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蘇糖摘下頭上的紗布, 恢複正常。這幾天她在家裏仗著她受傷了,在王富民和何蓉頭上蹦躂,主要是在何蓉頭上蹦, 王富民留在家裏的時間少。
蘇糖把她活成一個小祖宗,她每天需要做的隻有在房間裏看書背書, 做假期作業,到飯點了出去吃飯,吃了繼續回房間。
何蓉要是不死心的想安排她幹活, 蘇糖就會像塊滾刀肉跑到外麵和人聊天, 說些有的沒的。惹的何蓉出門, 總感覺有人在看她笑話, 對著她嘀嘀咕咕, 她看過去, 她們又會裝作無事發生。
蘇糖過的快樂, 隻是當她一回到房間拿起課本,她就不快樂了。唉,作業好難, 尤其是數學, 她花半個小時一道題也解不出來,就很絕。
數學不會就是不會,蘇糖絞盡腦汁做半天數學題,唯有寫解字的時候最為自信,別的說起來都是淚。
蘇糖最終決定放過自己,不讓數學單方麵的折磨她想下去,離學校開學沒有幾天了, 她到時候去學校讓老師教,這不比她自學強?
有時候學的太辛苦了, 蘇糖會在大院裏走走,想著她其實可以不去好大學裏爬到好圈子裏找有錢人,她可以就在大院裏麵找。
大院裏的人條件也不差,是吧。
大院裏住的大多是紡織廠的領導,廠長、書記、副廠長、財務主任......王富民雖說是副廠長,但紡織廠一共有三個副廠長,王富民與另外兩個副廠長相比稍遜一籌。
大院裏條件比王家條件的人家有幾家,蘇糖憑著就近原則,想在大院裏找可以被她放在有錢人這個範圍裏的備選人。
這一找,還真的被蘇糖找出來幾個,都是蘇糖看書看累了,在大院裏四處溜達找到的。
一個是廠長家的兒子,身份好,脾氣好,在大院裏人氣高,能夠一呼百應,長的還不錯。
蘇糖將他放在備選名單裏,自然要去打探他的家庭情況。他父親是從部隊退下來的人,退伍空降當了紡織廠的廠長,娶的媳婦聽說是旅長的女兒,背景強,性格強勢。廠長一家是王富民做夢都想討好卻沒有機會討好的人。
蘇糖很心動,奈何廠長兒子是個媽寶男,什麽都聽他媽的。蘇糖盯了他幾天,發現他已經無可救藥,想把他踢出名單可他的條件實在是太好了,她把他放在名單後麵。
第二個是財務主任白家的兒子,出手闊綽,拉著大院裏的幾個人做起了服裝生意,生意好,小車都買了一輛,每天回大院胳膊肘下會夾一個公文包。大概是吃的太好,他有小肚子。
蘇糖想,他雖然有小肚子,可是他有錢啊,她可以忍受。
但是想到嫁給他,她每天要麵對和她一直不對付的白柔,她要是在白家和白柔幹架,白家對於白柔而言是主場,她會吃虧的好嗎。
而且白柔不是女主,她是個小炮灰,蘇糖她自己也是一個小炮灰,兩個小炮灰待在一個屋簷下,太晦氣了,她不要。
蘇糖是不會自憐自艾的和白柔惺惺相惜同病相憐。
蘇糖對白家兒子的處理方式跟廠長家兒子的辦法一樣,沒有踢出名單而是將他們留在後麵。
第三個是.....
