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拜卿卿
“你覺得我對你有所圖謀?”祁韞低聲問她, 瀲灩的紫眸情緒莫測,直勾勾地盯著牧晏。
牧晏被他盯得慎得慌,正欲起手再給他一鞭子,祁韞卻突然爆發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呢?”牧晏又抬頭望了一眼懸在樹上的繩子, 見麻繩將祁韞的手捆的很牢固, 這才鬆了一口氣。
祁韞又變成了那個滿臉笑容的邪氣道士, 似乎剛才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冰涼隻是幻覺, 他笑容放肆地對她說:“晏晏,你可真有趣,我很久沒有遇到像你這麽有趣的人了。”
牧晏卻不吃他這一套,冷哼道:“別廢話,我有趣這件事我知道, 不用你告訴我,你快點說你故意接近我究竟想做什麽?”
“你先把我放開,我就告訴你好不好, 乖晏晏,我渾身上下都是傷真的好痛……”祁韞滿臉潮紅, 額頭上鼻尖上卻布滿了冷汗, 沒有血色的唇一張一合微微喘氣,分外勾人。
牧晏羞辱他的心思還沒有消失,想知道的真相還沒有問出來,怎麽可能就這樣輕易放過祁韞。
她滿是惡意地抬手捏住祁韞的下頷,手指輕輕滑過男人臉上的傷痕,還未幹涸的血液沾滿了指尖。
“放是絕不可能把你給放了,你既然不肯說出來, 反正現在還是早晨時間長著呢,我就慢慢問你好了。”牧晏壞心思地將指尖碰上他柔軟的唇瓣, 祁韞下意識想躲開,可牧晏卻根本不許他動。
她指尖的鮮血慢慢染紅了他蒼白的唇瓣,牧晏的指腹幾乎粗暴地將鮮血塗滿了他的唇,近乎褻玩的姿態。
空山之中,一切如此靜謐,兩人之間撲通撲通的心跳,一時竟分不清是誰的。
牧晏覺得自己這般輕慢他,正常人定然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將她置之死地。
這下總能撕開他一直以來偽裝的假麵了。
祁韞幽深眼眸裏的情潮愈加洶湧,像是無邊的深海隨時要將牧晏淹沒,他的喘息聲也越來越沉重:“小娘子,明明再過幾日成親後你便可以光明正褻玩我了,不必如此著急……“
他說這話時牙齒輕輕咬了咬牧晏的手指,沒有用力,像是情人間的調情。
牧晏頓時如觸電般縮回手,無論是他說的話還是他剛才的動作,都讓牧晏心生怒意。
她幾乎是惱羞成怒,想也未想,再次把馬鞭揮向祁韞,比之前的每一次下手都要重。
祁韞痛苦地悶哼一聲,眼眸裏像破碎的星光,瘦削的身體裹著單薄的白色衣袍,衣袍上被劍劃開好幾處,如今又添了幾道鞭傷,鮮血還在不停地往外冒,看起來分外刺眼,
可牧晏卻沒有一點憐惜之情,剛才她罵他時將他眼中的冷意看得分明,不過轉眼之間祁韞又恢複了以前的樣子,無論她如何羞辱他都麵不改色。
這難道不正說明祁韞此人不簡單,城府頗深。
牧晏這樣想著卻笑了,她對他說道:“祁韞,你是不是覺得你裝的特別好,你現在裝的這副可憐模樣是給我看的嘛?可惜了越看到你這副模樣,我隻會更想欺負你呀。”
牧晏從袖子裏拿出瓷瓶,倒出好幾顆藥丸,強行塞進了祁韞的口中。
剛才他昏迷時她給祁韞喂了兩顆,雖然現在起了藥效,但祁韞尚且清醒能夠克製得住,現在她又給他喂了好幾顆,隻怕大羅金仙來都抵抗不住。
“小娘子,做人要留有一線,可別太過分。”祁韞終於收起了一成不變的假笑,一雙桃花眸即便是冷冰冰地盯著牧晏,也像是在含情脈脈地看著她。
“什麽樣叫太過分?我這樣嗎?那你當初用鎮魂符將我囚在軀殼裏你對我留有一線了嗎?你準備活埋那些孩子的時候你對那些孩子留有一線嗎?”牧晏始終記得這件事情無法遺忘,更不會因為他這幾日在她身邊故意討好,就將這些拋之腦後。
“你根本就不是個東西。”牧晏最後冷豔總結一句。
祁韞卻答:“小娘子好生偏心,明明這些都是你的好郎君做的,為何全怪在了我身上,我對你不夠好嗎?”
