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接下來, 幾人繼續聊著,這時嬿央意外發現杜雪若現在的丈夫竟然和陸家還是親戚,差點笑了, 心想這京城地界還真是小,七拐八拐總能算上親戚。
再有,這位到現在還沒成家立業。這是嬿央隨口客氣了句往後兩家內眷可以多多走動時,陸晁搖頭,失笑說:“陸某還未成家。往後何時若成親了, 定帶內眷再上門拜訪。”
嬿央意外。
意外過後笑了笑, “那便往後再說。”
陸晁點頭。
這時, 嬿央也不再在這和祁長晏一起見客了, 因為看著午膳的時辰要到了, 她去廚房看一趟。
今日這位客人要留在家中用飯。
……
到了廚房那邊,一圈看下來見一切妥當,嬿央放心。
正午時辰,膳食全部備好,又在桌麵擺好,嬿央命李嬤嬤去喚祁長晏,說可以開飯了。
李嬤嬤哎一聲, 快速走去。不一會兒, 祁長晏和陸晁過來。
過來之時,祁長晏才踏進門檻, 小腿忽而一重。
垂眸看去,看去之時才看到是奶娃娃搖搖晃晃走來撞上了他的腿,也不是撞, 奶娃娃就是衝著他來的。
這時嬿央輕笑,“霽徇別黏爹爹, 要用飯了。”
說著又走過來,要把霽徇抱開,但祁長晏先長臂一勾,彎腰把奶娃娃單手抱進了懷中,抱住了奶娃娃,再抬眸時順手還牽了嬿央的手,一句,“用飯罷。”
被他牽著往前走,嬿央笑了笑,道:“好。”
之後再用飯,陸晁這個局外人不動聲色看著,覺得若說這位祁大人有什麽軟肋,那估計便是他家裏人了。
當然,軟肋可能也說不上,但至少,從他來這的一上午看來,對方的內宅遠比他看過的所有人家都要更有煙火氣也更和睦,且對方夫妻兩也是他瞧得那些夫妻裏,看著相處最親近的。
就像這會兒,他跟前的祁大人時不時會給他的夫人夾幾筷子菜,甚至當他的夫人被圓嘟嘟的小娃鬧了,他會把小孩捉過去,製止他的搗亂。
陸晁看得笑了笑。
飯後,又待了一會兒他便走了。
也自此日開始,原先譚郡丞所負責的那道工事在初期的磨合後重新動工。
陸晁自此多在那邊遊走。
起初,進程一切順利,直到月底一天下了大雨,大雨之下排水不暢小部分地方積澇嚴重,時間被耽擱。
沈町因此親自過來看了一趟,同樣的祁長晏也來了一趟,這一趟後,積澇問題被抓緊解決,同時,先期的排水防澇之事也不再拖後再做,同時遣人開始著手。
事情繼續上了正軌,但壞就壞在,這天祁長晏回去的馬車出了事。
馬車行至一半,遭人襲擊,且並非隻是一人,是十幾人,對方或持木棒或持柴刀,喊打喊殺。
除此之外這些人還特地帶上孩童老弱,當許冀領著手下人才將這些人伏誅時,這些老弱忽而冒出來,哭天喊地不肯自家主心骨被帶走。
祁長晏在馬車裏擰了眉,之後,在許冀把這些壯漢全綁了,幾個老弱則圍在一起不讓他們四處亂跑時,冷聲吩咐一人原路返回,去把陸晁叫來。
派人去找陸晁時,從這幾人言語中明白,這些人就是衝著他來的。
因為覺得這段重新動工又幾乎四通八達還兼具加固城防的工事中有一段過了他們村的道,阻了他們村的風水,被有心人一挑撥,今日特地想來找個說法。
且他們找說法的手段,經人點撥,特地一上來就要先把他揍服。在他們眼裏,他是手無寸鐵腦滿肥腸那一流,此番孤身來這邊查看積澇情況,肯定打他們不過。
祁長晏眯眸。
他記住了他們口中的幾個名字,隨後陸晁才來,他直接命他調派人馬,去這些人的村裏把那幾人帶來。
陸晁點頭,又迅速無比的去辦。
但這一趟並未能把煽風點火之人全部帶來,有幾個其實是化名,也早在煽動過後就隱匿起來,陸晁皺眉。
祁長晏卻未皺眉,依舊冷靜。
他吩咐許冀派人,之後持續搜找那幾個鬧事之人。
同時,回到郡城後也大力繼續查。
查這些被煽動的村民,也暗中查陸晁,張顱,還有曾經依附譚郡丞的那些人。
這麽一番下來工作量很大,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辦成的事,但祁長晏也不急於知道結果,因為眼下他已經派人先解決了那日鬧事的村民風水之事。一是他當日強勢的作風給了這些人心理上的震懾,他們沒敢再繼續鬧,二則隨著事情一件件揭露,村裏不少人也知道是被人拿刀子使了,最後,主要那道工事確實礙不著他們村風水,無中生有的事,隨著時間不攻自破。
其實除了祁長晏在查,陸晁也在查,而兩人最後查出來的,都是指向譚郡丞手底下那幾個人。
這些,也恰和之前工事裏兩個被革職不用的人有關,除此之外,陸晁還查出了祁長晏沒查出的人,那就是張顱手下的一個暗釘。
其實祁長晏查出來了,甚至還先他好幾步,隻是陸晁不知而已。
陸晁看到和張顱也有關時,差點罵一句他腦子被狗啃了,他摻合什麽!
