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知怎的, 看到這一幕她竟然豔羨極了。這位據說家世極好的祁大人,他會主動把夠不著凳子的女兒抱上高坐,也會主動給兒女遞零嘴, 更,在把零嘴剝出來之後,還會想著給他的夫人嚐一嚐。
何其難得,她想要的夫君便是這樣……可,女子這時卻再做不出和先前一樣時刻問這位大人可要添茶遞水的事了。對方的夫人現在就在跟前, 且夫妻倆看著情意甚篤, 她要如何插足進去?
又如何讓這位大人在他的夫人已經如此貌美亮眼的情況下, 分幾分注意到與對方相比遜色遠不止三分四分的她身上。
女子沒那個底氣。
咬了咬唇, 之後隻說不出是羨還是苦澀的靜靜看著眼前的一家四口, 不敢再做出任何舉動。
但對於她忽然跟木頭一樣一動也不知道動了,胡氏幾人在暗中看得是恨鐵不成鋼!
所以之後在即將開席前,眾人一一離了正堂去坐席之時,把她拉到一邊暗怪,“你怎麽跟個木頭一樣?!”
動也不知道動,嘴也不知道學著甜一些,難道還指望祁家二爺主動看上她不成?
女子被訓的低了頭。
胡氏更氣, “之前是怎麽教你的?”
“我讓你主動些, 主動些!”
“錯過了今日你哪裏還再有機會?”
“而且,除了他整個郡城裏又哪裏還找的出更好的人家?”
女子被說得眼圈都要紅了, “可母親您也看見了,郡守大人夫妻兩感情極好。”
“感情好有什麽用!”胡氏覺得她真是蠢死了,“都已經有三個孩子了, 男人都圖個新鮮,你隻要進去了, 還愁那位二爺不進你屋裏?”
接著,見時間不大夠了,又說:“過會兒席上讓你去給你祖父盡孝,你自己把握好機會。”
“這回機靈著些,知不知道?!”
女子眼圈徹底紅了,勉強說:“知道了。”
但之後,她還是沒能厚著臉皮在已經在祖父跟前伺候過後,去正好是父親陪坐的祁大人那。
對方至始至終看都沒看她一眼,她覺得母親說的壓根就不管用。所以心裏再三掙紮後,還是沒敢上前去,而是悄悄下去了。
下去後黯然神傷,沒回母親那,一人在園子裏坐著。也是巧了,之後嬿央用飽了隨孩子們來園子裏消食,倒是正好碰見了她。
且一眼看她是哭過了的模樣。
嬿央假裝沒看見她哭紅了的眼睛,隻和她點頭一致意,便招韶書和霽安往別處走。
但沒想到眼前的女子在她都走開幾步後,卻忽然把她給叫住了。
……
張顱是喝多了出來散酒氣的,倒是沒想到讓他看到了嬿央和胡氏的女兒在說話。
他之前看出來了,胡氏夫婦想讓他們這個女兒進祁府給祁長晏做妾。
心裏嗬了一聲,嗬過,定定看了對方一會兒,隨後目光又再次看向嬿央。
他見過她,也認得她,祁長晏娶的那個嘛,誰不認得?
曾經大大小小的宴上見過她好幾次了,今天嘛……張顱往後瞟了眼男客那邊,想了想,朝身邊的近侍說了句。
他要給姓祁的一個教訓,他讓他麵子不好看,那他也得惡心惡心他。
……
嬿央看著眼前這個支支吾吾和她說抱歉的姑娘,失笑。
心領神會,知她是為之前的事。
又聽她這時更是紅著臉輕聲再加了一句您放心,暗示她絕對不會再如先前一樣,嬿央對此隻把帕子遞過去。
“把眼睛擦擦吧,這會兒離席的人陸續多了,過會兒怕是有更多的人來這邊園子裏。”
暮雙聽了,趕緊收拾神情。
收拾好時,把帕子還回去。
還回去後怕自己眼睛還紅,所以忍不住忐忑的向嬿央問了一句,“您瞧我現在看著可還有異樣?”
