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秦正卿一看鐵門外不止老娘一個,還有大嫂帶著一個他並不認識的女人。
想到和小保姆的約定,來曆不明的人必須問清楚才能進家門,他詢問道:“媽、大嫂,你們帶來的這位是?”
“哦,是你大嫂娘家侄女,叫柯秀,老二,媽這次來可是有厲害相關的事找你評評理,你們家找那傻子小保姆,她不是個東西,不但頂撞我把我關在門外,還偷家裏雞蛋。”
如果沒和小保姆相處一下午,秦正卿要被老娘帶偏,但從小保姆不經意的言談中,他已經知道鎖門和雞蛋兩件事。
老太太隻能挑出這兩件“嚴重”的事,說明她從小保姆身上,也挑不出刺了。
秦正卿心頭有些不悅,他是正直的人,正直到有些偏執,他說:“媽,沒有實際證據,切不可誣陷別人作奸犯科,你看到小保姆偷雞蛋了?”
“還用看嗎,這幾天她突然懈怠,上午也跑,下午也跑,我就偷偷跟著她,看她搞什麽鬼,我親眼看到她從家裏帶走的布袋子裏,拿出十個雞蛋兜售,謹慎的跟做賊一樣,不是偷的是什麽?”
秦正卿哭笑不得,“那十個雞蛋,是秦炎給她的報酬,今天她可是當我麵數了十個,您可千萬不能造謠。”
何老太太一時語塞,小保姆偷雞蛋的謠言,她兩天前就說出去了,想收也收不回來。
她一把拉過柯秀,說:“這是你大嫂子娘家侄女兒,她出嫁之前還來過咱們家一次,你不記得了?”
秦正卿搖頭,如實回答,“我為什麽要記住她,不記得,沒印象。”
何老太太無語,隻能重新介紹氣柯秀,“你看看柯秀,這是你大嫂好心介紹的可靠保姆,我帶來給你看看,這麽老實的外侄女兒委屈來咱們家當保姆,你媳婦還不願意,你快開門,我們當麵對質,你來評評理。”
秦正卿不能開門,歎氣道:“媽,你讓我開門也可以,但是柯秀不能進來,你讓她走,我就開門。”
秦炎大伯母惱怒了,“秀秀是我娘家侄女兒,你作踐她就是作踐我,二弟,我是你大嫂,你怎麽做得出來?”
秦正卿歉意道:“抱歉,我答應小保姆,在她離開期間,絕對不讓柯秀進門,做人必須言而有信,我不能讓她進來。”
“老二你是不是書讀的多把腦子給糊上了,你是雇主,她是保姆,哪有雇主聽保姆的?”何老太不可置信。
秦正卿本來打算等柯秀走了就開門,這下就算柯秀羞惱走了,他也不想開門。
“媽,我一直跟你們強調,不要覺得花錢了就高人一等,家裏花錢雇保姆,保姆付出勞動,大家是對等的關係,需要的是互相尊重,好了,天也晚了,媽回去吧,有話明天再說。”
苗淑芳就這樣癡癡的看著書生氣的丈夫跟親媽據理力爭,心下萌動,臉頰都紅了,“兒子,你看讀過書的就是不一樣,你爸說起道理頭頭是道,我雖然不大認可,但就是覺得好,你說呢?”
“嗯,是吧。”秦炎心不在焉的回答。
他以為他爸又會像以前那樣,孝字當頭,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全都順著奶奶。
薑阮和他爸說了什麽,讓他爸陰差陽錯把柯秀擋在門外。
飯後,他說想出去散散心,秦正卿陪兒子一起,推著兒子走了一個多小時,也聊了一個多小時,走著走著,竟然走到了薑阮家胡同口。
…
薑阮正給黃奶奶洗澡,她力氣大,洗完澡給黃奶奶抱到院子裏的竹躺椅上,等待頭發幹了再回屋,一進一出,絲毫不吃力。
劉金芸腰也扭了,沒有黃奶奶嚴重,但醫生同樣交代七天不要動彈下床。
大夏天的,屋裏悶熱難當,一天不洗澡都難受,她已經三天沒洗澡了,看到薑阮在黃奶奶家忙前忙後,身上越發癢的難受。
“薑阮,你去燒鍋熱水,給媽也洗個澡。”劉金芸吩咐道。
這要是剛從鄉下回來,薑阮不敢拒絕,但現在她是用自己工資租的黃奶奶家,上交了一半工資給家裏,還不在家裏吃,她能心甘情願照顧黃奶奶,那是以前黃奶奶無條件不圖回報對她好過,她要回報黃奶奶。
劉金芸對她不好,薑阮不想給她洗澡,從屋簷下的鉤子上拿下菜籃子,去院子公用的水池洗菜,嘀咕說:“我還要做飯呢。”
大骨頭、白蘿卜,這是要燉湯,還有枸杞和黨參,這都是很貴的滋補藥,不用說,沒良心的死丫頭晚上要給黃奶奶做大骨頭湯手擀麵。
想到死丫頭的廚藝,劉金芸咽了口唾沫,不滿的抱怨,“我是你親媽,你伺候不相幹的人,就不能給親媽洗個澡?”
