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在商陸的刻意溫柔和楚嫿的愛屋及烏之下, 兩人迅速從“事不關己,互不打擾”的狀態,成了“同病相憐, 互相關愛”的朋友。
商陸直覺其中有點不對, 可他認為不知道原因也不影響,讓一切順其自然。
係統知道真相卻不能說, 一個統躲在角落笑了半天:【哈哈哈哈……呼呼呼……嘻嘻嘻……嘿嘿嘿……哦謔謔謔……】
楚嫿聽著耳邊持續三分鍾的3D立體環繞笑聲,腦子嗡嗡嗡的,人都快麻了。
小奶音再可愛也不能這麽糟蹋,她終於忍無可忍:【閉嘴!】
係統:【……哈哈嘎。】
一不留神笑出了鴨叫, 羞得差點原地自閉。
係統雖是靠代碼運行, 也有好奇、委屈、羞恥心等類人情緒。
自綁定至今, 楚嫿一直對它很好, 從不曾大小聲,猝不及防來一回, 它都被驚嚇到了。
【嫿姐你不愛我了。】係統委屈巴巴地指責。
楚嫿有點想回一句“沒愛過”, 又怕係統氣到自閉,最終還得她來哄,平白增添工作量。
罷了, 還是講道理吧。
【你要稍微笑幾聲,笑個一分鍾我都能忍, 你自己說說, 你笑了多久?】
係統沒有計時,哪知道自己笑了多久?
隻是都讓好脾氣的楚嫿命令它閉嘴了, 不會真的很久吧?
係統猶猶豫豫地問:【很久嗎?】
楚嫿:【起碼三分鍾。】
要不是因為這三分鍾對她來說實在太難熬了些, 心跳聲都像是在耳邊重重回響,她也不至於靠心跳聲數時間。
係統:【……】
楚嫿:【這樣, 你計個時,我讓你也享受一下有人在你腦子裏持續笑上三分鍾的感覺。】
係統光是想想就覺得窒息:【不了不了,我反省,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
楚嫿見好就收:【行,說好了。】
係統一方麵感到慶幸,一方麵又覺得楚嫿過於好說話了些——誰要敢在它腦子裏大笑三分鍾,它必定要笑回去!
不行,它一定要保護好宿主!
【對了,嫿姐,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了。楚淑和老太太今天回來,一刻鍾後就要到門口了。】
【錦衣衛派人去警告過她們,最好不要出現在你麵前,無可避免的情況下,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也都叮囑過,所以這回老太太沒敢讓你提前去門口迎接。】
【楚淑有點不服氣,但在錦衣衛麵前也不敢說什麽,目前老老實實的,但不保證以後會不會做什麽手腳,你得提防著點。】
楚嫿倒不那麽想:【楚淑一天沒嫁出去,一天就得在我娘手底下生活,為求一段好姻緣,她裝乖扮巧還來不及,不敢對我動什麽手腳。】
【就算嫁出去了,有出息的娘家人在背後撐腰,她在夫家的日子也能好過些。她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不會連這一點道理也想不通的。】
係統發出靈魂質問:【可她現在看上了五皇子!五皇子就住在你隔壁!】
【近水樓台,這麽好的優勢,搏一搏,官家夫人變皇子妃,她不應該更要算計了嗎?】
問題是:“搏一搏”的實施難度非常高。
一是五皇子已經知道楚淑對他不懷好意,會加倍防範,二是這兩人都還小,很多手段都施展不開。
楚嫿:【過完年五皇子也才十歲,能怎麽算計?】
係統:【古言小說的套路就是,讓一群人現場捉奸,發現他們倆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塊,名聲有汙就得娶。】
【五皇子年紀小又怎樣?楚淑也才十四,多等兩年就是了。】
楚嫿不得不承認係統說得有道理,隻是……【你也說了那是古言小說的套路,你得考慮現實。】
【誰都看得出五皇子不可能做什麽,看得出這是楚淑的算計,淑妃性子潑辣,誰敢算計她兒子,絕對會百般報複回去,皇帝也不會允許旁人隨意算計皇室子弟,否則誰都能用這等手段攀附皇室。】
【五皇子對楚淑無感,要想達成捉奸在床的成就,楚淑得給他下藥,先不說要怎麽無聲無息地做到這一點,做成了,這就是一個致命的把柄。】
【今天可以下迷藥,明天就能下毒藥,皇室子弟的安全還能不能得到保證了?皇帝肯定要來一次殺雞儆猴,到時候楚淑的下場不會好。】
當今聖上一共就四個皇子,每一個都是寶貝疙瘩,花大量心力人力物力往文武雙全的方向培養。誰敢動他們,那真是老壽星上吊。
說“不會好”還是往好了想的,直接用楚淑的命警告他人都有可能。
係統隻能搜集查詢情報,再根據現有的情況進行一定猜測,並不能十分準確。
猜對了,它會驕傲,猜錯了,它也不著急,吸取經驗下次再來就是。