他忘了當初他說得陛下重視這回的工事的事了?他竟然還使絆子。
雖然這個絆子從最初就沒起到作用,也隻是給工事建造過程中添點不痛不癢的阻撓而已,也最多,就算真成了,祁長晏當初應對不當,也就是破點皮流點血而已。
但事實是,現在的結果也是,祁長晏應對的很得當,且他還沒有出任何事。
倒是張顱留了個尾巴,可能被對方抓著了。
很快,陸晁知道不僅僅是可能了,因為就在八月十四,即將中秋團圓的前一日,祁長晏派人去抓了張顱那個暗釘,同樣的,那兩個先前被革職的人也一並被抓進牢中。
陸晁:“……”
驚訝,同時又忽而沉默。
也是到此時心裏有了定論,對於張顱所說的報不報仇找不找回麵子的事,他以後絕不摻合。
他手上的事不能出差錯,也完全沒必要因張顱那事和祁長晏結怨。
為此,陸晁中秋這日得空回郡城過節之時,也特地到祁長晏那去送了份月餅。
送月餅是他要交好的意思,他和張家有來往的事不是秘密,所以他猜測這位祁大人估計會以為他會為張顱做些什麽。他送月餅,便是盡量在表示自己的善意,也是告訴對方自己拎的清,不會摻合張顱那些事。
除此之外,因為對方家裏有兒有女,還特地買了幾樣小孩子的玩意。
但嬿央和祁長晏隻收了他月餅,同樣也回贈了他一份廚房裏現烤的月餅。
陸晁拿著一盒子月餅出府,出府後回到自己在郡城裏的住所。
祁長晏這邊,他有沒有猜中陸晁送月餅的來意且不說,也不是不說,是今日沒那個心思去揣摩別人,也沒那個心神分到他身上。這會兒,取走了小奶娃娃啃濕了的小月餅,隨手拿帕子擦擦他糊了一臉餅屑的小嘴,讓霽安帶著他出去玩玩。
霽安歎氣。
他不大樂意帶奶娃娃,兩周歲都沒滿的小孩,走得搖搖晃晃,好慢好慢。
但身為長兄到底有長兄的責任,還是點頭道了句好。
伸出一根手指,遞給奶娃娃讓他牽好,就領著奶娃娃往園子裏逛去了。韶書這時也在那邊,因為自從她和嬤嬤學認各種東西後她對園子的興趣越來越大,甚至琢磨著明年要找些種子在園子裏種些東西。
屋裏沒有孩子們的影子了,祁長晏返身走向嬿央。嬿央在挑果子,從買來的棗子裏挑出品相最好的,湊今晚過節的果盤。
這事其實不用她做,但嬿央閑來無事,就讓原本該做這些的丫鬟幹別的去了。
祁長晏過來時她還在挑,他上前,“還未擺好?”
嬿央聞聲回眸看了他一眼,看過一眼,眼睛又回到棗子上,這時才答男人,“還差一些,我再選選。”
說了時,覺得籃子裏倒是也來了他的手掌,是他拿了一顆看了看。嬿央見此笑了笑,也不知怎的把此時手上正有的一顆棗子伸到了他嘴邊,說:“嚐一嚐?”