蘇糖在大院找到的在及格線上的男人,有優點,可他們的缺點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戳中了蘇糖的雷點,她毫不手軟的把他們全放在名單最後麵。
優點大過缺點,能夠排在名單前麵的人有是有,但是這些人條件不行,蘇糖想要嫁的是有錢人。
蘇糖在大院中的矮子裏麵挑將軍,挑出來的將軍總會讓她堅定她要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到更好的地方去挑將軍。
蘇糖找了張椅子坐下,閉上眼睛仰頭照太陽,打算曬一會兒太陽再回家學習。
忽然,她聽到身後有兩個人在說話。仔細一聽,是白柔和她哥哥,那個被蘇糖挑中又放棄的候選人。
白哥說了幾句走了,白柔說:“哥對偉誠哥幹嘛有那麽大的意見,偉誠哥多優秀,偉誠哥要是和哥一樣大,他一定會做出一番大事業。偉誠哥跟著王叔叔去廠裏幫忙記東西,他那麽辛苦,我要給他送飯。可是我不會做飯,每次給偉誠哥做的飯都是我現找人學的,我的手指又要被刀切到受傷了,菜刀怎麽光往我手上切。”
“噗......”蘇糖不掩飾地笑了。
白柔光聽聲音就把蘇糖認出來了,她走過來,看著坐在椅子上的蘇糖,指控道:“蘇糖,你偷聽我說話!”
蘇糖:“誰偷聽了,這個地方是我先來的,你們才是後來的知道嗎?”
白柔嘟囔:“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蘇糖歪頭看她,語氣真誠問道:“你到底喜歡王偉誠什麽?”她想了一遍白柔在書裏的戲份,她愛慕王偉誠,等到女主田悅出場,她帶人排擠田悅,搞小動作欺負她,害的田悅哭了好幾回,回回被王偉誠看到。
最終白柔惹來王偉誠的雷霆一擊,白父被人發現私自挪用廠裏的錢坐牢,白家兒子的生意也出了問題。白柔被家人埋怨,鬱鬱寡歡,走路不看路,被車子撞死了。
蘇糖咋舌,白柔的下場和她相比,不知道到底是誰更慘。
白柔眼裏劃過一瞬茫然,以前沒有人問過她喜歡王偉誠什麽。她喜歡王偉誠,需要理由嗎?
“偉誠哥優秀,學習成績好,樂於助人,脾氣好......”
蘇糖:“你說的這些,我也有啊。”
白柔噎住:“......”她什麽時候這麽不要臉了。
她動了動身體,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不對,她尷尬什麽尷尬,該尷尬的人不應該是蘇糖這個說大話的人嗎。
“你一個學習成績還在我後麵的人,竟然說你成績好。”白柔拿出證據反駁。
蘇糖不覺得氣氛尷尬:“之前我學習成績不好,那是我沒有好好學習,現在我認真了,成績超過你和王偉誠是遲早的事。”
白柔:“你就說大話吧。還有,偉誠哥是你哥,你怎麽直接叫他的名字。”
“你在王家生活,偉誠哥是王叔叔何阿姨的親兒子,你不去討好他,反而和他作對,你的日子不好過都是你自找的。我可沒有想提醒你,我是看不得你犯蠢。”話雖然聽著有點不好聽,但她說的中肯。
蘇糖掀了一下眼皮:“你懂什麽,和他作對你不知道我有多爽。”
白柔表情一言難盡:“......”
蘇糖站起來,路過白柔身邊時,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以後也別喜歡你的偉誠哥了。”他是男主,男主隻會和女主在一起,你一個小炮灰摻和進去隻會當個小怪給他們送經驗。
真實的理由不能說,蘇糖現場編了一個理由:“他吃飯喜歡吧唧嘴,吃完了喜歡打嗝,他的腳還臭烘烘的,身體虛,他坐一會兒就會放屁。”
白柔咽了咽口水:“你胡說,你這是在汙蔑他。”
蘇糖歎氣,憐憫地看著她:“你覺得我是在汙蔑他,那就當我是在汙蔑他吧,你高興就好。他在你麵前光鮮亮麗,你又哪裏知道他在私底下的邋遢。”
“更重要的是,他不光邋遢,他還喜歡夢遊。”蘇糖信誓旦旦地說,“你當我為什麽這麽多年一直和他作對?”
白柔配合問道:“為什麽?”
