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二天, 蘇糖和寧斌在圖書館見麵。
寧斌把他想了一夜的計劃表交給蘇糖,蘇糖拿過來一看,神情頓住。一個晚上不見, 他就把計劃做好了,這個很好, 說明他是真心實意想要輔導她,沒有摻假。問題是這他做的計劃是不是太狠了,從早上七點到晚上十一點, 她就沒有空閑的時候。
蘇糖艱難的把目光從紙上抬起來看向寧斌, 他人長的這麽儒雅斯文, 一副君子的模樣, 做的事怎麽就那麽狠呢?
蘇糖向來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主兒, 她抖了抖手中的紙, 眨巴眼看他:“老師, 收到你做的計劃表,我是高興的。”
“高興之餘,我想要向你提個小小的建議。”蘇糖說著就用手指比劃她嘴裏的小小建議有多小, “你可不可以把我的學習時間稍微減少一點?畢竟我每天除了學習, 我還要做別的事情,不能把時間全放在學習上麵。”她望著寧斌的神情格外認真。
真要是照著寧斌的計劃表老老實實做下去,她會累死的。學校的課程都沒有他安排的緊,就知道天上沒有憑空掉餡餅的好事,就算有,那也是裏麵藏著坑的。
蘇糖在心裏嘟囔:“他如果不是外交官,要是去學校當老師, 教導主任這個位置非他莫屬。”
寧斌從善如流點頭:“好,我會減少的。”在蘇糖高興的笑容裏, 他慢條斯理地說,“隻是這計劃表是我花了心思做的,在我沒有做出新的計劃表前,我們就照著上麵的規劃試試?說不定你試過之後,你會發現你能適應。”
蘇糖不是那種能夠定下心,心無旁騖學習的人,如果沒有人督促她,即便她想要好好學習,差不多也是三分鍾熱度。寧斌覺得他做的計劃合理合情,先哄著她試幾天,說不定試過之後她對它就不會再這般抗拒了。
蘇糖笑容一僵,不甘心地說:“我是學習的那一方,你做的學習計劃既然是為了我,那就要聽聽我的要求。”
寧斌:“你說說看你有什麽要求。”
他沒有急著同意她的要求,打算先聽她說什麽,看看合不合理。若是合理,他才會答應。
蘇糖沒有想到寧斌會跟她玩字眼,她低頭掰著手指頭說道:“第一,你要全方麵無條件的為我著想......”偷瞄他的臉色,發現他神色正常,她便大著膽子繼續說下去,“第二,我要是學不好,你不能對我生氣擺臉色,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就算沒有完成一天的學習量,你給我準備的獎勵也不能少。”
寧斌想了想,覺得她的話沒什麽不合理,於是他一絲猶豫也沒有的同意了:“好,我答應你。”
蘇糖躍躍欲試:“那這學習時間......”是不是可以減少了?
寧斌溫和笑了笑:“我們說好了,要先試幾天。”
蘇糖盯著他臉上的笑多看了幾秒,他笑的怪好看的。
他答應她那麽多的要求,她退讓一點也是正常的:“好了,我知道了,試幾天就試幾天,我答應過的事情不會反悔。”
寧斌從兜裏摸出一塊巧克力遞到她麵前,蘇糖剝開吃了:“唔好吃!”她眼睛亮晶晶的,臉上綻放著燦爛的笑容。
蘇糖問道:“你在哪裏買的?”她想要去買。
她笑,寧斌無意識的跟著她笑了起來,氣質儒雅。他轉身走進圖書館,帶著她到了複習室,用外語輕聲且吐字清晰回道:“它是我這次回國前,在國外買的,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
蘇糖初一聽他說外語,她就雙眼茫然,她知道他在說外語,但他說的是什麽意思,她就不懂了,她肚子裏的那點墨水早就忘的一幹二淨。
寧斌先用外語說了一遍,再用普通話說一遍,他還說道:“以後我們見麵,我都會用外語和你對話。”
蘇糖震驚:“學習的時候也要嗎?”真要如此,她表示她其實是可以自力更生,一個人獨自學習的。
寧斌失笑:“學習的時候不會,但要是教你外語的時候,我就會用外語和你對話。你大膽的說,即使說錯了也不要怕,我會糾正你。”
蘇糖:“那你要說慢點,而且還要少說點,不能說太多。”她這話要是被外交大學的人聽到,還不得被他們用眼神殺死。有寧斌這樣的大佬手把手,一對一的輔導,她不感激涕零埋頭苦學,反倒想方設法的偷懶,酸死人了。
“好,聽你的。”寧斌脾氣好的應道。
他脾氣好,蘇糖也不好欺負他。之後一段時間,蘇糖硬是梗著脖子按著寧斌給的計劃表一五一十的完成,她的骨子裏有一股韌性,沒有做之前她嘴上會有頗多要求,做了以後,再苦再累她也不會放棄。
蘇糖的心神全在寧斌這裏,渾然忘記她給王富民製造的麻煩。
等到開學了,蘇糖才從大院其他人的嘴裏得知王富民摔了一個大跟頭。吳副廠長舉報他損害廠裏的利益,還拿出了證據,在廠裏引起了軒然大波。
