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以太後的精明,在承乾宮再次聽到這道神秘的聲音,必然會起疑。

因此不能讓她跟妃子們碰頭。

不可能攔著太後,不讓太後進承乾宮,那隻能讓妃子們先回去。

天衡帝給站在門口的廣全使了一記眼色:“稍作休息,喝杯茶再議。”

廣全連忙上前親自給天衡帝斟茶。

天衡帝故作不經意地問道:“剛才外麵很是喧嘩,發生了何事?”

廣全連忙將燕妃與傅芊芊的爭執道出:“……傅四姑娘生氣地走了,因皇上正在跟諸位大人議事,奴才不敢打擾。”

天衡帝皺眉:“燕妃行為粗鄙,囂張跋扈,在承乾宮都敢動手打人,實在是無法無天,宣朕的旨意,罰跪兩個時辰,禁足三月,沒有朕的旨意,不許她踏出富陽宮半步。淑妃、李昭容、安嬪、唐嬪、周才人,知燕妃言行不端,卻不阻攔勸阻,罰俸三個月,以儆效尤。”

“讓她們回去好好反省。”

這懲罰明顯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看似挺嚴苛的,將每個人都罰了,有理有據,公正嚴明,但實則是先一步堵住了太後的嘴。若是太後來了,燕妃的懲罰絕不會這麽簡單就算了。

而且禁足三個月也是對燕妃的一種保護。

禁足意味著她不用去給太後請安了,太後這段時間也就沒辦法刁難她,給她穿小鞋。

唐詩知道天衡帝這處罰挑不出什麽毛病,還阻止了太後罰她們,但她還是高興不起來。

【最討厭扣工資了,禁足三個月多好。皇帝太摳門了。】

要她的錢簡直比割她的肉還痛。

原主父親隻是一個從六品的工部屯田員外郎,官微人輕,屬於京官的底層,俸祿少又沒什麽油水。自然不可能給原主帶多少銀子進宮。

而且原主進宮後,一直不受寵,半年連皇帝的麵都沒見過,自然也不可能有什麽賞賜。所以她每個月就指望著那點俸祿過日子呢。

如今一下子扣三個月的工資,接下來勢必要過一陣緊巴巴的日子了。

皇帝聽到這話都差點氣笑了,他選了個最輕的處罰,結果還被人吐槽摳門。

隨後又聽那道女聲抱怨。

【妃子們真可憐。當了一回工具人不說,還要貼上三個月的錢,虧大發了。】

【用完就丟還罰款,狗皇帝過河拆橋,真不是人。】

連續罵了好幾句,句句不離錢,足以可見,這怨念有多深。

天衡帝都要覺得自己幹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事了。

罷了,過幾日尋個由頭給她們賞賜,將這筆扣的銀子加倍補回去吧,就當是給耳根子買個清淨。

天衡帝決定不予理會唐詩的抱怨,準備將幾名官員也一並打發了。

他放下茶杯,輕敲紅木桌,問道:“葛尚書,還有事嗎?”

葛經義心領神會,太後馬上要過來了,皇上得處理家務事,肯定不想被他們這些臣子瞧見。

他識趣地說:“回皇上,已經有線索了,微臣相信刑部、大理寺、京兆府和五城兵馬司四衙布下天羅地網,一定會盡快將那賊子緝拿歸案。”

【最後抓到的也隻會是個替罪羊,小嘍囉。】瓜瓜吐槽。

突然被瓜瓜啪啪啪打臉,葛經義不但不難堪,反而特別激動。

半年前東城出現了一名采花賊,半夜三更潛入民宅奸汙女子,至今已犯案多達十數起。

而且這還隻是暴露出來的,實際上遇襲的受害者肯定遠遠不止這些人。

因為很多人家怕壞了女兒家的名聲,傳出去丟人,都藏著掖著,不敢到官府報案,暗自吃了這個啞巴虧。

此事還是三個月前,城東一富商的女兒不堪受辱,投河自盡了才爆出來的。

該富商生了五個兒子才得了這麽一個女兒,特別疼寵,如寶如珠地養大,結果卻遭此劫難,白發人送黑發人。一家子憤恨到了極點,當天就抬著女兒的屍體到官府報了案,希望官府能早日找出這采花賊償命,此事才引起了官府的重視。

京兆府受理此案後,立即派衙役去調查,發現了十幾起相似的案子,作案手法和時間都非常相似,最早一個案子在半年前,官府因此懷疑係同一人所為。

經過兩個多月的調查,京兆府抓了好幾名嫌犯。

本以為已經將凶手緝拿歸案了,誰料半個多月前又有姑娘遇襲。

很明顯,官府找錯了方向,抓錯了人。

京兆府隻得將人放了,繼續尋找線索。

而且為了避免再有姑娘遇襲,京兆府還將此案通報了五城兵馬司。五城兵馬司增派了人手,加強了夜間巡邏,可仍舊一無所獲。

更糟糕的是,三天前,又出現了一名受害者。

而且這名受害者的身份還不一般,她是東平郡王去年才納的愛妾。

東平郡王格外寵愛這名小妾。見小妾受辱,大發雷霆,直接將此事捅到了天衡帝麵前,懇請皇帝給他做主。

天子腳下,發生此等惡劣的案件,簡直是對朝廷的挑釁。天衡帝大怒,責令刑部、大理寺、京兆府和五城兵馬司四衙通力協作,在最短的時間內破案,將這名罪行累累的采花賊揪出來。