“因為我剛被爸媽收養的時候,他晚上夢遊到我的房間裏掐我脖子,我差點就在夢裏被他送走了。之後但凡他夢遊,他就會來掐我脖子,我關門都沒有用。他就算是在夢遊,他也會開門。”
“我和他的仇大著呢,你說我該不該找他的麻煩。”
“見微知著,他有暴力傾向。你知道有些男人會打女人吧,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你就會成為下一個我。越是和他親近,和他相處時間久的,他下手越狠。”
白柔嘶了一聲,神情驚恐,身體繃緊,模樣看著可憐的不行。
怪不得,怪不得蘇糖明明被王家人收養,她卻不感激他們。要換了她是蘇糖,吃了這些苦頭,她也不會感激他們。
蘇糖忍著笑,努力在臉上擺出嚴肅的表情:“這話我隻和你說過,你可不要說出去讓人知道了。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懂我的意思吧。”
白柔恩恩點頭:“我懂,我不會說的。”
蘇糖放心了,白柔絕對會把她對她說的話說出去。
王偉誠發現白柔在躲著他走,她躲他好幾天了。
以往愛出現在他麵前的人接連幾天銷聲匿跡,腦子再遲鈍的人也會察覺,更何況王偉誠腦子不遲鈍。
起初王偉誠以為白柔是家裏有事又或者是做其他的事情,結果有一次王偉誠遠遠見到白柔,放慢腳步等她,白柔一看到他,突然變了臉色匆匆離開。
這讓王偉誠再也無法給白柔找理由,他確定白柔就是在躲著他走。
確定之後,王偉誠開始懷疑是蘇糖幹的,除了她,沒有誰會做這種事。
王偉誠想要去問她跟白柔說了什麽,何蓉知道了,看著他說道:“你去說她幹什麽,萬一她又跑到外麵跟人瞎咧咧怎麽辦。”
王偉誠想說,蘇糖已經瞎咧咧了。
何蓉是不想讓王偉誠去招惹蘇糖,招惹了他能出去,她在家裏就要麵對滾刀肉蘇糖,簡直頭疼:“她跟白柔不對付,她說的話你覺得白柔會相信?”
“你說白柔躲你,興許是她大了害羞了,不好意思出現在你麵前。以前她年紀小,喜歡往你身邊湊沒有人會說什麽,現在她大了,馬上就要成年了,成年了意味著可以處對象結婚。她要是再往你身邊湊,她家裏人不說她,周圍的人也會說她。”
要是白柔當她的兒媳婦,何蓉是滿意的,可是一想到白柔那個難纏的媽,何蓉就不太想要白柔當她兒媳婦。白母的父母曾經被下放過,下放她的人就是何蓉的父親。
不過她不會攔著白柔討好王偉誠,白父手裏沒什麽,白母的父母死後,可是給她留了不少好東西,說不定白柔會拿出來給王偉誠。
這兩天蘇糖在家,王偉誠總在她麵前晃,蘇糖嫌他煩,幹脆拿著書到市圖書館看書。
圖書館的氛圍好,她去了那裏說不定學習效果會更好。
蘇糖一天看一點,積少成多,找到了屬於她的學習節奏。
出門前,蘇糖到廚房櫃子裏找了些糕點和飲料,何蓉聽到動靜,來來回回在廚房門口走動往裏看,好似怕蘇糖拿走什麽不該拿的。
感受到何蓉投放在她身上的目光,蘇糖渾然不當一回事,她盯著就盯吧,她不將其放在心上,她盯著再久也盯不出什麽名堂。
雖然被何蓉當成是賊防著心裏有些不舒服和惱火,但蘇糖現在的境況是寄人籬下,她是龍就得盤著,是虎就得趴著。得到什麽就得付出什麽,她想要住在王家,就要忍受一些小瑕疵。
