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傍晚,蘇糖在友誼商城的門口等林衛宗。她拉了拉斜挎包的帶子,腳尖踢了踢地麵,有些無聊。

她一個人自言自語地說:“我記得家裏有不少報紙,明天我在包裏放一份報紙。”這樣她晚上等林衛宗的時候,她可以邊看報紙邊等。

“你就是中午那個來給對象送飯的男同誌的對象吧?”一個三十多歲,穿著保安科製服的中年男人出聲問道。

蘇糖左右看了看,沒人,她用手指指了指她自己:“你是在跟我說話?”

“對,是你,你不用到處看了,我就是在跟你說話,沒有找錯人。”中午他看見了蘇糖和林衛宗在小角落裏吃飯,他笑著說,“你不走,是在等你對象來接你嗎?”

蘇糖拿不準他跟她搭話的緣由,少言寡語地應了一聲:“恩。”

男人說:“我沒有別的什麽意思,我是看你一個人站在這邊沒有走,覺得你是在等人,就過來和你說說話。”

他談性大發,語氣激動:“你是不知道,上午你對象在外麵看你的眼神就跟看到紅燒肉似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我一開始以為他是人販子,還想著要抓他到公安局,結果跟他聊了幾句我才知道他是在看他的對象,也就是你。算他有眼光,找的對象是咱們友誼商城的人。”

“他人不錯,對對象又好。他有沒有兄弟?有的話我想把我侄女介紹給他的兄弟。”

蘇糖幹笑兩聲:“沒有,他是獨生子。”

“哎喲,那可惜了,他要是有兄弟該多好。”他話裏滿是遺憾。

很快,林衛宗來了。

見到他,蘇糖快步向他走過去,坐在車後座催他:“回家回家!”

林衛宗不明白她為什麽急著走,不明白歸不明白,他還是蹬腳騎車帶著她走了。

“糖糖,明天是不是要下雨,路燈下麵好多的蚊子飛蛾。”

下雨?蘇糖抓著他後腰的衣服,幻想道:“你說下雨了我能不去上班嗎?”她隻工作了一天,她就想偷懶不去。

林衛宗說:“不能。除非明天雨下的特別大,大到把城裏的路淹了,你才有可能不去上班。你上班多好啊,我們可以天天見麵,你要是待在家裏不出門,我們見麵的次數就會變少。”

蘇糖:“有什麽好見的,我不就是有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嗎,我有的你都有。你要是覺得沒看夠我,你去照鏡子,把鏡子的人當成是我,這樣你就能時時刻刻見到我了,雖然是假的。”

“鏡子裏的人明明是我自己。”林衛宗委屈地說,“糖糖,你是不是厭煩我了。”

蘇糖無語歎氣,他又是從哪裏得到的這個結論,伸手狠狠扯了扯他的耳朵,說道:“是是是,我對你厭煩了,所以你要怎麽辦?”

“嘎吱——”林衛宗停下車,握住車把調頭往回走。

蘇糖滿頭問號:“你要幹什麽?”

林衛宗沉聲說:“帶你去見我爸媽。今晚領不到結婚證,明天天一亮,我就帶你去領結婚證書,把夫妻關係落實。有了結婚證書,你再煩我,你也是我的媳婦。”

蘇糖目瞪口,輕輕戳了戳他的後背:“你來真的?”

林衛宗擲地有聲:“真的不能再真。”其實他隻是在她故意說她厭煩他的時候氣到了,後麵他不過是借題發揮。

要是明天可以結婚,他願意一夜不睡!

蘇糖慌了,大晚上去林家見他的父母,他不怕羞,她怕。這麽晚去見他們,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恨嫁,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給林衛宗。

蘇糖慫慫地說:“衛宗,我答應你,我會嫁給你。你快轉頭,送我回我家,我不要去你家。”

“你什麽時候嫁給我?”林衛宗故意把聲音弄的低沉,假裝他很嚴肅很較真,嘴卻角情不自禁的高高揚起,心裏美的直開花。

蘇糖閉上眼睛,絞盡腦汁的拖延:“我不知道,結婚這麽大的事,總得找個好日子結。”她就不信了,他現在能說出哪天是好日子。

“這個月的28號,下個月10號,下下個月的9號,這幾天的日子是下半年最好的。”他歡歡喜喜的把他在心裏想了無數遍的好日子說了出來,說的既快又準確,顯然他是將它們牢牢記在了心裏。

蘇糖捂臉,耳朵紅了,試探道:“那我們下下個月結......”林衛宗的回答就是把車蹬快了。

蘇糖改口:“下個月10號,我們就這天結婚。你要是還不同意,我、我就跟你拚了!”

