露出一抹笑容,轉身甩頭時便翻了一個大白眼。
兩個鄉下人!
她隻是客氣一下,對方還真當真了?
女人進去,很快就有人出來把這些家具先移進院子。但那個女人,卻再也沒出來過。
阮明芙翻了一個白眼,“嫂子,你知道她是什麽誰嗎?”
“她就是王蔓蔓。”
“原來是她啊?”
“弟妹,以後別搭理她,這人……”胡宛寧嫌棄地搖了搖頭,半晌才憋出四個字來:“不好相處。”
王蔓蔓的大名連她都聽過。
但今天,可算是見到真人了。
阮明芙點頭,“放心吧嫂子,隻要她不來惹我,我也絕對不會理她。”
等進了院子,胡宛寧這才壓低聲音開口。
“你知道她為什麽搬到這邊來嗎?”她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好像是說被一棟樓的軍嫂們去後勤那兒投訴,一開始還不願意呢,被團長媳婦做了工作,這才老實搬。”
阮明芙滿臉問號。
她這是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竟然能被一棟樓的嫂子們投訴。
似乎知道阮明芙想問什麽,胡宛寧搖了搖頭。
“具體的我也太清楚,好像也是跟誰打架來著?”
阮明芙點點頭,沒有多問。
她將胡宛寧帶到一處收拾出來的雜物間,將一口袋子打開,掏出裏麵柔軟的棉花。
“嫂子你看看,還都是軋過的,可軟和了。”
胡宛寧伸手摸過去。
入手幹燥,還帶著棉花特有的蓬鬆。
“品質真不錯,我還是頭一回看到這麽好的棉花。”
阮明芙拍拍袋子,“這一袋夠不夠?不夠,旁邊還有。”
得虧祁陽焱有保鏢,要不然還運不回來。
“夠了夠了,”胡宛寧被她的豪橫嚇了一跳,“哪需要這麽多,半袋子就夠了。也就做兩件棉衣,要不了多少棉花。”
“倒是你,得多做一些。”
阮明芙與謝延昭兩人今年才結婚,什麽都沒有。厚被子更沒有,也得重新做,需要棉花的地方多了去了。
她可不能這麽不懂事。
“嫂子不用跟我客氣,我爸給我帶了不少。”
胡宛寧考慮到的東西,阮父與欒女士隻會想得更深。
“不用真不用……”
見她態度堅決,阮明芙這才作罷。
……
“呯呯——”
一大早,阮明芙又被隔壁吵醒。她皺緊漂亮的眉頭,在謝延昭懷裏翻了個身。
聽著耳朵傳來的聲響,她直挺挺地從**起來就想找人算賬。卻被謝延昭一把撈了過來,“幹什麽去?”
“找人算賬!”
一句話被她說得氣勢洶洶,仿佛要去尋仇。
謝延昭深吸了一口氣,摸摸她的頭,“我去。”
阮明芙轉頭看他。
卻見他穿好外衣徑直走了出去。
天還很早,外頭霧蒙蒙的,草地上還掛著水珠。可想而知,現在有多早。阮明芙哪裏還能睡得著,靠在窗玻璃上,咬牙切齒地看著王蔓蔓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錯了藥,還是在拆家,這幾天的動靜大得這邊都能聽到。
還都是早上五六點,睡得正香的時候,誰能受得了這麽折磨。
煩死了!
阮明芙深吸一口氣。
她終於懂為什麽整棟樓的軍嫂都投訴王蔓蔓讓她搬走,這特麽誰頂得住。
不多時,謝延昭那高大的身軀出現在對方門口,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反正聲音小了許多。阮明芙這才鬆了一口氣,重新躺回**挺屍。
謝延昭回來就看到她睜著清淩淩的大眼直挺挺地看著天花板。
“好了,”他重新上床,將人抱在懷裏,“睡吧。”
睡是睡不著了。
阮明芙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好煩~”
對方順勢將她抱緊。
“我問過喬營長,今天是最後一天,以後再也不會吵到你。”
阮明芙冷哼一聲。
想罵人,卻又想起正事。
“嫂子年底回京城,那咱們今年去哪兒?”
狗男人跟謝司令翻臉,十多年沒回過那個家,阮明芙自然更不想去看那對母女的臭臉。算來算去,也就可以回海市了。
但想想,狗男人好像跟入贅差不多誒。
“你想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阮明芙聽到這話,美滋滋地笑了。
“再睡一會兒,”謝延昭伸出大手,遮住阮明芙的雙眼,“我陪著你。”
許是謝延昭的聲音起到了作用,她還真的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待醒來時,床邊已經空了。人也走得七七八八,隻剩欒女士還在,似乎在等她。
“你怎麽不睡到晚上才起來?”