蘇糖可以離開王家,但是她離開了能去哪裏。即使學校可以住宿,可現在學校沒有開學,她住不了學校。到外麵住賓館?她倒是想住,奈何她沒有錢,一樣住不了。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沒錢她還是得繼續住在王家。
把糕點和飲料都裝進包裏,蘇糖背著包,懷裏抱著書往外走。
市圖書館是一座大館,從下而上要走幾十階石階,門口前麵立著幾個石柱子。蘇糖徑直走進來,裏麵的人不少,她找了個位置坐下,把數學書課本擺在桌上,專心致誌看了起來。
看了例題,蘇糖拿出紙做練習題,眉頭緊皺,筆不知不覺在紙上打了一頁的草稿,她無聲喃喃:“奇怪,怎麽會解不出來。”她明明是按照公式和例題思路在解題。
這時,一隻手伸了過來,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的草稿紙前麵輕輕敲了敲。蘇糖第一反應是這手好看,第二反應是抬眸順著手看過去,入目便是一個皮膚白,劍眉星目,氣質溫潤如玉,文質彬彬的男人。
他是蘇糖穿過來之後,遇到的第一個長的好看,氣質獨特的男人,將他和大院裏的人相比,兩者沒有可比性。
蘇糖眨了眨眼,正當她想開口詢問他敲她麵前的桌子幹什麽,男人溫潤笑了笑,拿了一頁紙放在蘇糖麵前。
蘇糖低頭一看:“恩?”紙上是她正在做的數學題的解題過程。蘇糖數了數,一共有八種解題思路,從簡單到困難。前麵兩種她還能看得懂,後麵的她就看不懂了。
好家夥,真的就是好家夥。
這人的長相長的對她胃口,可是他的心好狠毒,在她麵前這麽秀,真的好嗎?
他難道是想用這頁紙含蓄的告訴她,她不是學習的料子?
蘇糖有氣無力將紙拿過來,輕輕說道:“謝謝了。”雖然他讓她認識到他們智商上麵的層差,但她還是知道禮貌的。
男人沒有走,而是坐在了她的對麵。蘇糖眼角餘光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麻木了,下意識把筆放在嘴裏咬了咬。
怎麽說呢,他坐在對麵,明明什麽話都沒有跟她說,蘇糖卻有一種他是她監考老師的感覺。監考老師在旁邊站著,就問你做不做得出來題目。
蘇糖是做不出來,當然也不全是他的原因,跟他是有些關係,但更多的原因是她真的做不出來數學題。
蘇糖牙齒咬著筆頭,微微抬頭,眼睛往對麵男人麵前的一摞書看去,從她這個方向看,字是反著的。蘇糖把頭往左邊歪,艱難認出他是在看外語書,問她為什麽會知道,因為上麵滿是她不認識的蝌蚪文。
蘇糖嘖嘖稱奇,厲害,真厲害,她真的遇到了一個大佬了。
大佬抬眸看她,蘇糖對上他溫潤清淡又隱隱有威嚴的視線,心一跳,立即坐直身體,低頭看書。
刷刷刷——
蘇糖聽到了對麵的男人寫字的動靜。
很快,寫字聲停下,蘇糖麵前又多了一頁紙,字跡好看,筆走龍蛇,欣賞了字,她再看內容。紙上寫的是幾本書的名稱,看著好像是和數學有關的書,他是想讓她去看這幾本書學習數學?
他涉獵範圍是不是太廣了,他不是在看外語書嗎,怎麽數學書他也看?
