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鍾意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她穿著潔白繁複的婚紗， 和喜歡的人走在紅毯上，紅白的花瓣從頭頂落下，裙擺劃過的地方留下一片芬芳。
沒有紛至遝來的賓客， 安靜的教堂裏隻有魏父和魏母在觀看他們的婚禮。
一個玉雪可愛的孩子捧著裝著鑽戒的盒子朝她走來，在她的麵前， 魏遺塵灼熱的目光似乎要將她融化。
“魏先生，請問你願意承認並接納鍾小姐為您的妻子嗎？”一襲白袍的神父從眼鏡底下看向魏遺塵，語氣莊嚴肅穆。
沒有任何的猶豫， 魏遺塵的聲音便在空**的教堂上方響起：“我願意。”
“鍾小姐， 請問你願意承認並接納魏先生為您的丈夫嗎？”
場上五個人的視線都放到了鍾意的身上。
她的手臂垂在身體兩側，不由自主地捏了一下裙擺。
緋紅著臉：“我願意。”
“好的。”神父收回了視線，語調輕鬆又幽默地宣布——
“那麽，新郎新娘可以交換戒指，且，親吻新娘了。”
沉甸甸的戒指戴到了無名指上， 魏遺塵握著她的手捏了捏，隨即緊握著不放。
灼熱的大手不知何時放到了她的腰上，魏遺塵上前一步，總是挺直的脊背彎了下來。
好似伏下咬住獵物的豹子。
鍾意忍不住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雖然魏遺塵總是喜歡靠上來， 但他們是沒有親過的。
最親密的那一次， 魏遺塵也隻是在她的脖頸上留下一個小草莓而已。
可即便如此，鍾意都覺得想要躲起來。
更不必說，現在要在這麽多人的注視下接吻。
太難為情了。
清淺的呼吸打在鍾意的臉龐上，魏遺塵的臉愈靠愈近。
他靠近的速度很慢， 鳳眸好整以暇地看著紅暈一點點爬上鍾意的臉頰， 明明已經靠得很近了，卻就是不親上來。
堂而皇之地逗她。
可惡啊， 為什麽要在這種關頭變得惡劣。
鍾意怒從心起，戴著鴿子蛋的手指一把抓住了魏遺塵的領帶，揪著人往自己這兒拉去。
嗯，終於要親上了。
然而
警笛聲突兀地響起，教堂從外被踹了開來。
兩個穿著筆挺警服的警察，一臉嚴肅地朝著他們走來。
“魏遺塵先生，你涉嫌非法拘禁，跟我們走一趟吧。”
年長的警察冷酷無情地開口，眼睛對麵前的浪漫場景視而不見，隻能看得到麵前的嫌疑人。
魏父臉色巨變，橫亙半邊臉的刀疤皺起，渾厚的男低音充斥著不悅：“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遺塵他根本沒做過這樣的事？”
魏母站了起來，抱臂麵向警察：“證據呢？”
而鍾意，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拖曳著巨大的裙擺朝前一步，擋在了魏遺塵的麵前。
卻啞口無言。
她不像魏父和魏母一樣經曆過大風大浪，麵對這種情景，她下意識地隻能心虛，因為她知道，魏遺塵是真的做過這樣的事。
他差點殺了汪若萏！
隻能用自己單薄的身體擋在前麵，回頭衝著魏遺塵小聲說道：“你快跑吧。”
跑？
魏遺塵一愣，能跑到哪裏去，隻剩最後一段時間，他隻想和鍾意呆在一塊兒。
安撫地握緊鍾意的手，他出言對著二位警察說道：“還請二位等候一會兒，我和妻子還有話說。”
年長的警官似乎是想要出言阻止，身後那個年輕的卻早已答應：“就一會兒。”
大喜的日子抓人，總要讓人家告別一下。
更何況，小警察想起了那個報案女人瘋癲的樣子，誰對誰錯還不一定呢。
心裏有了偏頗，說出的話自然寬容一些。
魏遺塵朝他笑了笑，隨後快速低頭到鍾意的耳邊。
恐慌無助感籠罩在鍾意的心頭，魏遺塵的動作讓她緊張地快要哭出來。
“嗚，你快走吧……”她不要什麽婚禮了，隻要魏遺塵好好的。
推出去的手卻被魏遺塵握在掌心。
他寬釋地將鍾意抱進懷裏，語氣有些懊惱：“我太衝動了。”
“鍾鍾，以後要好好地生活。”
魏遺塵眸光流露出些許溫柔，語氣低了下來，像是飄**在雲端，馬上就要隨風而逝：“如果可以的話，請不要忘記我好嗎？”
他不知道鍾意在遇見其他抽卡男友之後會不會像喜歡上他一樣，喜歡上他們。
不敢奢求鍾意能夠一直堅定地選擇他。
但那又有什麽重要的呢，隻要他一直喜歡鍾意就夠了。
