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換成其他時候, 楚嫿或許還有心情看看美人,和美人貼貼。

她現在著急搞青黴素救人,自然是盡量把任務分出去, 給自己多省點力。

要不是戶部那一百多個官員已經被用到極致, 再擠不出一點水來,還沒把四年前的那些賬本算完, 她也不至於想到從外麵拉人的辦法。

至於戶部那些賬目款項會不會因此暴露?

那是二皇子和戶部尚書等人該考慮的事。

再說,她都能去戶部幹活,二皇子的家眷為什麽不能?

隻要能給出讓她們心動的報酬。

楚嫿:【沒有一個女人甘願龜縮在後院,天天等著男人回來, 除非是個戀愛腦。】

皇後:“……”

二皇子妃:“……”

盡管不太確定戀愛腦是不是她們所想的那個意思, 但總覺得有被嘲諷到。

係統持悲觀意見:【古代對女性要求都很嚴苛, 不會同意吧?】

楚嫿笑道:【我都女扮男裝上朝, 有這麽好的條件了,總得為女同胞們謀點福祉吧。】

係統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想讓二皇子後院的那些美人都走出後院?】

楚嫿:【她們不用伺候男人, 不用養孩子, 平日裏沒什麽事幹,多無聊啊?隻要她們中有人想從後院跳出來,我就拉她們一把。】

係統用力地撒花和鼓掌:【嫿姐你好棒啊!】

皇後:“……”

二皇子妃:“……”

她們倆不知道也不確定“上朝”這件事會給人帶來多大的改變, 可楚嫿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顯然和她們都不一樣。

皇後沒得到皇帝曾許諾過她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氣憤、悲苦又無可奈何, 隻能和皇帝冷戰。

她是一國之母, 有著律法和皇帝賦予的尊貴和權力,隻要不違大盛律法和皇家名聲都可以做, 可是她從不曾為其他女人謀福祉。

楚嫿十三歲就知道幫忙其他女人, 而她三十六歲,都是當祖母的人了, 眼裏還隻有自己和皇帝的感情再不純粹,經常和皇帝鬧別扭。

皇後忽然覺得挺沒勁的。

而二皇子妃也在自我反省。

她隻知道在二皇子的後院和那些漂亮姐妹貼貼,卻沒想過女人的一輩子那麽短,這些姐妹得不到二皇子的寵幸,沒有男人和孩子,有沒有其他訴求?

姐妹們是不是因為自己二皇子妃的身份,不敢和她說心裏話,這才陪著她胡鬧,帶著她的女兒們玩呢?

捫心自問,她不能把其他女人生的孩子視如己出,憑什麽姐妹們可以?

她似乎下意識地認為:女人一輩子就這樣局限在後院,而她是因為皇子妃的身份才有種種特殊,其他人不行。

二皇子妃嚇了一跳,她怎能如此?!

就連皇後身邊的宮女碧玉,那六個錦衣衛,春風樓的公子們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所以,這才是女扮男裝上朝的正確方式嗎?

——為朝廷肅清貪官,還百姓清正廉官,替同胞謀求福祉。

楚嫿跟係統說了幾句,在心裏橫亙許久的想法隨隨便便就能說出口,不需要有太多心思。

也是因為這樣,她發覺了不對勁。

她和係統逼逼幾句,已經花去了不少時間,可二皇子妃一直沒有回應。

明明誰都沒有說什麽,為什麽在場的眾人都像是聽到了什麽的樣子,一臉的若有所思?

楚嫿也跟著若有所思起來。

忽然間,楚嫿道:【統兒,來個二皇子妃的八卦吧。】

係統秒答:【好啊,我這裏正好有一個,她……】

才剛開了個頭,二皇子妃已然反應過來,這不是發呆的時候!

“楚大人。”

楚嫿唇邊的笑意漸漸深了:“臣在。”

二皇子妃看著楚嫿的笑意,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又有點說不上來。

“要去挑漂亮姑娘嗎?”

楚嫿:“好啊。”

話音剛落,包廂的門被人叩響,是二皇子妃提前叫的二十個公子到了,環肥燕瘦、應有盡有。

風雨情的包廂算大的,可也容不下近四十個人。

楚嫿主動提出:“對麵芙蓉麵還空著嗎?”

