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矮子的恩人

矮子一路狂奔，一刻不敢停歇，他在七拐八繞的小胡同裏不知跑了多久，才停下。

“呼呼呼……”

一顆如擂鼓心跳般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腔，他劇烈的呼吸著，幾乎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般難受。

他實屬是無法容忍這分辛苦。

渾身麻木的他小心靠著牆角，時不時向遠處張望。

瘋女人！居然會為了複仇和惡靈簽訂契約！

矮子怒罵一聲，感覺男人應該不會再追過來，他才放心的想要離開。

可麵前出現一個修長的身形，他立馬又警惕起來，掏出飛刀：“誰！”

他並未給對方反應的機會，飛刀如利箭般飛過，狠中目標。

可那手感非常虛無，似乎是刺了個空。

男人緩緩在黑暗中走出，矮子見到男人的麵孔，不由渾身一顫，似乎什麽地方被人狠狠揪了一把：“恩人！是你！”

麵如死灰的男人，貼近矮子，即使知道這不可能是真的，是那個惡靈的計謀，但矮子還是會上當。

他實屬無法拒絕麵前的男人，哪怕知道這是萬劫不複的陷阱。

可他實在是奢望，隻為再看一眼。

“恩人，你怎麽來了，你是來找我的？”

矮子喜極而泣。他慌亂在自己身上翻找著什麽，哆哆嗦嗦掏出那三個夜明珠，遞給男人。

“恩人，你看，這是夜明珠，價值連城啊！隻要有了這個，就不用怕你的病治不好了！那些郎中會為你醫治的！”

他像是獻寶般遞給男人，可男人並不去看他，大手一揮，直接打翻了夜明珠。

矮子愣愣注視著他，目光貪婪，眼神中帶著渴求：“你是擔心這錢髒嗎？雖然是我偷的……可是，這是最後一次了！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了！我真的發誓！”

矮子控製不住的流出淚水，他跪在地上，向男人哭訴：“求你了恩人，之前那錢不是我偷的，真的不是我偷的！我對你發誓過的！”

一雙蒼白的手出現在他麵前，他順著目光緩緩看去，是恩人的手，是恩人向他伸出了手。

“恩人，你原諒我了！”

矮子大喜過望，他握上那虛無縹緲的手，那個朦朧的幻影，那個不可能的妄想。

“噗！”

彈指間！

那雙似有似無的手，就穿過男人的身體，死死捏住他的心髒。

男人死死咬著牙，不忍心讓自己那肮髒的血，吐在恩人身上。

“真是看不出來，居然是一條被主人拋棄，卻忠心的流浪狗呢！”

耳邊響起惡魔的低語。

矮子強行將血吞咽在肚子裏，他笑了，血口白牙，陰森森的看著一邊：“我知道是你，你是惡靈，你居然那般關心那個女人。你敢用他的身份來欺騙我，你不得好死！”

他的心髒被劇烈拉扯著，每呼吸一下，他都陷入無盡的痛苦。

可他仍舊強撐著不肯咽氣，他扭頭看向自己的恩人，渾身冒著虛汗的他，伸出手，想要最後一次觸碰他的恩人。

可他的恩人，在接觸到他的一瞬，灰飛煙滅。

並在一片泡沫般的虛幻中，他看到了恩人的死狀。

這是他這輩子都不願去回憶的。

臨終之前，卻要讓他看到這樣的景象，實屬殺人誅心了。

啪嗒——

那隻手，無力的，絕望的，不甘心的，摔落在地。

眼睛中的光芒也在逐漸消失，伸在他胸口處的手，被另一個男子替代。

胡頡站起身，冷漠的看著他：“看樣子，你們並不全是廢物啊！”

他手裏掂量著矮子的飛刀，滿眼戲謔的笑意，似乎是在看，在什麽地方下刀比較合適……

何鳳兮不顧胡頡的勸阻，執意要去看矮子的死狀，她在胡同裏被嚇了一跳，那個渾身僵硬的屍體跪在地上。

上半張臉插滿了飛刀，像是馬蜂窩般的慘狀，血液從蜂窩中流出，粘稠如蜜般落在身上、地上，淅淅瀝瀝……

何鳳兮嚇到昏了過去，昏迷中她死死攥著那串佛祖，嘴巴裏不住的念阿彌陀佛。

胡頡趕著馬車，手放在她的臉上。

“胡頡……”

“怎麽了。”

胡頡一臉健康爽朗的笑容，治愈了何鳳兮不少落寞的心靈。

“可以殺生，但不能虐生。”

胡頡眨眨眼：“我沒有虐他，隻是，先斬後奏罷了。”

隻要閉上眼睛，矮子和絡腮胡的慘狀就會出現在麵前，何鳳兮扭頭看向行走的蒼穹。

“還剩下多少人？”

“我會解決。”

何鳳兮緩緩起身，身體軟趴趴的，她感覺自己的皮膚有些發白，而胡頡的氣色卻越來越好，她知道，她會死亡。

“你是善靈，你本該去投胎轉世的，卻被我拽了出來。”

“就算是投胎轉世，也仍舊需要在這世界上存活、都一樣。”

“可你殺了人，你成為了惡靈，你死亡後會下地獄。”

“下就下吧。”

胡頡倒是無所謂這些東西，他拿出那半截樹枝。

樹枝尾部枯萎了不少，可前端卻發綠發亮，嶄新不已：“下一個就在附近了，隻是他們之間的距離有些遠。”

何鳳兮嗅到一絲不妙，一句小心些還未來得及喊出口，就被一支破窗而入的利箭，釘在馬車上。

“胡頡！”

胡頡護住何鳳兮，猛然拉緊韁繩：“坐好！”

馬車在荒無人煙的地方七拐八繞，碰麵奔跑著，馬兒的嘶吼聲響徹天際。

嗖——

又是一支利箭射在馬車上，接二連三一並迸發。

胡頡一路躲避，他並未看清那些人的藏身之地，而在麵方的空地卻赫然顯現出現出一堆雜草！

不好！

胡頡心中一驚，慌亂中轉向一邊，卻直直掉入坑中。

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