阮明芙:“……”
還是那個陰陽怪氣的調調。
不知道的還以為欒女士是管教兒媳的婆婆呢。
“媽,”阮明芙打著哈欠,“你是不知道隔壁有多吵,我被活生生吵醒的。”
“行了行了,趕緊吃飯,”欒女士不耐煩地打斷她的長篇大論,“等下跟我出去一趟。”
阮明芙疑惑地看了過去。
“去哪兒?”
“吃你的飯!”
阮明芙:“……”
有一個霸道老娘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
哼!
也就是親娘她才會這麽慣著她,換一個人她高低讓對方滾蛋。
看著人來人往的,雜亂有序的集市,阮明芙懵了。
“媽,你帶我到這邊來幹什麽?”
這個地方阮明芙知道,她先前與胡宛寧也來過幾次。這裏離市區很遠,買什麽東西都不方便。公社便牽頭讓附近幾處村莊的人每月固定幾天聚一塊,以物換物。
後來家屬院的嫂子也知道了,也都到這裏換東西。
阮明芙打眼看過去,各式各樣的東西都有,甚至還有草鞋。
“從今天開始,你就跟我學做飯。”
仿佛晴天霹靂。
“媽?!”
她還是不是欒女士親閨女,為什麽要讓她學做飯。
可惡!
“叫什麽叫,”欒女士瞥了她一眼,嫌棄地移開,“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小謝每天那麽忙回來還要給你做飯,你也好意思?”
確實挺好不好意思的……
阮明芙有些心虛地扣扣手指,“媽,難道你就忍心讓成為一個家庭婦女?”
“你現在不就是。”
阮明芙:“……”
這天是沒法兒聊下去了。
“行了,”欒女士壓根不給她掙紮的機會,“你天天什麽都不幹,一天到晚就差讓小謝把飯喂到你嘴邊,你也不怕哪天小謝嫌棄你。”
阮明芙有些不滿,嘟嚷著道:“嫌棄就嫌棄,大不了我再找一個……嘶——”
“疼疼,放手……”
欒女士揪住糟心閨女的耳朵,恨鐵不成鋼地道:“反正你今天必須跟我學會三道菜。”
“疼……媽,我知道錯了,放手……”
阮明芙滿心都是委屈。
自從她媽過來後,眼裏就隻有謝延昭這個乖女婿,她就成撿來的……
但哪怕她再不滿,在欒女士的強壓下也得乖乖聽話。
被教訓了一頓,阮明芙聽話多了。
集市上也有許多有小東西,都是農村們手工編的。帶著許些童趣,讓阮明芙移不開眼。
老漢見她喜歡,便拿了一支遞了過去。
“給我的?”
她有些受寵若驚。
“對,”老漢樹皮般的臉帶著笑容,“都是俺自己編的,不值錢哩。”
阮明芙接過。
看著這個用竹葉編的栩栩如生的雞,“編得這麽好,哪能不值錢呢。”
狗男人屬雞,回去正好把這個給他。
阮明芙美滋滋地將自己準備的窩窩頭遞了兩個過去。
“爺爺,我很喜歡。”
老漢本想拒絕,但阮明芙將窩窩頭往人攤前一扔,就跑了。推來推這種事,她可做不出來。
阮明芙在集市裏逛了一圈,手裏多了不少小玩意。
欒女士:“……”
還得得怨阮父,把閨女養得二十多了還跟十七八歲似的。
遠在工地上的阮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將祁陽焱給嚇了一跳。
“爸,你沒事吧?”
阮父擺擺手,臉上帶著笑意,“指不定你媽又在罵我呢。”
祁陽焱:“……”
這也能秀?
“你看看這個圖紙,”阮父將手裏的紙攤開,“這麽大的地方隻建個火腿場工廠太可惜了,這邊可以弄一個烘幹房……”
部隊給的那塊地夠大,別說蓋個食品廠,哪怕再蓋個阮氏也是綽綽有餘。
“爸,我打算在這裏生產一係列食品,以後肯定會擴張的。”
“可以啊,這個地段在未來可是劃到了城中心,”阮父斜眼看他,“用八十萬買這塊地,你小子可是賺了。”
何止賺了,簡單賺麻了。
這塊地在未來,翻了幾十倍不止。
阮父就知道,沒人能在他這個兒子的手下占到便宜。
“暫時先把火腿腸弄出來,”祁陽焱當沒聽到阮父的調侃,“剛好有人抵了兩台塑封機過來,正好派上用場。”
阮父:“……”
好家夥,東西還都是現成的,真特麽就零成本了?
“我打算把泡麵一起弄出來。”
這玩意兒在外賣沒出來之前,可是風靡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