薑阮麻利的把大骨頭燉上,倒出麵粉和麵,這才說出自己的想法,“你有四個兒女呢,對我最差,你摔了,怎jsg麽不叫大哥、二哥來伺候你,你那麽喜歡大姐,叫她回來給你洗澡。”
“你大姐懷孕了,不能操勞。”
“那是她的事,和我有什麽關係。”
“早知道你這麽沒良心,我就該掐死你。”
“那你就當掐死我了吧。”
大嫂子已經從廚房拎了熱水出來,叫上正在做飯的老二媳婦,說:“媽,我們來給你洗吧。”
她們兩個加起來力氣也沒有薑阮十分之一大,扭傷了腰的人不能亂動,好不容易才給抬到裏屋。
想到薑阮連頭發都給黃奶奶洗了兩遍,給她伺候的舒舒服服,劉金芸心裏難受起來,和兩個兒媳婦抱怨不已,“你們說說,我養她有什麽用?”
二嫂子皮笑肉不笑,小姑子可是比大姑子有良心的多,還記得剛回來的一個月,早飯、晚飯、全家衣服都是薑阮包圓了,那一個月多舒服,可婆婆不滿意呀,挑剔來挑剔去,要怪隻能怪婆婆偏心,才弄成現在這樣。
大嫂子什麽都不想說,洗好穿好,叫男人把他.媽抱出去乘涼,她和老二媳婦還得馬不停蹄的做晚飯。
累,真的很累。
大嫂子說:“媽,要不晚上咱們也吃麵吧,煎幾個雞蛋,下一把掛麵。”這樣做起來要快一點。
“行吧,就吃麵吧。”雞蛋麵雖然不及筒骨麵,也已經很好了。
劉金芸在屋簷下,看到薑阮揉麵的時候一口氣敲了六個雞蛋進去,這樣揉出來的麵條口感爽滑勁道,但也太敗家了,她親媽親哥嫂,吃的還是掛麵呢,也沒想著給家裏人做點好吃的。
她忍不住譏諷,“有雞蛋孝敬外人都不給親媽,我真是白養一個閨女。”
薑阮不服氣,心想,她要是能有秦炎哥哥能說會道就好了。
她忍不住質疑,“雞蛋七分錢一個,我上交了二十五塊錢,夠買三百五十個雞蛋,想吃就去買呀。”
劉金芸差點沒背過氣去。
老二媳婦拿著空的籃子,出來問道:“媽,前天才買的三十個雞蛋,怎麽就剩下一個了?”
早上數還有二十一個,劉金芸在家,不可能是外人進來偷的,她篤定是薑阮拿的,不然她能舍得放六個雞蛋揉麵?
她立刻咒罵道:“老薑家的家教是什麽,絕對不許偷、不許搶,薑阮,你偷雇主家的雞蛋,現在連家裏的雞蛋都偷,看我不叫你爸打死你。”
無兒無女的黃奶奶享受了幾天無微不至的照顧,已經拿薑阮當親孫女,聽不得別人說薑阮不好。
黃奶奶幫著薑阮罵回去,“保民媳婦,薑阮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你幹嘛要冤枉孩子偷東西?”
以前到家就能吃上飯,現在到家就吵架,老大薑望山恨不得回單位加班去,但親媽傷了,他怎麽好意思躲。
他道:“媽,就幾個雞蛋的事情,沒了就沒了,我去國營飯店買點鹵菜大饃回來。”
鹵菜貴得很,劉金芸哪裏舍得,“薑阮早都開始偷雇主家的雞蛋,還被雇主家裏人看到過好幾次,家裏雞蛋沒了,又沒外人進來,不是她,難道是我和黃奶奶兩個不能動彈的病人拿的嗎?”
這下子大家都沉默了。
薑阮以前怕劉金芸,不敢反駁,現在不靠她吃飯,心裏有底氣,她在末世是個孤兒,誰對她好,誰就是她家人,對她不好,在她心裏就是壞人。
就這麽簡單。
薑阮惱怒說:“沒有證據就冤枉我偷雞蛋,你真是個壞女人,我不相信你是我媽媽,就算是,我也不認你了。”
“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阮阮,這話不能說,她再不好,也是親媽。”薑大哥開口道。
薑阮說:“大哥,你和大嫂對我好,我是知道的,但是媽對我一點都不好,我就是不認她了,以後她再敢罵我,我就罵回去,敢打我,我就打回去,敢給我相親,我就給她相親,總之她對我做什麽,我就對她做什麽。”
簡單純粹,這是薑阮適應了一個多月後,做出的反擊,或許以後有更好的法子,但現在這是她能做到的程度。
劉金芸還是報警了,說家裏丟了雞蛋,偷雞蛋的是親女兒。
民警很無奈,二十個雞蛋,還是親女兒拿的,多大點事,協商讓薑阮買二十個賠了。
薑阮不賠,正僵持著,秦正卿來了。
他姍姍來遲,但糾紛可是聽了個一清二楚,一開始兒子不讓他早點進來,一直等到街道派出所的民警到,才叫他進來解釋。
“她沒有偷雞蛋。”
秦正卿說:“雞蛋是我家給的,如果我的證詞你們不信,覺得我是包庇,我還有別的證據,但是證明之後,請薑阮媽媽解釋一下,你那麽不喜歡親生的小女兒,寧願報警指責她是個偷雞蛋的賊,情感上說不通,真的說不通,我證明她不是賊,你能給我們解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