嬿央:“好了許多。”
畢竟也一刻鍾過去,心情該平複也平複下去了。
暮雙鬆一口氣。
又道:“謝謝夫人。”
嬿央表示無事,接著不欲繼續留在這,回頭去找祁長晏,她打算的是過會兒就歸家了。
暮雙跟了過來,因為她想等會兒讓阿娘以為她是領著嬿央逛園子去了,並不是獨自一人躲在園子裏神傷。
於是兩人算是結伴回宴上。
但之後才走了十幾步,卻見迎麵一個肥胖男子醉醺醺過來。也是不巧,從這過去就這一條道。
好在道還算寬闊,嬿央便牽著女兒,給對方留出半邊路這才繼續往前走。
但哪想對方看著惡心的很,竟然在看到她後忽然嘿嘿一笑,隨後踉蹌的衝她這走。
“哪來的美人?說說叫什麽名字?”
嬿央皺眉。
也立刻帶著女兒停住了步子,甚至,還後退了一步,與此同時李嬤嬤和環枝立馬上前一步擋在嬿央跟前。
嬿央這時又回頭問暮雙,“這是今日席上的客人?”
暮雙看了看對方,皺眉,“……是吧?”
嬿央又問,“那是家裏的親戚?”
暮雙遲疑搖頭,“平日常常往來的親戚裏,未見過這位。”
估計是遠房親戚,又或者是家裏哪位特地請來的客人。
嬿央麵無表情,麵無表情時,眼見對方竟還朝她這走,絲毫未把擋在她跟前的嬤嬤和環枝放在眼裏,心知對方早已被酒水喝壯了肥膽,此時什麽事都幹的出來。
所以不想和對方糾纏,牽著韶書和霽安直接變了方向,又對暮雙說:“換個方向回去罷。”
說後未等暮雙反應,先快一步離開原地。
暮雙瞅一眼那麵紅耳赤的男子,心裏也是怕的,趕緊追上。
男子見她們忽然走了,自然不快。
酒氣衝天的一聲,“要往哪裏去?”
不快之後,還想上前攔住她們去路。
但就憑他現在醉的連步子都走不大穩當的情形,哪裏追的上攔的了嬿央她們,甚至因為最先起步太快,還摔了個倒仰。這讓他怒了,本就是個平時別人都得順著他的主,這會兒接連不順心不順意,便狠狠怒瞪嬿央幾個。
瞪著瞪著,見這幾個沒眼色的連頭也不回,還快步在越走越遠,心中大怒。大吼一句來人,又忍不住爬起來,再次踉蹌追去。
霽安被阿娘拉著快走之時,回了一次頭,一回頭便見男人跟張著血盆大口似的,怒氣四溢,但……卻又歪歪扭扭的追來。
他皺了眉毛,心想等會兒見到爹爹了一定要和爹爹說!
但之後從園子裏繞了遠路從另一個方向回宴上時,嬿央卻先見到的是張顱。
因為對方為了撇開嫌疑,特地走到這邊相反的方向。
至於張顱,猛地見她從這邊回則是有點愣。
甚至忍不住忽然看向嬿央原本該走的那個方向,她不是該在他安排的醉鬼那邊?怎麽反而走這邊了。他本來是想讓那個醉鬼鬧鬧事,給祁長晏一個沒臉的。
嬿央猛地一瞧他,倒是還沒認出他,畢竟對於他她印象不深。
所以此時目光並未多注意他,一心帶著兒女往前走。
但沒想到這個看著穿得人模人樣,身邊甚至跟著手下的人,卻在她帶著兒女從他身邊路過時拽了下她的手臂。
“等等……”張顱條件反射想問問是怎麽回事。
他這一拉太突然,甚至連環枝和李嬤嬤都沒反應過來,因為兩人一前一後站著,都沒護在嬿央側邊,所以張顱竟然真的拽住了嬿央的手。
被拽了的嬿央受於掣肘不得不停下,停下之時,免不了直接冷了臉。
任由誰麵對生人如此逾矩的動作,臉色也好不了,嬿央的神情此時甚至可以說是冷冰冰,掃一眼張顱,不悅,“鬆手。”
張顱:“……”
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掃一眼李嬤嬤環枝同樣冷了臉,還蓄勢待發似乎防著他更進一步的架勢,想了想,手掌鬆開。
但正在他手掌力度鬆了之時,腳麵上驟然狠狠一疼。
臉色變了,也瞬間不悅,哪來的肖小,膽大包天竟敢踩他!
神態裏有了點惡狠,眼神不善的掃過去。
是霽安踩了他,下了死力,這會兒也繃著小臉,仰頭在怒氣衝衝瞪他。
而張顱,見是祁長晏兒子,先是頓了頓,隨後忍不住暗中冷哼了下,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一樣的不討喜。
他身後的隨從這時已經抬手,麵相一凶,直指霽安,“哪來的小子,找死是不是?”
