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野玫瑰

“吃麵就好好吃, 幹嘛一直看手機。”柳雁總算受不了陸長鶴一直盯著手機,筷子都不動的樣子。

一看旁邊的陸硯安,都快嗦完了, 還非常違心地給柳雁豎大拇指。

顯然陸長鶴這個不太配合的就有很明顯的對比例子了。

“我明天有事出去一趟,剛好路過她比賽的地方。”陸長鶴不急不忙道,揣了一肚子謀劃,“你要不要留一碗給她送過去,我免費跑腿。”

陸硯安聽了直咳, 笑得很勉強, 非常隱喻對上一句:“你跟她是不是有什麽過節?”

“好啊!”柳雁當然不覺得有什麽, 甚至還樂呢, 上回吃的時候, 沈離還誇她廚藝有長進,就是這些日子她忙些,不是學習就是忙著準備比賽,沒什麽機會吃到她做的東西。

“不過麵不好帶,我最近新學了一種小蛋糕,明早我做點你帶過去,”

陸長鶴忙點頭應和, “我看行。”

陸硯安憋著笑無奈搖頭, 柳雁失敗過無數次的拉麵最後頂多也隻能這樣乏味了,更別說新學的什麽食物, 誰先吃誰就是試驗品。

“還有一件事。”柳雁扶著下巴回想一陣,“如果沒記錯的話,小離子生日應該是這個月, 之前老沈家給她辦的生日宴我跟你爸還去過,記得不算清楚, 你到時候幫我問問她,我好籌辦一下。”

“行。”陸長鶴順口答應。

陸硯安總算嗦完那碗食之無味的麵,靠上椅背,順著話頭也插進去,“這樣嗎?小離今年都多大了?”

柳雁熟思道:“過完生日應該就十八了,我記得是跟長鶴一般大。”

陸長鶴聽到什麽稀奇話,訕笑,“還真是個未成年。”

突然想到之前抱著“捉奸”的心思跟沈離到小樹林,隨口逗她的一句話,不過在他印象裏,沈離就是那種小小的,不諳世事,什麽方麵都比較單純好欺負的年紀。

柳雁瞟他一眼,“你說這話不害臊,你才成年多久?”

陸長鶴歪脖連聳肩,“那我多嘴唄。”

“說你兩句就好好聽,真的要對人家好點,這孩子多不容易。”說起沈離的身世,柳雁就一陣愁容,她打心底心疼這個孩子,所以在她踏進陸家之後就會各種關心,生怕冷落了她。

陸硯安聽著也跟著歎息,“說起來,前些年我好像還見過沈叔叔幾麵,沒想到再回來,他們家就隻剩一個女兒了。”

“是啊,事發突然,我們這邊都沒有一點消息,得知的時候,沈家已經因為全盤賭進去的一個項目虧空,倒賠巨款,這個你爸爸應該更清楚些。”她神情泛上淡淡憂傷,總是在人前的悠然的神色也揮之不見,“總之沈青跟我們最後一次聯係,就是給了一筆撫養金,托付女兒還有沈夫人。”

氣氛一下變得嚴肅起來。

從沈離進來之後,陸家沒有正式去討論過關於沈離家裏的事情,其一也是因為她在,不好提及人家傷心事,如果來了這裏能好好生話下去,暫時淡忘傷痛也是好的。

“隻可惜,沈夫人也跟著走了,對這孩子打擊肯定挺大的,我看她平時也不太喜歡說話的樣子。”沈離性格孤僻內向,就連見麵不多的陸硯安都能感覺出來。

陸長鶴在一邊都不太能說得上話,沈離這個人確實很少講話,從小沒見過什麽人間險惡的陸長鶴沒辦法完完全全跟她感同身受,但他偶爾也會覺得她總是不太高興,興致缺缺的模樣。

最有情緒波動的時候,都獻給了一而再再而三逗弄她的陸長鶴了。

“這麽好的一個孩子,落到這個地步真是不應該。”柳雁連連搖頭歎氣,舒展眉頭後盯住了陸長鶴,“既然我們家接納了她,以後當然也是要好好對她的,那麽乖的小姑娘,就你這小子舍得擺臉色給人家。”

“我……”陸長鶴啞口無言。

哪擺臉色了……

明明對她還挺好的,人小姑娘還疑似喜歡上他了。

不過看這情況,難不成是受了打擊,對人的一點好意就感動得要死,所以才依賴喜歡上他了?