至於別的，魏遺塵苦笑一聲，他也做不到了。
他低頭急切地想要完成還未完成的儀式，卻在即將觸碰的那一秒白光乍現，所有的人像潮水一般遠去，最終進入一片漆黑之中。
微弱的光團乍然出現，此刻的機械音威嚴無比：
[你越界了]
哪怕身處黑暗，魏遺塵眼眸之中也不見一絲恐慌，他留戀地闔了闔眸子，將鍾意最後的樣子銘記心中。
睜開眼時，那裏麵已經冰冷一片：“抱歉，控製不住。”
[你應當為此受到懲罰，甚至，係統會剝奪你競爭的資格]
被如此威脅，魏遺塵麵色仍舊沒有一分變化，冷淡強勢地與那光團對峙：“懲罰？係統不是已經做出了麽。”
將汪若萏送出去、找來警察的不正是係統麽，為此，還沒有到十二點，魏遺塵就被傳送了回來。
否則，按著魏父魏母的勢力，怎會輕易地被警察摸上門。
[……]
係統沉默許久，違反規則的人要受到懲罰，可若是已經受過懲罰，還要再施罰，豈不是違背了公平原則。
更重要的是，係統本身的行為也違背了規定，它提前將魏遺塵傳送回來，按著這說法，那麽係統本身是不是也要受到懲罰？
它快速思索著對策，在這期間，魏遺塵隻安靜地站著，目光遙遙望向黑暗的地方。
終於，係統做出了決定
[既受過懲罰，那麽，下不為例]
“不會有下次。”魏遺塵冷冷出聲，看起來心情頗為不好。
[……]
白光再次閃現，這一次，空曠的黑暗裏沒有了魏遺塵的身影。
隻有那中央的光團，還在不斷地散發出微光。
再次看到係統的時機可不是什麽好時候。
係統悄無聲息地降臨，鍾意還站在原來的位置，而教堂裏的其他人，全都像是被按住了暫停鍵，維持著原來的動作一動不動。
[七天時間已到，請宿主再次抽卡]
金色的流光從外傳來，那原本放在鍾意背包之中的四張卡牌再次出現在她的麵前。
隻不過與第一次不同的是，代表著魏遺塵的卡牌上的金色變成了銀色，附近也樹立了一道空氣屏障，無論鍾意如何伸手，都觸碰不到一分。
[宿主請盡快做出選擇]
鍾意咬咬唇，再次詢問出聲：“可不可以直接選魏遺塵？”
她知道這樣是行不通的，但就是想要再最後問一次。
她根本不想再看其他的男人，她隻要魏遺塵就夠了。
可注定要讓她失望，係統冷漠地拒絕了她。
[不可以]
胳膊是拗不過大腿的，正如鍾意根本違抗不了係統。
她留戀地看了眼那張黑銀色的卡牌，手臂喪氣地朝著剩下三張指去。
她根本不在乎那三張卡牌，以至於選擇的時候，也沒有分給它們一個眼神。
指尖即將觸碰到最右邊的那張時，中間的卡牌好似一下子有了靈魂，掙脫係統的束縛擠到了最右邊那張卡牌之上，成功地擋在了它的前麵。
手指觸碰，白光大閃，選擇做出。
被擠開的卡牌劇烈抖動，委屈地整張卡麵都要皺巴到一起，而那罪魁禍首，得意洋洋地拍了它一下，化作金色流光消逝在夜幕之中。
[……]
卡牌落下，重新回到鍾意的手中。
係統好像混亂了一會兒，好久沒有說話，半天才擠出一句
[宿主既已做出選擇，下次再見]
說完，就消失了。
鍾意卻從它的離去之中看出了些憤怒來。
這批男友太不聽話了，一個兩個都要氣它。
回廠重修！
下一秒，教堂裏再次飄**起花瓣，兩個警察迷惑地撓了撓頭，似乎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而從他們很快從迷茫轉為鎮定的眼神之中，鍾意便知道了係統已經給他們安排好了出現在這裏的理由。
魏父和魏母在最初的茫然之後也恢複了平靜，看著魏母見到自己乍然欣喜的眼神，鍾意知道，魏遺塵說得是對的。
哪怕沒有他，魏母也會對自己很喜歡。
她左手緊握住那張黑銀交織的卡牌，對著魏母笑了笑，然後身體便化為了虛無。
眼前一晃，出現到了另一個場景之中。
鍾意看向便利店的透明擋板——
白t牛仔褲的女孩紮著馬尾青春洋溢，頭頂帶著有便利店標誌的帽子，柔美的臉蛋正衝著擋板發愣。
褲兜裏硬硬的質感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感，鍾意伸手摸去，擋板裏的女孩也跟著她做出相同的動作，三張卡牌果然出現在掌心之上。
鍾意小心地將那張黑銀的卡牌收到口袋裏，指尖觸碰時能夠感受到上麵的熱意。
她抽抽鼻子，隨後打開了身旁的垃圾桶，抿了抿唇，決絕地將兩張黑金的卡牌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