祁長晏低頭吃了。
哢擦一下,嘴裏一股甜味,順手,則把自己手裏的這顆遞給嬿央。
嬿央吃下。
兩人各自都嚐過,嬿央繼續擺果盤去。
祁長晏這時沒走,她擺弄果子,他就在旁邊看著,偶爾他也伸手撥弄一下籃子裏的棗子,當然,更多時候是和嬿央懶懶的在說話,說話時,一邊進進出出忙著其他事的環枝和李嬤嬤時不時能聽到夫人輕笑幾聲。兩人不由得相視笑了笑,隨後,繼續去忙活別的。
夜裏,入夜。
吃過月餅嚐了頂蓋的肥蟹,在韶書提出想出去逛逛時,祁長晏想了想,最終答應了。
中秋圓夜人流大,所以夫妻兩這次出門帶的人也多,這些人最要緊的事自然是跟著幾個孩子,萬萬不可讓人離了眼前。
除此之外,出門前還再三和霽安還有韶書說,無論如何不可離了爹娘。
而除了最小的霽徇全程被抱著想離也離不了以外,韶書和霽安都牢記著父母這句,沒有到處亂跑。
兩刻鍾後。
一家子駐足於一攤販跟前,韶書和霽安在看彩繩編的小物件。
韶書在看小鐲子,霽安也在看小鐲子,兩人都是想給奶娃娃選。
韶書選了半天,最終小手抓了係著小鈴鐺的一個,放在眼下瞅了又瞅,一個扭身,仰頭看李嬤嬤。
“嬤嬤,你把霽徇抱矮些,我給他試試。”
“哎。”李嬤嬤彎彎腰。
韶書則踮起腳,她握了小霽徇的小肉手,把鐲子往他手上套。
不想……韶書在小鈴鐺被奶娃娃精準揪住時,趕緊喊一聲,“霽徇你別抓,我給你戴鐲子呀!”
馬上伸手把鈴鐺從他手裏摳出來,但小小的奶娃娃手上的勁還挺大,韶書越摳他小拳頭握的越緊,還咧牙圓嘟嘟的笑起來。
更是奶聲奶氣的喊一聲姐姐。
他如此用力,偏偏韶書又不敢真用力怕傷了他,無果,隻歎氣一聲,任由他拽著玩。
“行吧行吧,給你玩。”
又語重心長囑咐,“你要抓牢了,別掉了。”
轉頭,先從小荷包裏掏錢,一個一個數,然後遞給攤販。
遞給攤販後韶書又仔細數了數荷包裏剩下的銀錢,還剩八文了,出來時阿娘一共給了十五文。
好好的摸一摸,然後把荷包束緊,又仔仔細細在腰上掛好。掛好後腦袋一偏,湊過去看還在選的哥哥。
一會兒後,兄妹兩的聲音響起。
“哥哥,這個好看。”
“哪個?”
“這個。”韶書小手一指。
霽安卻不選,指向另一個,“我覺得霽徇喜歡這個。”
“係了虎頭的那個?”
“嗯。”
韶書:“……”
……
兄妹兩還在一言一語,邊上一陣風吹過,站在桂花樹不遠處的嬿央聞到一股淡淡香味。
隨著香味,抬眸往年份已久的桂花樹一望。一望之時,空中似有東西落下,斑斑點點似塵埃。但不是塵埃,是在枝頭幹了的桂花。
桂花隨著這陣斜風飄了過來。
嬿央身處其中,一時被迷惑竟以為是塵埃,不過轉瞬也明白過來是桂花,笑了,也伸出手接了接。接的倒是正好,那一陣不算多的落花落了兩朵在她手心。
她看了看,心神隨後一動,笑著就往祁長晏的方向伸了伸手,伸手之時,祁長晏垂眸看了看,看過,他也勾了唇。
又伸手握了她的手。
握緊後,還順帶把她往跟前輕輕示意著拉了拉。
這一拉,嬿央往他這走了兩步,最初以為他隻是要她站得離他近些,但竟然不是,男人是抬了另一隻手往她鬢發上去,且這一抬一落,手再伸回來,還不待她看清他剛剛的動作到底是在幹什麽,已見他頷首一下,“發上也落了。”
嬿央看向他掌心,看到了,不禁輕輕一笑。
祁長晏待她看過,則隨手一拂,揮落了。揮落後在她發上又拂了拂,嬿央也在自己發上拂了拂,拂過,問:“還有沒有?”