“沈照寒他得到了應有的代價,剜心頭血幾乎要了他的命,更何況他再瘋魔也沒有害我之心,而你可就不一定了。”牧晏雖然不知道祁韞具體目的是什麽,但她有預感總之不可能是什麽好事情。
祁韞本還想再為自己辯解幾句,但越來越凶猛的藥效正在蠶食他僅剩不多的理智,某種渴望如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身體中所有的疼痛慢慢集中在了那一處。
他說不出話來了。
人一旦失去了理智,就如同最原始的野獸,一切行動全被欲望所控製。
祁韞不想成為這樣的人,也從來不是會被欲望裹挾的人,他死死咬住舌尖,強行讓自己保持清醒。
“小娘子,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你快放開我,這個世界本就與你無關不是嗎?別人是死是活你又管這麽多做什麽。”
牧晏離他更近一些,附在他耳畔輕聲道:“不巧,我這人好奇心重,別人越不想我知道什麽,我就越想知道。”
祁韞幾乎聽不到牧晏在說什麽了,她吐出的熱氣流進耳蝸,耳朵酥酥麻麻的,一呼一吸間全是少女身上濃烈甜蜜的香氣,每一刻都在攥取他的心神。
“所以你最好快點告訴我,不然我就再抽你幾鞭子好不呀。”她最後的尾音,微微上揚,像是小貓爪子輕撓心口……
祁韞腦海裏一直繃著的弦這一刻斷了。他徹底失控了。
陽光熱烈,水波溫柔,樹影搖曳,萬物生長。
祁韞手還被綁著,身體卻如一灘春水,他躺在草地上,不住地喘息,那張極美的臉布滿了紅潮,紫色眼眸一動不動地盯著牧晏。
牧晏站在一旁冷眼瞧著他,不動聲色看他在無邊的欲海中沉淪掙紮,用盡力氣也無法解脫出來。
燦爛的日光晃花了眼,祁韞看不清她的麵容,隻能徒勞地伸出手想要將她抓住。
可惜怎麽碰也碰不到。
牧晏大發慈悲地往前一步,繡鞋上繡的是春日的金絲海棠,妖豔漂亮的不像話,她欣賞著繡鞋,毫不留情踩上了祁韞伸出的手,甚至故意碾了幾下。
他白玉般的手幾下就被碾出了紅印,祁韞卻感覺不到疼一般。
他真的像一隻**的狗,一味地想要貼近主人,以獲取主人的獎勵和垂憐。
牧晏暗歎這藥藥效頗強,即便剛才還是一副貞潔烈男的樣子,不過轉眼間就成了這種□□**夫。
放在旁人身上牧晏倒真的會擔心出人命,放在祁韞身上怎麽著都沒有事情,反正他不會死。
牧晏歎了一口氣,在祁韞身邊蹲下,拍了拍祁韞的臉,**道:“祁韞,你很難受是不是?你求我就讓你解脫好不好,你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麽目的?接近我又是為了什麽。”
祁韞卻沒有給出她想要的答案,他好像已經忘記了如何說話,隻一味地拽住她的裙角。
牧晏想了想,從荷包裏掏出一個糖丸塞他嘴裏,薄荷味的,提神醒腦。
祁韞服下後,確實好了許多,眼眶微紅,語氣哀憐地一個勁喚她“晏晏”。
這副模樣與平日的吊兒郎當大相近庭,看起來怪可憐人的。
但牧晏心情平淡如水,就是不準備給他一個痛快,她執著於他一個答案。
“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不然我就把你丟在這裏走了。”
“晏晏別走,我告訴你……”謝韞一聽這話連忙拽著她不撒手,過了好半晌,才小聲道:“我看中了你的靈魂……”
牧晏想繼續問他,他卻死活都不肯說了,但她猜測祁韞口中的看中絕對不是喜歡,而可能是別的什麽。
道士不都會一些歪門邪術,比如拿別人的靈魂煉丹藥。
所以祁韞這些日子以來跟在她身邊果然沒安好心。
牧晏這般想著,再看祁韞更沒了好臉,敢情她今日要不廢了那麽大功夫去審問祁韞,隻怕她還沒完成任務就被他給弄死了。
牧晏又想把他吊起來再抽幾鞭子,剛才那幾鞭子根本難解她心頭之恨。
但如今祁韞渾身如在□□中淬煉,脊骨裏噴湧而出的都是極度的渴望,他顧不上了什麽都顧不上了。
什麽恨啊愛啊,家啊國啊全都顧不上了。
他隻想解脫,從牧晏手中解脫。
祁韞幾百年受傷過很多次,也中過各種稀奇古怪的劇毒,很多人都想他死但沒有一個人能夠殺死他,屈折他。
也有很多人用牧晏這種手段對付過他,惡劣下作上不得台麵,但他們往往都不得善終,被他千刀萬剮而死。
但麵對牧晏,他就這樣屈服了。
“晏晏,求你……” 他像條流浪很多年無家可歸的野狗,一個勁求著願意收留他的主人。
牧晏卻不想讓他輕易解脫,她隻想羞辱他,玩弄他,嘲笑他。
“你跪下來,像狗一樣爬到我身邊,我就讓你解脫。”牧晏坐在草地上,衝他勾了勾手,像是在喚一條狗。
祁韞已經徹底紅了眼,他不假思索就跪了下來,帝王傲骨通通沒有,他隻想拜他的卿卿,求他的菩薩將他從苦海中渡出來。
“你先幫幫我,我就救你好不好。”牧晏輕輕撫摸祁韞絕世的容顏,心裏的邪念按耐不住。
她想讓他做更過分的事情,徹底折辱他一身的傲骨。
祁韞懂了。
他會好好拜他的菩薩的。
……
宋成玉穿過叢林,在一棵粗壯的鬆樹後陡然停下,臉色不太好看。
他藏在袖子裏的手悄然握起,不遠處的聲音越發肆無忌憚,不堪入耳。
宋成玉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轉身往回走。
今日紅酥匆忙找到葉生,對葉生說宋晏言行有異,可能出事。
宋成玉偶然聽到,不知出於何種想法,決定親自來尋宋晏。
宋成玉自覺對宋晏仁至義盡。
她如今所作所為,後果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