【我不是攻略係統,沒法查詢好感度,根據現有事實判斷,皇帝對楚淑的好感度不高,這樣的把柄要是落在他手上,楚淑起碼得脫一層皮。】
至於皇帝為什麽對楚淑好感度不高,原因顯而易見:他對楚嫿的好感度太高,不允許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她。
沒機會的時候也就罷了,有名正言順的機會懲罰,以皇帝的小氣記仇性子,絕對會從重處罰。
到時候,楚淑丟掉半條甚至一條性命都是可能的。
楚嫿也想到了那一點,按了按眉心。
希望楚淑不要作死,否則到時候她和整個楚家都會很難辦。
可事情顯然不如她意。
楚老太太和楚淑回來後,還沒怎麽休整呢,楚淑就拎著東西來了。
她挑了一個好時機,正好卡在老太師的課即將上完前。
賈衣、蔡剛門神似的守在門口,不允許楚淑打擾裏麵的課程進度,楚淑還真聽話,沒有硬要闖進去,就拎著東西在冷風中站了許久,直到課程結束,她才上前敲門。
係統提醒道:【嫿姐,是你的庶姐。】
楚嫿:“……”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她朝五皇子投去一個同情的眼神,起身前去開門,沒辦法,書房裏一共三個人,她的地位最低。
五皇子:“……”
書房的門隻開了一個夠她出去的縫,一出來就把門關上。
“有事?”楚嫿並沒擺出什麽好臉色,希望楚淑能夠知難而退。
楚淑視而不見,柔柔地笑著,做足了關心妹妹的姐姐模樣。
“嫿兒,聽說太師收你當學生了,朝堂的事那麽多,太師還風雨無阻地來給你上課,實在辛苦,我這個做姐姐的就想著該給先生送一些謝禮。”
“這不,今天剛回來,就來找太師了。嫿兒,你讓讓,我得當麵對先生道謝才行。”
楚淑在零下幾度的冷風中站得筆挺,好似一朵堅強屹立在雪中的白蓮花。
楚嫿:“……”
五皇子:“……”
老太師:“……”
就、真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係統以往都是在瓜田裏看資料,第一次親眼看到白蓮花施展威力,整個統都被震住了。
【這這這……這話說的,不知情的人聽了,還以為她是你娘呢。人家是爹味衝,她這小小年紀的,怎麽娘味這麽衝啊?】
什麽娘?你會不會說話!楚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今年才十四歲!
而書房裏,五皇子和老太太迅速捂嘴,別笑,笑了就穿幫了!
係統的吐槽還在繼續:【你娘都隻是幫你準備了拜師禮,沒有在太師麵前說這說那的,她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庶姐,憑什麽在這充大頭?】
【害得你半條命都沒了,也不來探望一下,現在想勾搭五皇子了,就借著感謝太師的機會為你送禮,城牆都沒她的臉皮厚!】
守在書房門口的賈衣蔡剛,差點沒控製住笑出聲來。
他們錦衣衛受過專業訓練,一般多好笑都不會笑的,除非真的忍不住。
而書房內的五皇子和老太師已經忍笑忍得肩膀顫抖,距“花枝亂顫”隻有一步之遙。
楚淑的臉色更難看了。
要不是錦衣衛再三警告,要不是今天來的目的還沒達成,她非得罵回去不可。
她此行的目的被係統戳破,五皇子和老太師在裏麵聽到了全程,後麵的事就不太好辦了。
隻是難得有名勝言順地接近老太師和五皇子的機會,她實在不甘心就此錯過。
“嫿兒?”楚淑迅速收拾好了表情,宛如一個教養極好的大家閨秀,“你是不想姐姐進去嗎?”
“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上課的,進去和先生說上兩句話,送完謝禮就走了。”
楚淑將聲音壓低到隻有近在咫尺的人才能聽到的程度,“還是說……你擔心姐姐會分了五皇子對你的喜歡?”
後麵這句話,書房內的五皇子和老太師沒聽到,可賈衣、蔡剛受過專業訓練,他們倆的聽力都比常人更好些,聽得不要太清楚。
兩人對視一眼:不好對付啊。
楚淑露出了勝利的微笑,她知道自己說出這句話就能進去。
她這個妹妹啊,一向清高,會賺錢卻不貪財,有權卻不弄權,像是心裏有一杆絕不越過的秤。為了表明自己對五皇子無意,楚嫿一定會放她進去。
楚嫿猶豫了一下,並沒讓開,“你回去吧。”
雖然楚淑產生了這個念頭,今天趕她回去,她下次還會來,但今天這個借口太過離譜,她不可能讓步。
楚淑臉上勝利的笑容仍在,驟然僵住,顯得那張本來就寡淡的臉孔變得有些滑稽。
“你說什麽?”
楚嫿:“讓你回去。”
係統同步大喊:【讓你丫的滾啊!!!】
所有人:!!!