他是不知嬿央身份的,隻以為霽安和嬿央是哪個不識好歹的人家。
可張顱對嬿央的身份再清楚不過,此時眼神一眯,卻也沒有阻止,隻在一邊看著。
嬿央迅速把霽安圈在懷裏。
瞥見張顱作派,又見他似乎有意放任隨從,她的手臂緊了緊。
收緊之時,麵無表情冷冷一句,“是你家主子無禮在先。”
隨即,完全不等對方說話,嬿央快速看向暮雙,說:“去喊我夫君來。”
這裏離宴席場地已經很近了。
暮雙停頓一會兒,接著一點頭拔腿就去。
張顱神情變化些許。
變化一瞬後,瞥嬿央一眼。隨後嬿央看他扭頭,劈頭蓋臉忽然就罵了隨從一句,“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沒見這是祁大人家的公子?”
更是毫不留情,伸腳踹了對方一下,與之前的態度截然相反。
踹過,嬿央看他道貌岸然,跟皮笑肉不笑似的對她說:“祁夫人誤會了,剛剛拉住你隻是一時覺得你眼熟卻沒想起來才想拉住問問,沒想到倒是造成了誤會。”
嬿央心裏嗤了一聲,臉上則仍是平平靜靜的,對於他這句隻很冷淡的哦了一聲。
接著,她牽著霽安和韶書繼續往回走。不管如何,先和這幾個人拉開距離才是。
不過她才走了十幾步,那邊祁長晏已經正好過來了。
也是視線中才看到他,嬿央便忽覺掌心裏的一隻小手一掙,緊跟著便見韶書噔噔噔跑出去。
稚童跑的很快,“爹爹,他壞!”
這個壞是指張顱。
嬿央便見祁長晏的身影一彎,沉臉很快抱住了奔跑中的韶書,後來更是好像不一會兒就到了眼前,速度快到她都有些恍惚。
前一刻,仿佛他還離得她很遠,此時卻一抬眼,就見他已抱著韶書到了身邊,且把孩子一放,就聽到他的聲音,男人眼睛看著她,又望一眼張顱,隨後冷聲問她,“被嚇著了?”
聽到他的聲音,嬿央心裏仿佛才有實感,她鬆了一口氣。背上那根一直緊繃的弦,這時也得以喘一口氣。
說實話,剛剛就她和嬤嬤幾個領著孩子對峙張顱,心裏是緊張的,有點怕對方真動手。
這時,對著他也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是過了一會兒才搖頭,以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還好。”
方說罷,嬿央看到他的眼神似乎又暗了一寸,緊接著是手心忽然覆上的一隻手掌,手心覆上他的手掌後,覺得他似安撫一般緊了緊。不過這個安撫意味裏似乎是讓她不必驚嚇的男人,此時眼睛卻未再瞧她了,是抬眸在沉沉的看張顱。
祁長晏眼底不止是沉,已經完全冷凝,看著張顱的眼神冰冷的徹底。
至於張顱,被祁長晏這樣看著,雖心裏有點驚,也覺得對方眼裏的黑戾過於小題大做,此時卻也得先做些什麽,稍微緩解。
至少,得讓對方沒法明麵發作,所以他先作了個揖,把表麵功夫做全,“讓尊夫人受驚了,實是張某之過。”
祁長晏麵無表情。
麵無表情之後,眼裏的劍鋒不知何意並不指向張顱,而是看向張顱身側那個隨從。
隨從被這樣冷冷的眼神一看,後背冷了下。
同時,祁長晏的語氣已經完全是冰冷,男人微頷了下頜,“張家的隨從真是個個威風。”
“既如此……”祁長晏眼神抬了,眼裏的兵鋒這回直指張顱,“張兄不會管教,那就讓他今日跟了我回府去,祁某替你管教一二。”
現在,要麽張顱罰了這隨從,要麽就交給他,任他祁長晏來操練。
他絕對讓張顱知道不管他使什麽手段,都別想從他這討了好去。
張顱也聽出了這句話裏的意思。
所以神情裏不免有點不好了,對方哪裏是要教訓他的隨從,這是話裏話外在給他沒臉啊。
嘴角微微繃了,對於祁長晏說的兩種情況他自然都不會答應。
掃隨從一眼,張顱選擇讓對方口頭認句錯,以輕描淡寫的方式掩飾過去,“你口出狂言嚇著了郡守家的公子,上前致句歉去。”
