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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白錚就將自己的背影留給自己,什麽都不願意說,什麽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梁笑笑坐在落地窗前,側頭在玻璃上哈氣,抬手打了一個叉。

她當年做對了選擇,卻用錯了方式。

她應該將白錚的事情告訴白家人,讓白家人來處理,或許那個時候也能把白錚從歧途上拉回來,而自己,也無需淌那趟渾水。

可後來的事情,當時怎麽又能料到呢?誰都料不到。

白錚在接到梁笑笑那通電話之後完全沒有了耐心,他當夜就打電話給老劉,讓他去處理顧茗的事情。

老劉覺得挺無奈的,從牌桌上站起來,拉過身後的一個小子,衝牌友不要意思的笑笑:“讓這小子陪你們玩兒,我有點事情去處理一下,你們好好玩兒,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們的,告辭告辭。”

老劉前腳一走,他對家位子的男人站了起來,“廁所。”

男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個要問白錚借路麵容硬朗的男人,男人從包間出來,往廁所的方向邊走邊掏手機,電話接通後直接道:“老板,那頭有動靜了。”

老劉打了幾通電話,當夜便叫了幾個得力助手出來,一起往顧茗住的地方走。

顧茗現在住的地方是白錚新買的小別墅,在金雞湖旁邊,交通便利風景又好,晚上開車車窗沿著高架開車過湖的時候,涼風拂在臉上,有一種沁人的舒爽。

他帶著幾個人半夜敲開了顧茗的門。

開門的是顧茗請的一個保姆,看到門口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時就想叫保安。

老劉摘了墨鏡,拿掉嘴裏的牙簽,推開神色詫異又驚恐的保姆,抬步往門內走,身後幾個人跟著。

槽!住這麽好的房子!老劉心裏嘀咕了一句,衝保姆道:“去把顧小姐喊下來。”

保姆戰戰兢兢上樓,敲門喊醒了顧茗,顧茗套了衣服出來,在二樓看到老劉的時候臉色就白了。

她沒有下來,看到客廳裏站著的好幾個男人,垂眸道:“什麽意思?”

老劉雙手放在身前,抬著脖子,衝顧茗點了點頭:“顧小姐,白總讓我連夜護送你出國。”

連夜出國?!顧茗指甲掐在肉裏,眼裏是不敢相信的怒火,她從來沒有想到六年之前和六年之後的白錚對自己的態度相差如此之大,她轉頭回了房間,拿手機打電話給白錚,白錚的電話很快打通。

“你什麽意思?”顧茗咬著唇,眼淚續在眼眶裏。

白錚在那頭沉默,很久之後才幽幽道:“我不知道你在國外為什麽會生下顧小白,以我對你的了解,你當時既然已經出國和我沒瓜葛了,就不會生下那孩子。不過你不但生下來了,還一直養到五六歲,但我一直想不明白,顧茗……”白錚的聲音突然冷了下去:“你離開五年多快六年了,為什麽現在突然回來,還帶著孩子?我想不通,一直想不通。”

顧茗癱坐在床上,手腕微微顫抖,喉嚨裏憋著字一直沒有吐出來。

白錚:“你出現之後,笑笑突然就要離婚,我不認為她是因為你和顧小白才要離婚的。這個時間點,未免太巧合了。我不管你這次回來有什麽目的,顧茗,我給你一筆錢,把你安全送出國,從此以後,無論是你還是顧小白,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白錚說完就掛了電話。

顧茗是沒有選擇的,從她出國開始之後,她的人生就再也沒有了自己選擇的餘地。

她把顧小白喊起來,簡單收拾了幾樣東西就下樓,甚至沒有管顧小白。

顧小白好像也完全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模式以及自己母親對自己的態度,她坐起來,從床邊拿了衣服自己穿,穿完了下樓。

老劉一直默默等著,嘴裏叼著牙簽,他和秦嵐討論過,一致認為顧茗這次回來的目的不單純,尤其是她還帶著一個六歲的孩子。

有哪個女人會給自己根本不愛的男人生孩子?尤其是那個男人當初還被自己弄得那麽慘?

秦嵐有一句話說得對,這個女人要麽就是自己犯賤,要麽就是背後有人逼的。

顧小白下來之後,老劉給身後一個男人使了個臉色,一個長相在幾人中還算清秀和氣的男人走到顧小白麵前,哄了幾句孩子話後將小女孩兒抱起來。

顧小白麵無表情,垂著眸子誰都不看。

這天晚上,老劉護送著顧茗母女去了機場,白錚的私人飛機正等候著。

顧茗臉色慘白,肩頭披著毛絨披肩,牽著顧小白。半夜的溫度很低,顧小白穿著一身白色的小裙子頭發散在肩頭上,小手冰冷,鼻頭紅彤彤的,卻沒有半點委屈的神色。

然而老劉才把人送到機場,還沒有過安檢,卻被攔了下來。

老劉臉色一頓,心道要完蛋了,急忙上前,在機場門口迎上一個戴著帽子和墨鏡的婦人。

婦人隔著墨鏡遠遠看了顧茗和她手裏的孩子一眼,拎著包給了老劉一巴掌,冷笑:“你跟著白錚,膽子現在真是越來越大了。”

老劉默默被甩了一臉大包,卻不敢動,垂著眼睛道:“太太。”

周雲雲摘下墨鏡,瞪了老劉一眼,走向顧茗,她上上下下將顧茗掃視,最後視線落在顧小白身上。

她冷笑一聲,轉身對老劉道:“人我帶走,你就和白錚說,我需要一個解釋!”