如果說之前蘇糖心裏有點小九九,那麽在收到男人給她這頁書單,蘇糖心靜如水,試問誰想要和一個督促自己學習,給自己發書單的教導主任走近?別人敢,蘇糖不敢。
蘇糖端正心態,撕了一頁草稿紙,鄭重用筆在上麵寫了謝謝兩個字,寫好了把紙推給他。
男人微微一笑,模樣十分的儒雅可親。
蘇糖幹巴巴回了他一個笑,不行了,自從把他定義成教導主任,一想到他就在她對麵,蘇糖就待不下去了。
她收拾桌上的書、草稿和筆,她還是回家看書吧。
蘇糖離開後不久,男人寧斌抬頭看著對麵空了的位置,想到蘇糖看到他的時候,眼裏真實的驚豔,以及後來被他給的書單嚇到的模樣,他嘴角上揚笑了起來。
他今年二十八,這麽多年他的心裏隻有工作,作為外交官,之前他被派到國外大使館工作,今年才被調回首都靜市。想到自己有幾年沒有見父母,今天他就回家和父母見了一麵。路過圖書館,莫名想進來看一看,這一進來,他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臉做題的蘇糖。
他看得出來,蘇糖是個年紀小的年輕小姑娘,比他小太多,他該壓住心裏因為見到她所產生的悸動。但無論他如何在心裏叫他別看她,叫他移開視線,他的眼睛仍停留在她身上。
果然,走近了,寧斌通過她看的書和做的題,瞬間猜到她是個還在上學的學生,做的是高中的題目,所以她是個高中生。
年紀太小了,寧斌強行按住悸動,不過到最後他還是忍不住和她交流了,雖是無聲的交流。
寧斌伸出手,將蘇糖給他寫的那張有謝謝二字的紙折好,放到身上,拿起桌上的外語書走了。書沒有還給圖書館,而是用借書證借走了,明天他要繼續來圖書館。
興許明天蘇糖也會來,來了他就能再次見到她,寧斌如是厚臉皮想道,臉上溫和儒雅神情不變。
路上,蘇糖打了一個噴嚏,背後一寒:“誰在惦記我?”經過書店,她進去把寧斌給的書單上的書買了。
她隨手翻開一本看了看,驚訝的發現裏麵的內容她幾乎都看得懂,例題有趣,解題思路更有趣,通俗易懂。
她心裏對寧斌的感激之情越發深了,尊敬道:“不愧是教導主任。”
這邊,寧斌打了一個噴嚏。
蘇糖的注意力被她買回來的書籍吸引了,沒有空去圖書館。寧斌每天都去圖書館,一天也沒有見到她,倒是圖書館裏的書,被他借走了好幾撥。
他冷淡的將借走的書放回書架裏,想到隻有一麵之緣的蘇糖,他心裏難免有些遺憾。
他卻不知道,蘇糖今天來圖書館了。
蘇糖在家捧著書看的如癡如醉,意氣風發,因為她全看的懂,學習進度可謂是一日三裏。那麽難的數學在她的手裏,一道又一道的難題被她解出來,蘇糖來到這個年代後,第一次感受到了何為學習的快樂。
蘇糖之前在家裏看書,何蓉和王偉誠看的出來她學的不順利,她的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蚊子,而現在她一副神采飛揚,走路帶風的模樣,兩人自然也能看的出來她學的順不順利。
王偉誠沒有什麽過激反應,在他的心裏,蘇糖現在在家自學,學的再好也不會超過他。
他還好心的告訴蘇糖,讓她遇到不懂的問題,可以拿來問他。
何蓉目睹了蘇糖由愁眉苦臉到眉飛色舞的轉變,眼眸情緒晦澀不明,不愧是沈月的女兒,即使這麽多年都不求上進,她也能奮起直追。
何蓉沒有做什麽,她就是隔一會兒就去敲門給蘇糖送水果送水,隔一會兒又到蘇糖房間掃地,再隔一會兒到她房間問蘇糖她要吃什麽。
蘇糖要是不看書學習,何蓉不會出現,但凡蘇糖拿起書,何蓉的眼睛就跟安了雷達似的,精準按時用些芝麻小事來打擾她。
蘇糖一開始沒當一回事,後來何蓉打擾的次數多了,蘇糖都無語了。
她記得她沒有懟她,更沒有半夜去挖她家的祖墳,她老老實實在家裏看書學習,她怎麽就容不下去了?
最可氣的是,何蓉做的小動作就算是鬧到外麵去也沒有錯,她看書,何蓉怕她看累了關心她有什麽錯?
蘇糖覺得她想要安靜學習實在是太難了。
要是再在家裏待下去,有何蓉明為關心,實為幹擾的行為,蘇糖意誌再強大也看不進去。她幹脆收拾東西跑圖書館來了。
她就不信何蓉敢跟著她來圖書館。
憑何蓉愛惜臉麵的性子,她能在家裏幹這種事,在外麵她就幹不出來。
蘇糖進到圖書館,巧了,上次她坐的位置是空的,她走過去坐下。
寧斌把書還了,準備離開,臨走前往他遇到蘇糖的地方看了眼,看到蘇糖坐在那裏,他往外走的腳往回轉。
他移開椅子坐在蘇糖的對麵,迅速看了看她的筆記,眉梢微動,看來他給蘇糖推薦的書她都看了。
蘇糖聽到聲響,抬頭,心跳到嗓子眼,哇,教導主任!