“空著的。”

“我去那邊。”楚嫿一走就帶走了兩個錦衣衛。

皇後和二皇子妃看著她進入芙蓉麵的包廂,笑眯眯地和這邊揮手打招呼,遠遠地做了個“請隨意”的口型,而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婆媳倆麵麵相覷。

包廂裏的人實在太多了些,二皇子妃做主退了十個,皇後把剩餘的二十個也給退了。

碧玉從荷包裏取出幾錠金子,本還有些怨言的公子們二話不說乖巧走人,包廂頓時安靜下來。

皇後:“你怎麽來了?”

二皇子妃:“殿下擔心母後應付不來。”

皇後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確實有些難以招架,聞言也不多說。

“你在外麵聽到聲音了嗎?”

這話沒說得很詳細,但二皇子妃能夠理解,“不是很清楚。”

那就好,皇後心下微鬆。

再怎麽和皇帝在感情上鬧別扭,這種有關大盛和朝廷的大事,她是無條件站在皇帝那邊的。

小倌們走了,楚嫿也走了,皇後和二皇子妃大眼瞪小眼,一時間不知道她倆留在這做什麽。

也是這時,隱約聽到一點聲音,是從對麵傳過來的。

楚嫿:【統兒,這房間是名副其實的芙蓉麵啊,處處芙蓉,處處美人,美不勝收。】

【你說,二皇子和二皇子妃在這種地方學習**,天時地利人和,是怎麽忍住沒當場實踐的?】

聽清楚的瞬間,二皇子妃的臉倏地紅成了一顆大番茄。

她早就從二皇子那得知楚嫿愛和係統胡咧咧,也知道二皇子在文武百官麵前尷尬得要死的事,還暗地裏偷偷笑話過二皇子好幾回。

可同樣的事落到自己身上,是真的……她恨不得立馬飛出去捂住楚嫿那張破嘴!

皇後卻是和楚嫿一樣好奇,並下意識猜測:大概是嫌這裏髒?

起碼她是不敢用那張不知道有多少人睡過,更不知道是被怎麽用過的床。

係統許是吃瓜去了,過了好一陣才回複:【因為潔癖啊,他倆不敢在這種地方胡來。】

楚嫿:【我猜也是。】

皇後微訝:咦?還真猜對了啊。

二皇子妃忍不住後悔今天聽二皇子的過來幫忙,否則尷尬的很可能就不是她了。

本以為這樣難熬的時光還有很久,沒想到楚嫿沒再繼續吃瓜,而是和係統分享春風樓的茶點究竟有什麽長處。

半個時辰後,一行人順理成章地出了春風樓,皇後、二皇子妃、楚嫿分別乘坐自家的馬車離開。

跟著皇後的四個錦衣衛中有一個緩緩後退,回到了芙蓉麵。

他在整個包廂裏仔仔細細地檢查許久,沒發現什麽異常,這才離去。

另一邊,楚嫿順利回到千畫居,在青竹的伺候下換衣洗漱。

青竹從換下的官袍裏取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本子,本子旁還綁著一根小小的炭筆,炭筆似是寫過不少字,有些短了。

“小姐,要換一支炭筆嗎?”

楚嫿:“不必。”

青竹就給放下了,“是。”

那是楚嫿用來記錄話本靈感的小本子,偶爾想起什麽就會記錄在上麵,沒有得到允許,青竹她們不會私自偷看。

紅梅捧著一盅燕窩進來,“小姐,喝燕窩嗎?”

“好。”楚嫿慢條斯理地喝著燕窩。

係統在她耳邊瘋狂尖叫:【怎會如此?!我怎麽會犯這樣的錯誤?!】

【怪不得呢!我就說瓜能怎麽消耗得那麽快,原來是我不小心開啟了共享功能,每次和你對話不要瓜能,可是分享給他們就需要了啊。】

【怪不得我讓你看看搜索頁麵和石盞嬌的照片,一兩秒而已,竟然花費那麽多瓜能,敢情是同時分享給了五十米範圍內的所有人啊!這能不貴嗎?!】

係統已經氣得快跳腳了,可青竹紅梅沒有半點反應,好似一點都沒聽到。

事實上,她們確實聽不到的,因為係統在發現自己的疏漏後,已經關閉了共享功能,現在隻有楚嫿一人能夠聽到。

半個多時辰前,芙蓉麵的包廂裏,楚嫿讓蔡剛守在門口,讓賈衣去點一壺茶,再要些茶點。

而她趁包廂裏隻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用隨身攜帶的小本本和炭筆跟係統做了個簡單的書麵交流。

係統,看這,不要出聲。

正常吃瓜就行,小心別暴露了。

我們的對話有沒有被其他人聽到的可能?