老劉低著頭,躬身看著周雲雲將人帶走,顧茗牽著顧小白從老劉身邊走過,老劉突的上前半步,聲音壓在喉嚨裏:“顧小姐,我勸你不該說的話不要亂說,誰都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不是麽?”

顧茗臉色一直不好,聽了老劉的話楞了楞,放慢腳步,牽著顧小白咬牙恨恨道:“什麽話是我不該說的?我要說這些本來就是我的,你能把我怎麽樣?”說完也不等老劉作答,大跨步跟上前麵的周雲雲。

老劉冷笑一聲,覺得這個女人狠愚蠢,難怪白錚這麽急著送她出國。秦嵐那個大胸女人果然沒有說錯,憐惜愚蠢自傲的女人隻會給自己添麻煩,聰明的男人不會把這種女人留在身邊。

老劉帶來的幾個人見周雲雲把人帶走,上前詢問老劉的意思,老劉朝著周雲雲離開的方向眯著眼睛看了看,冷聲道:“剛剛打牌,桌上有誰來著?”

剛剛抱著顧小白的男人想了想,“是那撥想借路去h市的人,b哥。”

“想辦法去查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是!”

“再查查,那撥人和顧茗有沒有關係,如果查不到,就往g市查,實在不行,就去s市找喬總的人。如果還查不到,你們就去找秦嵐,讓她想辦法。”

“明白了。”

大家各自去忙各自的,老劉邊開車往回趕邊給白錚打電話。

電話接通後,白錚那頭沒有聲音,老劉深吸一口氣,簡明扼要道:“人送到機場,被太太攔著帶走了。”

電話那頭依舊沒有聲音,長久沉默中是死一般的沉寂,許久後,白錚低沉的聲音聽上去毫無情緒,“知道了。”頓了頓“去查。”

老劉握著方向盤的手心有汗,他深知是自己帶過來的那個b哥有問題,也知道白錚早就有懷疑了,此刻白錚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波瀾,不了解白錚的人還以為他不在意沒生氣,然而老劉跟著白錚的時間太長了,知道這是白錚極度惱怒中燒才會表現出來的情緒。

“已經讓人去查了,海德那裏?”老劉問的是梁笑笑。

白錚:“我來處理。”說完就掛了電話。

就好比男人和女人談戀愛,不涉及家庭父母親人的時候,感情可以更純粹更熱烈一點;同樣的,離婚也是如此,如果僅僅隻是男女雙方之間的事情,往往不會有過多的牽絆和糾葛,分開也更容易一些,然而一旦雙方家庭知道,便好像是一個巨大的旋風,拉進了無數不可逆不可控無知的因素。

更何況,在梁笑笑和白錚的這場快要結束的婚姻中,還牽扯上了顧茗和顧小白。

白錚掛掉電話後坐在沙發上沉默了許久,烏黑的雙眸中是即將爆發的盛怒和冷酷,雙手垂在身邊,然而精壯的手臂卻青筋直爆肌肉凸顯。

他果然對顧茗太仁慈了,當初就不應該留下她們母女看顧茗到底要耍什麽花樣,他的多慮和隱忍直接導致了現在這個狀況。

白錚側頭看了看客廳裏的掛鍾,時間指向半夜一點。他知道這個時間梁笑笑已經睡下了,白錚收回視線,眼神落在茶幾上。

相框裏的女孩兒白裙黑發,未售黛,赤著腳站在綠蔭草地上,她麵上掛著爽朗的笑容,陽光從她頭頂穿越,打在她臉上,眸子裏一片耀眼奪目的光,她看著攝像頭,露出開心興奮的表情,整個人都洋溢著一股子渲染人心的陽光靚麗。

這是很多年之前,梁笑笑剛上大學時,在白錚他們係的草坪上拍的照片。

那是梁笑笑生命裏最美好的年華,無憂無慮,爽朗靚麗,隻可惜他當時未曾留意也不曾珍惜過,等到想珍惜的時候,這樣美好的笑容和無憂無慮直爽的女孩兒也早就不見了。

錯過了,就真的沒有了。

白錚身體前傾,臂肘撐在大腿上,食指交叉大拇指抵著下巴,雙眸垂落自始至終都看著相片,表情終於柔和下來。

他想來得及的,應該還來得及的。

而與此同時,正在睡覺的梁笑笑還不知道,一場等候他們的離婚風暴,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