“沒有了。”
但感覺他的手掌卻又在她綰起的發上輕輕拂了下。
嬿央:“真沒有?”
說著,嬿央正想伸手摸摸他剛剛輕輕拂過的地方,可手指這會兒卻被暖暖的一雙小手抓住,想抬也抬不了。是韶書抓了,且韶書才抓住,就賣力,又專心致誌的把小小的繩鐲往嬿央手上套。
套好了,眼睛笑眯眯,軟軟的小手摸摸嬿央手腕。
“阿娘,我也給你買了鐲子!”她和哥哥一起付的銀錢。
嬿央看向腕上係了的東西。
看到,笑了。當然是心喜的笑,孩子們能惦記著給她買東西,怎麽也是開心的啊。
心中開懷,臉上笑容則完全展顏,不禁伸手摸了摸韶書腦門,又摸摸霽安的,彎唇道:“謝謝,阿娘很喜歡。”
韶書眼睛笑得更彎了,兩手並攏抓著阿娘的手,直樂。
祁長晏看著,伸手也摸一摸她小腦門,難得就給兩人十五文錢,到還能記著給嬿央買。
韶書被爹爹摸了,仰頭笑著又看爹爹。
還分了一隻手,也抓住祁長晏的手,樂得搖一搖。
遠處,陸晁看著這一家五口,不知為何好像看得有點久。
他身邊的隨從見此,估摸自家少爺是心有觸動,終於發覺點成家的好處了。
尤其,今日還是個中秋團圓的氛圍!別家在今日都是闔家歡聚,隻自家少爺孤苦伶仃,這樣的節日裏竟一人過。兩廂對比,他家少爺確實冷清。
他膽子也大,更是知道這會兒說了少爺估計不會計較,竟上前戲謔了句,侃道:“少爺,您瞧著是不是也覺出些成家的好處了?”
雖說是胡侃,但隨從說出後還是準備好了被自家主子橫一眼,又或給他一個暴栗的準備,但這時……奇異的是少爺竟是完全沉默,對此,竟有些真是默認的意味。
甚至,少爺不知不覺仍然是背手看著郡守一家五口的方向。
隨從驚疑,且極詫異,少爺還真有點想娶親了?嘴巴張了張,緊接著就是大喜,更是激動的往前一步,準備說要不這就去信回侯府,讓夫人找人相看相看!
但這時,隨從卻見自家主子回了頭,頭也不回的往一個方向走。
隨從於是隻能先跟上去。
其實,若是這時他回頭望一眼陸晁剛剛一直看得方向,便會發現是因為陸晁所看的那些人已經走了,他這才也離開。
但隨從沒發現,甚至之後他也始終沒發現自家主子這一晚那片刻沉默的原因。
也不怪他發現不了,因為連陸晁自己在察覺今晚眼神不自覺跟的那人太久的時候,回神過來都是除了沉默之外,刹那間隻剩狼狽和更加無以複加的默然。
不過幾次見麵而已,他剛剛怎麽就不自覺一直望著她呢。甚至當風起花吹的那刻,女人抬眸迎風之時,手指下意識動了動。
有和她身邊那個男人一樣的衝動,那一刻不僅僅是想拂去她發上的幹花,更是因為她在那一刹那的笑語,還有她衝對方走近的幾步時,心中強烈的想靠近一樣的感覺。
且這種感覺好像不止強烈而已。
所以後來在刹那回神過來他竟好像對她心中有了異念時,覺得不該,不可,更不會時,卻仍然還是駐足在那。
之後在身邊隨從胡侃,更也沒有似刺中心事一般,第一反應是給他一個教訓。那一刻完全沒心思理他,當然,這時也沒心思。
此時一人獨自坐於房中,心中越壓越深,沉默不知所想。
之後,直至大半夜過去,甚至已經天明,才分辨出那一刻或許隻是一切都太恰到好處,他才受此所蠱。沒見昨日瞧她的遠不止他一人嗎,她身邊的祁長晏,也是因此才不動聲色牽緊了她,以示男人下意識的強橫。
陸晁釋然。
但下一次,九月初八再次見到她時,他發現這大半個月以來,好像並非真如自己所想……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腳步快於反應已先一步似乎朝她走去時,更甚者,在發現她身邊仆從甚多時,腦海中竟然想過她身邊的仆從若是少些就好了。
此時,這些念頭都還沒意識到,隻直接朝女人那走去了。
嬿央還沒發現他,但她身邊的李嬤嬤發現了,上前提醒了她一句,“夫人,奴看到陸大人了,他似乎在往這邊來。”
陸晁?嬿央聞言看過去。
一看之下,如嬤嬤所說確實是他,這時,也見他走近了。
“祁夫人。”陸晁眼睛看她,快步走近了時,又停住,點頭致意。
嬿央同樣頷首,“陸大人。”
陸晁又環視一圈,他是到此時,才回神過來這是個藥鋪,也是到這會兒,才看見她身邊遠不止仆從,她的一雙兒女也在。此時兩人一個跟在藥童旁邊,在自己試圖抓藥,一個則跟在韶書後邊,跟著一起也認些藥。
陸晁一頓。
頓過後下意識問:“您生病了?”