遠一點的那些人還能捂一捂耳朵,近處的幾人差點覺得耳朵聾了。
楚嫿和楚淑同一時刻遭受近距離的高分貝噪音攻擊,下意識閉眼捂耳。
【統兒。】楚嫿臉色微白,【別這麽大聲,我聽得到。】
係統發現自己闖禍,火速切換小小聲,囁喏著說:【對不起,我太生氣了。】
楚嫿揉揉耳朵,等她抬頭時,楚淑已經在賈衣和蔡剛的眼神威脅下收拾好了表情,看不出一點異樣。
這演技和臨場反應能力,要是放到現代,少說也能得個影後獎啊。
楚嫿暗暗感歎,麵上不露聲色:“回去吧。”
楚淑正要說什麽,就收到楚嫿一個冰冷的眼神:“安安分分待在你的院子,你我相安無事,否則你來一次扣月例。”
不過就是月例,楚淑不以為意。
她娘是被錦衣衛抓走了,可她娘攢下的私房都在她手裏,老太太還會給她補貼,手頭銀子不少,她還在心底鄙夷楚嫿:這麽多年都隻會扣月例一招。
很快,楚嫿出了第二招:“來兩次扣嫁妝,今天算一次。”
也就是說,下次楚淑要是再敢來五皇子的院子,就直接扣嫁妝了。
楚淑臉色都變了:“你敢?!”
方才還柔柔弱弱的聲線,眨眼間變得極為尖利,好似一隻被掐住脖子拚命尖叫的雞。
事實上,楚淑確實被掐住了命脈。
女子的嫁妝是日後在夫家安身立命的資本,娘家給得越多,代表越重視這個女兒,夫家和外人都會因此高看她幾分。
楚淑還想著該怎麽從楚平和溫氏手裏多撈點嫁妝,曬嫁妝的時候讓全京城的人都羨慕她呢,結果頭都沒有開,楚嫿就要扣她嫁妝,這能忍?!
楚嫿沒有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楚淑,無聲地道:你看我敢不敢。
楚淑的臉色青了又紅,紅了又青,“我的嫁妝從公中走,你沒有權利扣我嫁妝。”
越說越有底氣,腰杆子都挺直了,“你敢扣我嫁妝,我就敢讓人到處敲鑼打鼓,把你的所作所為全部宣揚出來,讓全京城都看看你楚嫿是個什麽樣的人!”
“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你是個克扣親姐嫁妝的女人,一毛不拔,算計親姐,嗬,我想你那哥哥在官場上的名聲恐怕也會受此影響吧。”
賈衣、蔡剛:“……”
親眼看到虛偽的白蓮花搖身一變成了會吃人的食人花,真真也是漲了見識。
而且,楚勤再怎麽說也是楚淑的親哥哥,楚淑算計起來可是真的一點也不猶豫不留手啊。
楚嫿麵不改色,她敢拿出扣嫁妝的牌,自然不可能沒預料到楚淑的反擊。
“楚淑,你不會以為你的嫁妝很能見人吧?”
“你什麽意思!”楚淑心中慌亂,不會吧?
楚嫿沒有好心地為她解惑:“回去,不許再來,你知道我的手段。”
不確定楚嫿知道些什麽,楚淑怕了。
她知道楚嫿身上還有一個堪比江湖百曉生的係統,就算原來不知道,一旦她不依不撓,楚嫿也會什麽都知道。
而楚嫿知道了,皇帝和百官都會知道,她就完了。
楚淑死死咬唇,做出當下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好,我回去,你也要答應我,不能趕盡殺絕。”
她渴望得到一個保證。
楚嫿沒有說話,反身關門,無聲地下著逐客令,楚淑無法,隻能離開。
五皇子和老太師聽到一切,什麽都沒說,隻是給楚嫿遞了一杯奶茶和幾顆烤好的栗子,用行動默默安慰她:誰家還沒有點糟心事呢?沒事的。
係統知道楚嫿並不傷心,隻是好奇:【嫿姐,楚淑有什麽把柄落在你手上啊?】
還沒走遠的楚淑腳步一頓,麵色驚恐,扭頭就又跑了回去。
她沒跑幾步,就被半路竄出來的錦衣衛給按住、捂嘴、拖走。
笑話,之前去沒關係,現在去絕對會暴露的!
楚嫿不是很想說,擔心係統好奇之下自己吃瓜宣揚出來,隻能透露一部分:【是劉月的把柄,她的錢來路不太正。】
所以非要追究的話,楚淑的嫁妝之中有相當一部分得充公,這才是楚嫿說能扣嫁妝的真相,否則她沒有執掌一家中饋,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克扣庶姐的嫁妝?
而係統見楚嫿談性不濃,便知道她是想靠這個拿捏楚淑,也就不多問了。
【那我們吃瓜不?你剛剛上課的時候,我吃到一個超級大瓜呢。】
眾人支棱起來:吃!必須吃啊!
此時,被錦衣衛拖走的楚淑,稍稍鬆了口氣。
她娘的私房來路不正是曝光了,可沒有證據,官府也沒法收她的錢,還好還好。
隻是,楚嫿真的知道真相,她日後就得收斂些了,省得到時候金龜婿沒釣到,自己的積蓄全沒了,兩頭都沒撈著。
楚嫿:【誰的瓜?】
係統:【宗令福瑞親王的。】
楚嫿:【他怎麽了?】
係統:【他的世子不是王妃生的,卻是嫡子,他的世孫不是世子妃生的,卻是嫡孫。】
楚嫿:???
眾人:???
嗯?這是個什麽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