廠裏為了平息眾人的憤怒,不光給王富民的記了大過,還撤了王富民副廠長的位置。前者是廠裏領導的意思,後者則是吳副廠長幾方人的努力。
王富民不是副廠長了,自然就不能再住在大院裏,但他到底還是紡織廠的員工,廠裏就安排王家到筒子樓住。
筒子樓的條件不如大院好,何蓉住不習慣,在家裏摔摔打打,時不時還會和王富民吵鬧幾句。王偉誠也不如蘇糖初來的時候那般意氣風發。
蘇糖跟著他們在筒子樓裏住了幾天,看夠了他們的熱鬧,學校一開學她就興高采烈地搬到學校宿舍住了。
蘇糖以後不打算回來住了。
他們收養她,拿著她父母的人脈和名聲成為副廠長,如今她也憑著她自己的力量把他們打回原形,他們兩清了。
他們又不是真的有什麽深仇大恨,蘇糖不過是讓他們把他們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罷了。
至於王偉誠,想到避著他走的白柔,蘇糖眯了眯眼,他會無心之言,她也會。王偉誠最好祈禱別讓她抓到機會,隻要她抓到了,她就會讓他知道話不過腦子有多可怕。
蘇糖隻要她過的好,她過的高興,她才不會去想她讓王富民失去副廠長的位置,會不會給王偉誠這個男主帶來不利的影響。更別跟她說什麽幾年後的紡織廠要靠王偉誠拯救,少了一個王偉誠,也會有張偉誠、李偉誠。
學校開學了,寧斌也回到工作崗位工作,他和蘇糖相處的時間大大減少,一個月見不了幾次麵,但該給她的學習計劃他總會在忙碌的時候擠出時間安排好。
寧斌的變化被他在外交部裏既是同事又是朋友的顧建明發現了。
顧建明站在桌子前,拿著寧斌新做好的計劃表,見到紙上由寧斌親自畫出來的花朵和動物時,他噗的一下笑出來。
他樂嗬嗬開口:“我說寧斌,你這是什麽情況,我看這紙上的計劃和知識點是高中生要用的,你家沒有讀高中的人啊。還有這些小花和動物,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你是畫來給三歲小朋友看的。”
寧斌伸手從顧建明的手裏把紙拿回來,動作溫和不失凜冽,他將其小心夾到書本裏:“你說她是小朋友倒也沒有說錯。”想起蘇糖在他這裏耍賴的經曆,寧斌不由得笑了笑。
顧建明挑眉,他這笑有些不對勁啊。
他把手搭在寧斌的肩膀上:“是什麽樣的小朋友?”
“要是她的年紀太小,你可不能犯錯,該遵守的紀律還是要遵守的。”他隱晦說道。
寧斌看著溫文儒雅,實則心眼多心又黑,過去他一心沉浸在工作裏,顧建明還真的以為他要清心寡欲一輩子,沒想到他也有開竅的時候。
寧斌:“我知道。”
他拍掉顧建明的手,“她的誌向是要當一個外交官,以後她會是南華外交大學的學生,大學畢業了,她就會成為我們的同事。我作為前輩,我會看著她的。我現在花心思給她做計劃,不過是想要幫她實現她的夢想,另一方麵也是為了將來我們能多一個誌同道合的同誌。”
他說的冠冕堂皇,外人挑不出錯,顧建明嗬嗬兩聲:“你可得了吧,你這計劃表上又是畫著小花動物放鬆氣氛,又是寫著獎勵用來利誘的,我就不信她的誌向夢想你沒有插手。誰不知道你是從南華外交大學畢業的,我看你就是想要把她放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見微知著,一個要寧斌花心思往學習路上引的人,絕對不是什麽學習上的苦行僧。這樣的一個人說她將來要考外交大學,這裏麵要是沒鬼,打死他都不相信。
靜市人誰不知道南華外交大學有多難考,每年全國上下僅僅隻招收幾十個人,可謂是真正的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寧斌看了他一眼,開始趕人了:“你的工作記錄寫完了嗎?”他也沒有覺得他的心思能騙過顧建明,能和他成為朋友的人,智商情商絕對沒有問題。
顧建明:“......”他抬起手,手指在半空衝著寧斌虛虛點了幾下,“被我說穿了你就趕人,趕人就趕人,還跟我扯什麽工作記錄。”
寧斌揚唇,彬彬一笑:“你還有半個小時,希望你能在部長來收記錄前把它們寫好。”
聞言,顧建明趕緊低頭拿筆寫記錄。
寧斌則從書裏將那頁計劃表拿出來,在紙張的下麵寫了幾本書,是幾本寫外國趣聞的書和國內曆史上的外交使的書。
寧斌手上拿著鋼筆在紙上點了點,他上個月交給蘇糖的磁帶她差不多該聽完了,晚點他得再去準備幾盤磁帶,等見麵了就把磁帶和修改過的計劃表交給她。
蘇糖畢竟是開學了,所以寧斌給她定做的計劃自然是要按照她學校的課程時間安排。他是想要蘇糖按部就班的學習,不是想要一股腦把知識全部塞進她的腦袋裏,讓她難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