陸長鶴覺得這麽想沒毛病,這不就更好圓了,孤僻受傷少女戀上一個有錢有愛的帥哥,再合理不過了。

所以他更不能捅破窗戶紙了,萬一讓她知道自己喜歡的大帥哥其實對她沒意思,再受一層打擊,做出點什麽事來,他不就是罪人了。

沒錯,那就且讓她繼續喜歡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陸長鶴成功捎上了一盒看上去有點糊了的小蛋糕上路。

柳雁依舊對她的廚藝非常自信,在陸硯安的誇獎裏逐漸迷失自我,打包禮盒的時候還沒覺得有什麽心虛。

看得陸長鶴心裏直歎,沈離這丫頭有福了。

隻是沒想到晟銘附中看管的嚴格程度不亞於立德,即使是在假期日門衛保安都在崗。

但今天開賽,入校的人本就魚龍混雜,按理來說混進去不難,唯一不好辦的就是參賽的觀賽的都得穿校服。

最近天氣有回暖的勢頭,出了些太陽,陸長鶴幹脆直接一身坎肩無袖背心搭黑色運動褲,提前入夏,壓著棒球帽,和人群格格不入。

於是有段時間他都站在校門口不遠處作思考,一邊還在回複手機裏的聊天短信。

森:人幫你約好時間了,我這邊有事暫時過不去,你先頂著。

陸長鶴滿不在意的表情,隨手打了一句簡短的回複:告訴他我會遲到,想玩就等著。

隨後退出去,點開了和“倒黴蛋”的聊天框,從加上那天就隨手備注了,列表找起來一點也不費勁,一眼就看見了。

不過考慮到她可能還在比賽,保險起見給她發信息過去。

比賽出來了嗎?

出來了吱個聲。

然後他等了十幾分鍾也沒見對方吱個聲。

再三斟酌下,他決定不打算跟保安扯嘴皮子,幹起了老本行,在學習後邊摸索到一麵圍牆。

另一邊剛過完一試,下午還有二試,沈離自我感覺良好,相當於初賽,難度不高,隻是基礎篩選參賽選手,明天才是複賽。

校方有安排他們免費在食堂用餐,結束出來之後,有伴的,或者社牛點的都攢三聚五一塊兒去了。

沈離跟在大部隊後麵,形單影隻,剛散場的時候才有幾個,因為她表現優異,而刻意來搭話的外校學生。

她雖然都有好好回應,但是內向的原因,並沒有多大熱情,漸漸的也沒人找她說話。

她會無意中注意到學校裏一些花花草草的裝飾設計,看見了就會忍不住多看兩眼,所以腳程偏慢,跟在後麵,前頭的人都走出去一大截了,沈離才想到快些跟上去。

在路過靠近後麵食堂的一出圍牆時,側麵投下的陰影令她站住腳跟,還沒聽到開口的聲音,她就先一步朝側上方看了過去。

“……”

“……”

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

沈離甚至去揉了揉眼睛,確定哪個高大的影子,那個身形,以及他緩緩抬起來,看向她的臉,是記憶中的那張。

“陸長鶴?”沈離首先吭聲打破了沉靜,掀開這層要命的尷尬。

“……”他沒講話,站在圍牆之上,保持一個單膝跪地的動作,帽簷擋住了他大半神色。

沈離也是看了好一會兒才確定這就是陸長鶴,又驚道:“你怎麽又跑牆頭上去了,不對,你怎麽在這兒?”

“什麽叫又?”陸長鶴隨即就抬起腦袋來直視他,眼神裏充斥著不滿於錯愕,“你還有哪次看見我在牆頭了?”

“送你去醫務室那次?”沈離認真回憶了下,確實沒毛病,“雖然沒看見,但是我知道啊。”

她很想問問陸長鶴是不是有到處爬的癖好,不是窗子就是圍牆。

爬起來還沒有一絲違和感,早就唯手熟爾一般,動作自然,表情隨和。

“……行了,閉嘴,再說打你了。”陸長鶴放棄站在牆頭跟她爭論,而且提到那次他就來氣,他高中三年最大的恥辱都獻給了這個倒黴蛋,她還好意思那麽沒事人一樣提起來紮他心。

“所以你到底來幹什麽?”沈離雙手別再身後,身子前傾,言語動作都在真切詢問。

陸長鶴拉高了一點帽簷,很自然地回答:“我媽讓我順路給你送點小蛋糕,她親手做的。”

“小蛋糕?”沈離疑惑住了,“難道柳姨不是隻會做拉麵嗎?”

畢竟在家裏出現頻率最多的就是柳雁一手各種口味拉麵套餐,還沒見過她做別的什麽。

“想多了,她是隻有拉麵做的能下口。”陸長鶴都懶得嘲笑她多天真,“不過這好歹也是她一片心意,她說要你吃了給她反饋來著。”

“……”所以並不是陸長鶴多麽好心,就是想逗她玩罷了,越是這種缺德事,他幹起來就越起勁。

這一塊兒隨時都會來人,所以陸長鶴現在得很好看考慮是跳下去還是跳回去了。

沈離看他這個動作,這副姿態跟她講話,細看一會兒就噗嗤笑出聲,眼睛彎彎的,淡色的眼瞳泛起微光,小梨渦淺淺的點綴臉龐,正經詢問他:“那你要不要先跳下來?”

這事兒他也在思考。

因為半天沒有答複,沈離天真的以為是因為沒有什麽支撐點,然後又會像上次一樣扯到舊傷,所以他不敢跳。

於是她側身朝那邊走近了兩步,正對陸長鶴下方,當著他的麵,笨拙地作出一個雙手敞開的動作。

“我接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