皇後她們好像聽到了。

由於她和係統的對話一直在繼續,蔡剛沒有起疑,也就沒有非要留在房間裏。

當時,楚嫿的這些字可把係統嚇了個半死,配合著楚嫿將那會兒糊弄過去,後麵一直在檢查自己。

它把吃瓜係統的守則、規則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又把自己啟用的所有功能檢查一遍,這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了哪裏。

楚嫿邊喝燕窩邊說:【也就是說,從我綁定你的那一刻起,我們倆吃的所有瓜,別人都聽到知道?】

係統做錯了事,回答聲音特別虛:【對。嫿姐,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楚嫿當然知道,小家夥就是個剛出廠的小係統,沒有什麽經驗,做錯事很正常。

再者……

楚嫿:【那你現在看看,除了院子裏這兩個明麵上的錦衣衛,我們家可還有其他錦衣衛?】

係統跑去查了查:【咦,還真有誒!有二十多個呢。】

【哦,他們是在我第一天綁定你的時候就出現的,之後把我們倆的對話全部抄錄下來送給皇帝和百官看。】

【吃瓜也就算了,他們連我刷科舉題和那些抱怨的話也抄嗎?手都要抄斷了吧?哈哈哈他們連我笑幾聲都要記錄誒,笑死統啦!】

【一開始是錦衣衛,後來實在記錄不過來,經常要換人,你在戶部上班的時候用的是從十二監調來的太監,在這裏都是錦衣衛。記錄我倆的對話是一個目的,更多的還是保護你。】

楚嫿:“嗬。”

明麵有兩個,暗地十多倍,皇帝這是怕她悄悄死了啊。

看來,她死亡以後係統會離開的事,皇帝和百官那邊都知道了,並做出了決定。

算了算,賈衣和蔡剛就是那時候來的。

青竹和紅梅看著喝燕窩還能喝笑的楚嫿,滿頭霧水:今天的燕窩特別好喝嗎?

係統不明所以:【嫿姐?】

楚嫿笑吟吟地道:【我說皇帝怎麽突然給我升職,又調我去戶部呢。】

係統這次反應很快:【升職是為了讓你天天上朝,調你去戶部是為了我的貪汙瓜?】

轉而又不太明白,【可就算你不上朝,我倆在家吃瓜,不一樣有錦衣衛把瓜的內容傳上去嗎?在哪裏都沒區別吧?】

楚嫿:【有幾個可能,一個是現場吃瓜更開心,第二個是不希望我去別的地方。】

【就跟今天皇後來找我去春風樓不說,二皇子妃也來了,做了個雙重保險,他們這是怕你我的秘密被更多人知道。】

【第三是提前進行演練,防止我突發奇想去人太多的地方,到時候錦衣衛那邊措手不及不好安排。】

【還有就是……認識了皇後和二皇子妃,吃後宮、西戎探子的瓜會更節省瓜能。】

係統:【那我把共享關了,讓他們都吃不到瓜!】

楚嫿:【那不就等同於告訴他們我已經知道了嗎?】

係統想了想:【那我們約定個暗號,你想讓他們知道的時候就開共享,不想的時候就私聊。】

【比如說你想開共享的時候叫我統兒,不想的時候就叫我係統。】

楚嫿放下徹底喝完的燕窩,擦了擦嘴:【太明顯了。這樣吧,一直都是私聊模式,我想讓他們知道的時候再開,我倆再一起演戲。】

那不就是戲精嗎?這個它熟啊!