嬿央擺手,“沒有,隻是來拿些健脾胃的東西。”
府裏是常備消食的藥丸的,這回是侯嬤嬤製丸的藥材快用完了,過來買一些,順道,也去霽安的先生那接了霽安散學,再帶著他和韶書一起來跟嬤嬤辨些藥材。
這會兒,就是讓韶書跟著那小藥童邊拿藥,邊一起認認東西。
如此,陸晁不動聲色點頭,接下來,他站在藥鋪裏未走。但嬿央這邊已經把事辦完了,韶書這會兒按侯嬤嬤說的,該撿的藥材也隨藥童一起撿好了,這會兒拿去給坐堂的大夫看看有沒有錯。
大夫看過,說沒有錯漏,讓身邊的人去包起來。
韶書高興,把包好的好幾包藥通通抱進懷裏,她顛顛顛跑去侯嬤嬤那,“嬤嬤,好了!”
“嗯,書姐不錯。”侯嬤嬤誇了句,真心實意的誇,因為韶書在這方麵的確有天分,教她辨認的藥材但凡教過幾遍,她就沒有出錯的。
韶書晃晃小腦袋,笑得開心。
又跑去和嬿央說,“阿娘,下次還來。”
“好。”
說過,嬿央撫著她的發笑一笑。隨後,則朝陸晁說:“我們這便走了,陸大人你有事先忙。”
她以為他進藥鋪也是來抓食藥或者補藥的。
陸晁不是,但此時的他對於這個不是,又豈會承認,會實話實說?他斂住所有神情,點頭道好。
……
嬿央出了藥鋪後領著孩子們去了郡城裏一家有名的秤鋪,她上月在這定了一杆戥稱,今日來取。
這杆戥秤是給韶書以後稱藥用的,大小取的最合適的大小,這樣的話就不止現在的韶書能拿的起用的上,以後她大了,這杆稱因為大小合適也同樣能拿來稱一些精確數量的藥材。
韶書很喜歡這個秤,才拿到手就摸了又摸,回到家裏後,更是東奔西走用它把這個稱一稱,那個也稱一稱。
也是因為她什麽都想稱一稱,倒是被她翻出了一個東西。
翻到後看了看,跑到阿娘跟前,“阿娘,你瞧。”
韶書現在是在正屋,她剛剛翻的也是正屋裏的東西。
“什麽?”
韶書點點頭,“爹爹帶回來的珠子。”
那年爹爹頭一回回京裏過年,帶回來的,所以她記得很清楚。
嬿央也是這時同時問,是在問李嬤嬤,“什麽時候帶回來的?”
她不記得祁長晏帶過珠子回來啊。
韶書不等李嬤嬤答,說:“爹爹過年帶的呀!”
李嬤嬤則疑惑,夫人忘了?當初這個珠子夫人好像還挺喜歡的。
同時,也忽然發現夫人好像對那年的事忘得挺多,這是她這幾年下來,長年累月下一起發現的。
到現在才發覺夫人所有忘了的事裏,絕大部分都是在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