她懷疑她最近是不是和學習有些犯衝,在家有何蓉,在外麵又有教導主任,雖然這個教導主任是她自己封的。
寧斌身上沒有帶紙和筆,不能靠寫字和蘇糖交流,之前借的書也還了,他坐下來才發現他身上空無一物。
失策了。
他不該那麽早把書還了。
蘇糖看他沒有帶東西,以為他坐一會兒就會走了,便迅速低頭看書,隻是她等啊等啊,等了半天寧斌沒有走,甚至蘇糖還能感受到他若有若無看她的目光,他看她的次數不多,但她就是感受到了。
別問她為什麽能感受到,問就是女人的直覺。
蘇糖悄悄看了看寧斌,長的溫文爾雅,怎麽行事給她一種無賴,外加厚臉皮的既視感?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書蘇糖是看不下去了,她深呼吸一口氣,今天不學了。
她收拾好背著包離開,走出圖書館,寧斌跟在後麵,開口想叫住她,卻又不知道蘇糖的名字,他隻好對著蘇糖喊同誌。
寧斌:“同誌,你等等。”
蘇糖停下來,回過頭看他,下意識往左右兩邊看了看,沒有人:“你叫我?”
寧斌一笑:“恩,對,我就是在叫你。”
蘇糖有些拘束地問他:“你有什麽事嗎?”不是她想要拘束,實在是因為對麵這男人在她眼裏是戴了一個教導主任的光環。
蘇糖打小就怕老師,莫名其妙的怕,在街上見到老師恨不得繞著路走,教導主任更是重中之重,見到就躲。
寧斌說:“你是學生吧,等到學校開學你就該念高三。我看得出來你是在學習高中的知識,有的地方你自學的不到位,我可以幫你講解。”他開門見山的把目的說了。
他識人無數,知道跟蘇糖說話要直來直往,跟她藏著掖著,雲裏霧裏說話,反倒落了下乘。
什麽,什麽什麽?
蘇糖有些懵,她記得她沒有失憶,今天是她和他第二次見麵,他們有那麽熟嗎,熟到讓他自薦輔導她學習。她是在八十年代,不是在幾十年後啊。
是她有問題還是這個世界有問題,這裏麵不會有什麽陷阱吧。
蘇糖說道:“我不認識你。”她又補充道,“我知道我的自學能力差,但我可以獨自一個人精進。”潛台詞就是她不需要他來為她講解。
寧斌讚同點了點頭,笑道:“你的反應是對的,對陌生人應該有警惕之心。”
蘇糖眨眨眼,他是不是忘了,他對她來說,也是一個陌生人。
對此,寧斌的反應就是從衣服口袋裏把他的工作證拿出來遞給蘇糖,溫和說道:“我不是壞人。”
蘇糖接過來,先是掃了眼工作證上他的名字,寧斌嗎,她在心裏叫了一遍這個名字,心想他的名字跟他的人一樣文質彬彬。後來看到他的工作是什麽時,她微微睜大眼睛。
他是外交官?
蘇糖驚訝一瞬恢複淡定,怪不得他的智商高,第一次在圖書掛遇到他的時候,他看的書是外語書。
蘇糖把她的名字說了,寧斌誇她的名字好聽,蘇糖麵上謙虛,心裏十分讚同。
她互捧道:“你的名字也好聽。”
“你的工作忙,我還是自己學吧。”他是外交官,每天有正事要幹,她就不用她的這點小事打擾他辦大事了。
寧斌有條不紊地說:“最近不太忙,正在和人交接工作,而且最近我有一段假期,我有時間。”
蘇糖心動,不打擾他工作,還能白得一個能力了得的老師,蘇糖要是再拒絕她就不是她了。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猴急,蘇糖故意皺眉假裝在思考,思考了差不多有一分鍾她開口說道:“麻煩......”