今天下朝後,葛經義四人便是單獨留下來給天衡帝匯報此案的。

但他們現在還是沒什麽進展。

葛經義心裏急得很。本來此案是由京兆府主導,其餘三衙協助破案,可今天餘溫出了事,京兆府群龍無首,這個案子肯定會交到他們刑部手中。

他壓力很大,一時又沒頭緒,很是頭痛。

若是這個神秘的瓜瓜能給他們指明方向,讓他們少走些彎路,他們也能盡快將這個采花賊緝拿歸案,避免再出現新的受害者。

所以他當即豎起了耳朵。

很快就聽唐詩道:【我看看……你說的應該是這個叫孫猴的家夥吧。】

【好家夥,這東西為了培養感情和默契,從小與猴子同吃同住,學習猴子的行為習慣。他雖不是什麽武林高手,但跟著猴子學了一手極其高超的翻牆爬樹功夫,身手堪比靈活的猴兒,難怪能悄無聲息地潛入別人家中犯案。】

【而且他們戲班子經常被邀去大戶人家中表演,他都不用踩點就能了解這些人家的地形和院落布置,還能窺探到哪家有漂亮的姑娘和小媳婦,不動聲色就挑好了下手的對象。】

【這簡直是引狼入室而不自知。】

【更絕的是,他養的那隻猴子成精了。有兩次他都被受害者的家人發現了,差點被抓到,都是在圍牆上放哨的猴子幫他將人給引開了。然後孫猴再從相反的方向偷偷溜走,官府的人有一回都著了這個道,哎,就差那麽一點點,當時他就藏在官兵頭頂的樹上,擦肩而過,太可惜了。】

葛經義等人恍然。

難怪他們布了好幾次局,有一回五城兵馬司的士兵夜間巡邏時明明看發現了一個可疑人物,但硬是沒追上。原來作案的是一人一猴啊,這誰能想到呢?

不過現下知道了此人的姓名,職業,一會兒安排人直接去調查京城的戲班子就能將這個惡魔抓住。

隻是瓜瓜先前那句“替罪羊,小嘍囉”是什麽意思?

唐詩也在疑惑這點,孫猴犯案是板上釘釘子的事,莫非這案子還有什麽隱情,或是官府另有懷疑對象,導致孫猴最後逃過了法網?

她趕緊往後翻,嘴裏還絮絮叨叨:【孫猴這垃圾玩意兒不會繼續逍遙法外吧?那我會吐血的,好想站出來告訴刑部尚書這混球的身份啊。】

瓜瓜:【他雖然做得隱秘,但戲班子裏已經有人發現他晚上偶爾帶著猴子外出,大半夜才回來,身上還帶著不同的香味。這些人遲早會懷疑他,想必官府也會很快就查到他身上。】

【那就好,不他要是被抓了,那還有一個……】唐詩忽然罵了出來,【靠,原來隱藏得最深的是那個東平郡王,這些案子大部分都是他犯下的,孫猴在他麵前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這人好狡猾,肯定是怕官府查到他頭上,所以先發製人,搞了這麽一出賊喊捉賊的戲碼,這樣誰都不會懷疑到他頭上。等孫猴一落網,抗下所有的罪名,他就徹底安全了。】

這個答案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就連葛經義如此老練的人都怔住了,他還記得前幾天東平郡王憤怒、惱火、屈辱……的樣子,種種情緒完全找不出偽裝的痕跡。

而且東平郡王一向樂善好施,平易近人,從不以權壓人,沒有絲毫紈絝子弟的惡習,在民間名聲極好。

宗室子弟中,他也是很安分的那個,從不結交大臣,也不幹預政事,頂多跟一些文人學子有些來往。

先帝都對這個堂弟很放心,格外恩寵。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人都交口稱讚的郡王,現在卻被爆出是玷汙了數十名女子的元凶。

大家都有些難以接受,可經過前幾次的事,他們都清楚,瓜瓜和宿主不會瞎說,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可東平郡王又不缺女人,他想睡什麽漂亮的女人沒有,為什麽要這麽做?而且他到底是怎麽犯案的,能夠一再躲開官府的追緝?

大家心裏有無數的疑問,就連走到門口的燕妃、淑妃等人都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想聽個仔細。

可東來接到了小太監的消息,知道太後很快就要到了,連忙催促道:“諸位娘娘,請回吧。”

燕妃都顧不得自己要被懲罰的事,眼巴巴地瞅著東來:“東來公公,臣妾想見見皇上,能不能勞煩您通報一下。”

唐詩聞言抬頭看了過去,中斷了跟瓜瓜的吐槽。

東來笑眯眯的,但態度異常堅決:“燕妃娘娘,陛下還有要事,您就別為難奴才了,請吧。”

燕妃幾人沒轍,磨磨蹭蹭,一步三挪,心裏還惦記著東平郡王為何會這麽喪心病狂、表裏不一,當然最重要的是她們也想看今晚的現場直播啊!

吃瓜吃到一半,真是太心累了。

臨要上轎了,淑妃忽然停下了腳步,笑盈盈地說:“幾位妹妹,皇上日理萬機很是辛苦,咱們今晚過來給皇上送參湯吧。”

唐詩覺得很莫名,送參湯一個人就行了啊,呼呼啦啦一群人幹什麽?她想找借口拒絕,可素來高傲的李昭容竟答應了,安嬪和周才人也沒意見。

旁邊的安嬪更是挽著唐詩的手嬌嗔道:“唐妹妹,來嘛來嘛,咱們晚上一起等……給皇上送參湯,我來叫你,就這麽說定了啊。”

燕妃知道她們這是要組團吃瓜看熱鬧,頓時嫉妒得眼睛都紅了,哎,早知道就不打傅芊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