隨從照做,走到霽安跟前拱手彎腰。
“是小的嚇著了小公子,小的在此賠罪,還望公子海涵。”
張顱的本意是彎了這一個腰,這事便已算他這邊認真致過歉了。
姓祁的想因此給他沒臉?不可能的。
但下一瞬,張顱的臉色馬上就變了。
因為他看到他的隨從騰地一下突然跪下去,甚至是以五體投地的姿勢大拜下去的!且跪了還不夠,馬上,一道手腕脫臼的聲音響起,同時聽到隨從痛吼了一聲。
“!”張顱猛地抬眸看向祁長晏。
隨從也在腕上膝上一陣劇痛後,反應過來是被陰了,他猛地抬頭想要掙脫,但這時,他肩上被人一壓,兩臂更是以巧妙的姿勢被對方輕而易舉製的動彈不得。
祁長晏的眼神此時則冷冰冰的掃了眼被許冀製住的這個隨從。
至於張顱怒目看他的神情,他這會兒是完全視而不見,連搭理也不搭理。
麵無表情,走兩步過去。
走到隨從幾步之外,祁長晏低眸。
他的神色裏此時盡數有的隻有危險二字,“以後,好好和你家主子學學規矩。”
也這時,才終於看向張顱,不鹹不淡的一聲,“我也勸張兄一句,如此惹是生非的奴才,趁早了結了事。”
張顱怒氣四溢,繃著聲音,“祁大人如此,過於苛責了罷!”
祁長晏一個諷笑,苛責?
諷笑撤了,忽而給許冀一個眼神,讓張顱見見什麽才是苛責!
許冀於是暗中戳中隨從一處穴道,隨從當即疼得冷汗直冒,痛呼大喊了好幾聲,更是口中呼嚎饒命。
張顱的臉徹底陰沉,也忍不住說:“祁長晏你欺人太甚!”
祁長晏同樣的,滿目隻有冷寒,還有一聲嗤笑。
“欺人太甚?”
“張兄奴仆先狂妄在先!”祁長晏的聲音沉了,“未等我兒原諒卻又擅自要起,此時還裝模作樣狂吼一聲企圖扮疼賣慘逃避致歉一事。”
祁長晏的眼神忽然隻比張顱還要狠,諷刺,“張兄倒是說說,祁某哪一步欺人太甚?!”
張顱握緊了拳!這廝顛倒黑白!
明明是他耍陰招先讓他的隨從一再吃下大虧,這會兒甚至呼吼饒命,現在卻說他什麽都沒做。
忍不住冷笑一聲,更是忽地上前一步,手掌毫不猶豫揮向許冀,怒聲,“起來!祁大人本事再大,也不能私下刑罰我奴仆!你這奴才未受命卻壓著我的人,是何居心!”
張顱這一掌絲毫沒收勁,他直奔許冀後頸,想給許冀一個教訓。
但許冀是吃素的?稍稍一偏身,又幾乎同時暗中一踢隨從的的腿,瞬時,攻守異勢,張顱這一掌的目的落空不止,他還被隨從的腿一絆,身形大趔。
臉色更陰了,眼神唰地一抬,狠狠瞪向許冀。
而這時的許冀,也不再壓著隨從,此時靜靜守護在了兩位小主子身邊。
張顱臉色陰了。
但上前再次動手?明顯姓祁的手底下這個本事極好,不止他的隨從敵不過對方,他更是。
再次上前不過是讓自己再次吃虧罷了。
於是,心裏再不甘再怒火滔天,此時也得抑著怒氣沒有直接抄手幹起來。
那樣太不體麵,真動起手來最後也隻是兩敗俱傷。
所以他隻能忍著一腔怒火,幹瞪著祁長晏。
但瞪了一眼,心裏反而更加憋屈了,因為對方完全看也不看他,竟是垂眸,伸手安撫兒女去了。
張顱:“……”
張顱袖一甩,怒氣衝衝走了。
走時,陰沉想著下一回,下一回他一定要讓祁長晏摔個狠的!但沒想到在此之前,他反而被對方揍了兩拳。
是的,他直接被對方揍了,在一間隻有兩人的房間裏。
因為祁長晏在那日回去後一問,得知嬿央在此之前竟然還遇到過五大三粗的醉鬼。
是巧合嗎?祁長晏覺得有可能,但他也覺得其中不乏有人推波助瀾。
於是從這個醉鬼下手,找機會查了幾天,最後,發現其中是張顱在暗中推手。
張顱的打算是,借著醉鬼醉酒膽大,對方又是個沉迷女色的,打算以此辱了嬿央,而但凡他碰到嬿央一丁半點,當天張顱都會把這事想方設法宣揚的眾所周知。
祁長晏聽到許冀把結果報上來時,當時臉色就黑了,眼神更是冒出厲色。
張顱他豈敢!