林衛宗滿臉高興:“好,下個月就下個月。這個月的28號我們不要浪費了,到那一天,我上你家見爸媽,你也跟著我,到我家見我爸媽。見了兩家長輩,我們的關係便過了明路,哪怕是住在一起他們也不會多說什麽,畢竟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

蘇糖這輩子就沒見過有誰像他這般恨嫁,不,是恨娶的。

林衛宗調頭把車往蘇糖家的方向騎,路上他的嘴巴叨叨不停:“糖糖,我們什麽時候布置新房?新房是定在我爸媽住的家裏,還是定在我們八道灣胡同的那套房子?要不幹脆都布置了,我們先陪爸媽住一晚,之後出去住。你覺得怎麽樣?”

現在想到詢問她的意見了?蘇糖哼了一聲,嬌嬌道:“哪還需要問我,你不是安排的挺妥當的嗎?你可真厲害啊。”她都沒有需要操心的地方。

林衛宗語氣自豪:“那是,現在你知道我的厲害了吧,你也不看看我是誰的男人。糖糖,你說說我是誰的。”

蘇糖服了他了:“我的我的,你是我男人。”忍不住啐他一口,“臭不要臉的。”

他挨罵了,臉上依舊在笑。

蘇糖要沒臉見人了,他被罵了還這麽高興,他這到底是什麽糟糕德行啊。

林家,林國棟在看書,向紅霞坐著織毛衣,邊織邊對林國棟說她最近解救了多少個受苦受難的婦女同誌。林國棟時不時應一聲,表揚她的工作做的不錯。

向紅霞放下毛衣,看向林國棟:“我跟你說......哎你別看書了,你先停下來聽我說。”

“你說。”林國棟回道。

“我今天碰到我爸了,跟他聊了幾句,他說衛宗去找他學廚藝了,把爸高興壞了。他拉著我的手說衛宗有悟性,祖上傳下來的菜譜要是交給衛宗不會被埋沒。”

她說:“我那會兒還挺高興的,爸這些年一直在擔心他的手藝和祖傳菜譜沒有人繼承,衛宗要是能繼承也算是了了爸的一番心事。可現在我回到家仔細想了想,發現這裏麵問題大了去了。”

林國棟不解:“有什麽問題。”

向紅霞白了他一眼:“虧你還是副局長,問題這麽明顯你都不知道,遲早退位讓賢。”

林國棟睜大眼睛:“哎,你這人,你怎麽能這樣,別人惹了你,你卻把火氣發到我身上。”

向紅霞:“哪是什麽別人,惹到我的人正是你那好兒子。”

“廚藝他早不學晚不學,他偏偏在有了對象後學。你來說說看,這廚藝他是不是為了他對象學的。”

林國棟說:“你管他是為誰學的,隻要手藝他學到手了,那就是好的。有一門手藝在身上,到哪兒都不會餓死。”

向紅霞讓他先聽她說:“知道他處對象了,我是很高興。以前他不開竅,現在他開竅了,立馬就能找到對象。可一想到他為他對象學廚藝,我心裏就高興不起來。我這個當媽的,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別說讓他學廚藝了,廚房門我都沒有讓他進過。”

“他是我兒子還是他對象的兒子,為了他對象,家裏什麽東西他都往外送。不是我小氣不容人,非要對衛宗的對象有意見,實在是我關注衛宗越多,越覺得他對象是在貪衛宗的便宜。”

林國棟對她的憂慮不以為意:“我和你處對象那會兒,我不也給你送過東西嗎?”

向紅霞:“你們能一樣嗎?你們一個是要把家裏掏空的架勢,一個是隨便在路邊薅點花啊草啊的送人。”

林國棟抬手捂嘴:“咳咳......”那麽久的事情她竟然還記得。

他安慰道:“衛宗從小做事就心裏有數,他不會胡來的。你覺得是他對象在貪他便宜,誰知道是不是衛宗故意的。衛宗他不傻,你就放心吧。”

“放心,我能怎麽放心。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萬一衛宗被他對象蒙蔽被騙了怎麽辦......”

林國棟搖了搖頭,她是關心則亂。衛宗是他們的兒子,他是什麽性子他們能不知道?別說他沒有吃過虧,就算吃過,他也會找補回來。衛宗對他對象死心塌地,還不是因為他認定她了,想把她撈回家當媳婦。

反正最後都會成為一家人,有什麽好計較的。女人就是容易想太多。

晚上,林衛宗回來,向紅霞起身到廚房做飯:“你們兩父子想吃什麽?”

林國棟沉吟:“我想吃點麵。”他看向林衛宗,“衛宗呢?”

林衛宗隨意道:“我跟爸你一樣,也吃麵。”

向紅霞:“那我就下三碗雞蛋麵。”她煮麵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熱騰騰的雞蛋麵端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