係統期待地搓搓小手:【好耶!】

楚嫿:【作為他們隱瞞我倆這麽多天的懲罰,今天就給他們來個天翻地覆。】

係統一聽這搞事情的語氣就興奮:【好啊好啊,嫿姐你說要怎麽做,我一定配合!】

主動搞事製造瓜,波及人數越多,波及範圍越大,造成影響越大,它能得到的瓜能也就越多。

可比大晚上刷科舉題能得到的瓜能多多了!

楚嫿這樣那樣交代一番,係統記得牢牢的,一個字都不敢忘。

晚飯過後,楚嫿進入千畫居花三天時間收拾出來的實驗室。

這裏有她讓玻璃廠緊急燒製出來的燒瓶、燒杯、培養皿等實驗器具,不太精準的粗製溫度計,實驗室的條件十分簡陋。

秋天是吃橘子的季節,整個楚家上上下下吃橘子,積攢出了一堆橘子皮。

實驗室裏日夜燒地龍,把溫度維持在25度左右,還放了個水盆維持濕度。

新鮮的橘子皮在這裏多放幾天,有著橘絡的那麵就能長出許多小絨毛,等它變成青綠色,就是青黴菌了。

楚嫿不是微生物學和畢業出身,她前世是搞化學的,有關青黴菌的事,還是因為知道爛橘子表麵的黴菌是青黴,好奇之下去查的。

她不知道這個溫度和濕度對不對,也不知道這樣能不能搞出青黴菌,搞出來了又能不能用,隻能不厭其煩地實驗和嚐試。

希望能在橘子過季之前搞定,否則隻能去各地尋找那種放在角落好多年,還沒被丟掉,已經完全化成水的陳芥菜鹵。

那是最早的可食用青黴素。

隻是找到的可能性不大,楚嫿才在讓人尋找的同時自己也嚐試一下。

將第一批實驗用的橘子皮根據溫度分區塊放置,確認各處都沒問題,楚嫿就回了房間。

【統兒,做青黴素太費錢了,我有點難過。】

係統:【那……我們吃幾個瓜開心一下?】

楚嫿:【綠帽瓜有點吃膩了。】

係統:【貪官瓜白天在戶部也吃得不少。】

楚嫿:【有沒有貪官、殺人、賄賂、大官等多種因素結合在一起的大瓜?】

係統等了好一會兒,拿出早早準備好的大瓜:【當然有啦!當當當當,今天咱就吃一個超級大瓜!】

【皇帝的弟弟安王是先帝最小的兒子,也是先帝白月光難產生下的兒子,自小深受寵愛。先帝允許他自己選一塊富庶的封地,他選了江南最富饒的周州。自那以後,周州每年的稅有一大半落入安王的口袋。】

楚嫿:【嘶——皇帝不管嗎?】

楚家的人、錦衣衛:嘶——安王竟如此猖狂!

係統:【皇帝想管來著,可白月光臨死前從先帝那求得聖旨,現在就是先帝遺命,除非安王造反,否則皇帝沒法對他動手。】

【他就是周州的土皇帝,衣食住行樣樣比照著皇帝的標準來,皇帝派錦衣衛過去查,但是人家有先帝給的暗衛,去一批死一批。】

【皇帝不管了,他就更囂張了,三年一選秀,看到漂亮姑娘就搶回家。他連成了親的姑娘都搶,把舉人丈夫打了個半死,在奄奄一息的丈夫麵前把姑娘強了,丈夫被生生氣死,死不瞑目。】

【姑娘當時懷孕沒滿三個月,丈夫死了,遺腹子沒了,公公婆婆去衙門告狀,被衙差打死了。姑娘絕望之下,穿著和丈夫一起繡的嫁衣上了吊。】

【事後,安王聽說穿紅衣上吊的女人會變成厲鬼回來報仇,就命人分屍鎮壓,手段極為殘忍。】

楚嫿聽得拳頭都硬了:【這傻逼安王要是落到我手裏,我非得給他來一記斷子絕孫腿!】

係統狠狠點頭:【就是就是!】

楚家的人:“……”

錦衣衛:“……”

不少男人胯間一涼,又不得不說:就安王這種畜生,來幾記都不夠!

係統:【而且,這姑娘……就是當年被王婕妤丟在青樓,後來被老鴇送人,被一對年老無子的老夫妻賣豆腐養大的真公主。】

楚家的人:!!!

錦衣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