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二關

雲昭摸了摸那條麻花一樣的尾巴,笑道:“興許還是什麽厲害的上古神獸呢。”

紅錦又撓了撓小麻花的下巴,垂下頭去像哄小孩子一般哄道:“沒關係,就算我們小麻花不是什麽厲害靈獸,那也是我們青岄宗的寶貝小麻花,你說對不對呀。”

小麻花喵了一聲,神氣極了。

雲昭看著這一切,忍不住笑了起來。

......

這一夜雲昭睡得極為安穩,一睜眼便已是日光大盛,她想起今日紅錦有事外出,於是收拾完畢便一個人跑到了玉台,盤腿坐下。

雲昭打開朔月鏡,看著那鏡麵上的漣漪,瞬間便又失去了意識。

這一次醒來,她沒有絲毫驚訝,甚至就盤腿坐在原地,大聲呼喊道:“穀朔前輩,我來了,你快出來!”

一個笑眯眯的老頭出現在她三尺外的地方,雲昭嘿嘿一笑:“前輩,今日我們過哪一關?”

穀朔摸了摸胡子,表情慈祥:“小友莫急,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

“在老朽過去幾百年的研究裏,發現提升精神力的其中一個法子,便是專注。若是說昨日的感知是為了認識世間萬物,那專注便是讓你區別世間萬物,敏銳察覺不同並追溯來源。”

雲昭聽得有些一頭霧水:“前輩可否再仔細講講?”

穀朔笑了笑:“馬上你便能親自感受了。”

隨後他又問道:“你可聽得出我的聲音?”

雲昭點點頭:“自然認得出。”

穀朔點點頭,身邊不知何時突然出現無數個麵容穿著與身形都一模一樣的人,成千上萬的人圍著雲昭繞成了一個圓,穀朔站在其中,微笑著道:“若是如此呢?”

前後左右的人全部同時張開了嘴,從嘴巴裏說出音色各異的同樣的話語:“若是如此呢?”

雲昭隻覺得頭皮有些發麻,但還是點了點頭:“認得出。”

“好。”穀朔笑了笑,然後他那張臉突然變了,變成了成千上萬人中一模一樣的那一個,瞬間便淹沒在了人海裏。

四麵八方傳來了音色不一卻一模一樣的話語:“現在小友還認得出我嗎?”

雲昭愕然地盯著四周,全都是一模一樣的臉,肩並著肩,每一張臉都保持一樣的距離。

那些臉上嘴角以同樣的弧度笑起,眼睛睜得都極大,就連神情都一模一樣。

這瘮人的場景讓雲昭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可身邊的聲音卻是一道接著一道,像是有小孩有青年有女子有老人同時在一遍遍重複著那句:“現在小友還認得出我嗎?”

一聲一聲湧入她的腦袋,雲昭隻覺得腦中混沌一片,全是這些聲音在不斷攪弄,讓她整個腦袋都快要炸開來。

聲音像是石頭一般壓得她不受控製地蹲了下去。

雲昭伸手捂住耳朵,聲音卻還是一聲一聲往耳中灌去,她不由得高聲喊道:“別吵了。”

聲音絲毫沒有停下,隻是雲昭卻捕捉到了穀朔的不同的話語,夾雜在繁雜的聲響中:“關卡開啟便不可關閉,小友若是撐不住可抽出靈識,三日後下次再來。”

雲昭搖了搖頭,還沒到山窮水盡,她才不會那麽簡單就認輸。

可是又該如何在如此極度的喧囂中找到穀朔,這著實讓雲昭頭疼不已。

她匍匐在地上,手緊緊捂著耳朵,試圖掙紮出一處安靜讓思緒清明,卻徒勞無功。

不管了!硬碰硬吧!

頭吵得快炸掉的雲昭破罐子破摔起來,她放下了手,在地上盤腿而坐,幹脆閉上眼,先隔絕開那些一模一樣令人發麻的臉龐。

隨後她在腦海裏不斷地撥動著那根看不見的弦,一下又一下,用力而急促,眉心漸漸發熱,幾乎都要將額頭融化。

隨著那股可以融化額頭的熱度升起,雲昭突然敏銳地將那些裹成一團的聲音拆分開來。

這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孩,這是一個聲音沙啞的中年婦人、這是一個正值換聲期的少年......

那些原本一股腦鑽進來吵得她腦袋疼的聲音,像是收到了某種指令,在她的腦海裏依次排開,甚至能讓她一個一個聲音慢慢傾聽,慢慢審視。

漸漸的,雲昭的腦海中竟然憑空出現了方才的畫麵,前後左右是穿著打扮長相都一模一樣的人,以同樣的節奏同樣的表情說著一樣的話語,可和剛才不一樣的是,她居然能將每個人的聲音都區分開來。

這些人與方才一樣圍繞在她身邊,可雲昭看向其中一個人的臉,居然可以將這個人的聲音和腦海中某一個老嫗的聲音對上。她的目光掃向另一個人,也是同樣。

可移動了幾下,眉心像是支撐不住快要爆開,聲音也又緩緩重疊在一起。雲昭努力穩定心神,也明白雖說自己已經可以分辨,隻是人山人海,若是像此一般一個一個人排查,怕是還沒尋到穀朔她便腦袋爆炸發瘋。

於是雲昭咬著牙,繼續驅動著精神力,這次卻是將所有的意誌都放在了聲音上,她努力地細細地拆分著每一道聲音,終於隱約尋到了熟悉的音色。

腦海中無數的臉中,她對上了其中一張,與其他人一模一樣的臉與表情,可聲音卻比其他任何一道都讓雲昭熟悉。

她凝神細看,突然睜開了眼,幾乎是毫不猶豫轉過身朝著身後的人群衝去,那些木偶一樣的人在她的橫衝直撞下東倒西歪,雲昭卻視若無睹,隻繼續向前飛奔,隨後手一伸,狠狠拉住了其中一人的手臂。

“穀朔前輩,現身吧!”

雲昭臉上一片篤定,她牢牢盯著這張毫無變化的臉,笑了起來:“我知道就是你。”

人臉的嘴輕輕張開,突然發出了一陣大笑,周圍起了狂風,將眼前的一切都淹入煙塵裏,待一切塵埃落定,先前成千上萬的人早已消失不見,隻有露了真麵目的穀朔站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