許冀心知自家主子聽了必定極怒,畢竟夫人於自家主子而言……不言而喻。
夫妻幾年下來,夫人始終在大人這邊未受冷落過。
過了一會兒,許冀心中這個念頭也確實得到驗證。大人在臉色一陣難看之後,冷冷吩咐了他兩件事。
第一件,是把張顱的事暗地使手段捅到對方祖父那去。張顱的祖父不說生性廉潔,也不說多剛正不阿,但這人最忌沾賭,因為對方有個兒子就是因賭博而死,還是被幾個賭紅了眼的賭徒弄死的,當時張顱祖父的小兒子隻是平平常常經過街上,結果對方看他衣著不錯,直接把他拖到暗巷裏……後來,便因為賭徒求財不滿,狠心下了殺手,且不止張顱祖父的小兒子死了,他身邊兩個小廝也一並被殺。
當時,滿朝嘩然。後來,那幾個賭徒受張家報複,自然各個身首異處,同樣的,那幾個賭徒當日出來的那家賭坊,之後也被張家整的很慘。張顱的祖父那陣子幾乎是用盡了所有手段打壓那家賭坊,也聯合了幾個禦史,當廷上諫。
也恰好,陛下同樣不喜這股賭徒風氣,便順勢打壓。如今各地賭坊早不如曾經規模,也不約而同的,在賭一事上都比從前克製,不敢玩的太過。
現在,張顱仗著他祖父已經退下且回了鄉裏安度晚年竟敢私下和賭坊勾結起來……
第二件,就是讓許冀注意張顱平日動向。
原因嗎,就是今日。
六月十九這日傍晚,是許冀第三次來報張顱行蹤。
許冀說:“張顱去了一處茶樓,今日於湖邊賞景喝茶。”
報完了,他以為今日大人也不會有什麽動作,但沒想到大人倒是下值後就命他駕車往張顱所在的茶樓去。
許冀疑惑,大人覺得今日正是時候?但接著,稍稍一想也明白了,確實,前幾日張顱所去的地方要麽是場合不合適,要麽是他身邊閑雜人等太多,今日正好是位置清淨,人也少的合適場合。
許冀越想越是如此,之後,打起精神一心趕馬。
半個時辰後,到達地方,他朝馬車內說了一聲,“大人,到了。”
祁長晏嗯一聲,下馬車。
下馬車後未直奔張顱所在位置,而是先要了間房喝茶,喝了一會兒,才走出屋子。
也是巧了,這時張顱也恰好出來一趟。祁長晏冷冷的想,倒也好,省的他費心思繼續等,他朝對方頷了下首。
張顱意外至極。
意外過後,心裏隻剩對他的不爽,但不爽歸不爽,還是同樣點頭以致意,維持個表麵功夫。
祁長晏這時淡淡問:“張兄得不得空,一同喝壺茶?”
張顱:“……”
姓祁的會請他喝茶?
覺得他估計暗地裏有些別的什麽心思,但還是應了,因為心底不以為然。
更打死他都不會猜到,祁長晏在慢條斯理倒下第一杯茶後,眼神一抬,再看他卻是陡然發難。
在眼前突然人影一閃,接著肩上又驟然被人猛摔砸了一拳大疼時,張顱徹徹底底是懵的。
眼睛動了動,難以置信瞪向祁長晏。但其實他連難以置信的短暫機會也沒有,祁長晏眼裏狠戾盡顯。不過這一刻,狠戾卻又換成漠漠,隻盯他一眼,毫不留情又一個肘擊,朝他腹部一拳。
張顱疼的叫了一聲。
大疼之後,終於反應過來,怒而反擊。但這時祁長晏又一拳揮來,完全不給他反應的機會。
張顱氣的臉上青筋四起。
祁長晏卻是無聲譏笑一下,臉上隻有冷色。
他這一冷,換來的是張顱臉上猛然一疼,霎那,張顱嘴角一道明顯的青紫,嘴裏甚至還嚐到了一絲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