額,她在稱呼上犯難了,要叫他老師嗎?可他不是老師。蘇糖想了想,最後叫道,“麻煩叔叔了。”
寧斌神色一頓:“你可以叫我老師。”叫叔叔會把他叫老了。
不給蘇糖細想的時間,他轉移話題問道:“你想要念哪所大學?有目標了嗎?未來又想要做什麽?”
“額......靜西大學?”靜西大學是靜市最好的大學,既然想要好好學習,那她自然是想要上最好的大學。至於目標和未來,蘇糖是有的,她想要考個好大學嫁個有錢人,目標非常的清晰明確。
寧斌說道:“蘇糖同誌。”他剛叫了一個稱呼,就被蘇糖打斷了。
“老師,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既然決定讓他來教她學習,他就是老師,哪有當老師的對著學生不喊名字,反而稱呼其為同誌的。
寧斌從善如流的改口:“蘇糖,你的文采好,文字優美,邏輯分明,言語簡練而意思完整,你在語言上麵有天賦。你有沒有想過考南華外交大學這所學校?”
蘇糖不是很確定他這話的意思。
他是單純的誇她,跟她說客套話,還是真的覺得她在語言上有天賦,想要她考南華外交大學?
不過很快蘇糖就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因為她發現了更大的問題。她困惑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語言上有天賦?我沒有看過外語書,遇到你的時候,我也隻是在解數學題和做筆記,難道你是從我解數學題做筆記上麵看出來我有語言天賦?”
語言天賦能這麽看?蘇糖滿臉狐疑。
她不了解外交官要具備哪些能力,但是她想外語肯定是必備的,到底是要和外麵的國家交流,不會說外語,外交官的基礎條件就達不到。
寧斌笑了笑,慢慢給她解釋:“你解題的時候,理智冷靜,能迅速洞察到重點,這是其一。其二便是你記的筆記,言簡意賅,讀起來有語感。有了語感,對任何語言都能一通百通。這也就是為什麽我沒有看見你讀外語,卻想要讓你考南華外交大學的理由,你有這個能力。”
“你就當我是求賢若渴,想要為我們國家的外交事業添磚加瓦,增添一名未來的同誌,我也期待與你共事。”
蘇糖有些心動,她要是當上了外交官,她就是國家幹部。甚至她都不需要再琢磨著去嫁個有錢人,她自己就能夠有穩定的工資,要是病了也有國家管,她還可以免費出國。
蘇糖迅速放棄她想要嫁個有錢人的目標,改成她要當外交官。
嫁給有錢人,錢是別人的,不是她的。當外交官,學到的本事就是她自己的。
蘇糖在心裏做好了決定,不過最後她還要再問一個對她而言很重要的問題。
她看著寧斌,神情認真地問道:“老師,當外交官每個月的工資多嗎,會缺錢嗎?”
寧斌:“多,不會少你的,不會缺錢。”他敏銳察覺到蘇糖對金錢的在意,暗暗將這點記了下來。
寧斌意識到蘇糖意動了,他乘勝追擊的說了一些他在工作上的趣事以及他出國,在國外大使館裏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人和事。他說的妙趣橫生,一時間蘇糖聽入迷了。
除了說趣事,寧斌偶爾會在句尾提一兩句他們出國後,外國人員會給他們送一些當地的特產作見麵禮。他說他收過鑽石象牙這般貴重的禮物,也收過果子和酒等等。
蘇糖眼睛都亮了,她對鑽石這類見麵禮沒有興趣,她是衝著他要和寧斌這個便宜老師同舟共濟,為外交事業發光發熱而決定去當外交官的。
她的初衷是為了貢獻出她的一份力量,絕對不是因為他們給的太多了。
她激動說道:“老師,我要當外交官!你剛剛說的大學是南華外交大學對不對,我記住它了,我要考它!”
寧斌抬手掩住嘴角的笑:“好,我會幫你。”
蘇糖年紀小,沒關係,他可以等。不過為了不出現差錯,他隻會把她放在身邊照看。
不將蘇糖放在眼皮底下看著,他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