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 雨痕

◎忙著哄女朋友呢◎

【爆:Y疑似出沒S家中,參觀萬曦湖千平億萬豪宅,庭院設超大泳池、日光浴平台、會客廳卡座和月季玫瑰園】

【辟謠:經了解,上一條“S邀Y參觀家中”的消息有誤,真實情況為,Y去朋友家做客,離開萬曦湖途中,與S偶遇】

【爆:S擬在22日當天,於家中舉辦生日趴,邀請名單裏有你嗎?】

短短12個小時,接連三條帖子刷爆論壇,討論度居高不下。

柯思萌把帖子轉她,本意是給她分一口瓜吃,想同她談點熱乎的。

哪知她過一眼,便息屏,把手機揣進西裝外套的衣兜裏,伸手從儲物櫃裏拿包,如往常一般戴上藍牙耳機,拎著包往後甩在肩背上。

“你不說點什麽嗎?”柯思萌找話題,見她轉身走人,她“啪”一下匆匆關上櫃門,踩著小皮鞋“噔噔噔”小跑跟上。

“說什麽?”周雨晚反問。

說這事兒發展速度挺快。

流言是上午傳的,謠是下午辟的,巴掌是在這時打響的。

說商渡這人作風淩厲狠毒。

如果偶然路過他家便稱得上例外,那他完全不介意打破界限,使得這種“例外”變得不過爾爾,無足輕重。

該說不說,這種做法挺傷人。

但有他的生日趴做掩護,又顯得自然,有種紆尊降貴、普天同慶的平易近人。

這麽微妙的心思,周雨晚是能懂的。

至於殷璿懂不懂,柯思萌懂不懂,其他人懂不懂,她就完全不關心了。

“就不好奇,誰會在他的邀請名單上? ”

好不容易追上她,柯思萌一把抱住她胳膊,一米五八的個子在南方算不上特別矮,但挨在她旁邊,就顯得特別小鳥依人。

周雨晚被她輕撞一下,肩膀手臂晃了晃,語氣挺淡:

“不好奇。”

“猜一下嘛~”

柯思萌搖晃她胳膊,仰望她的那雙眼很亮,蘋果肌向上提,嘴角勾著笑,分明是藏著什麽樂不可支的大喜事,正等著跟她分享。

“趙丞,球隊關係比較好的那幾個,行走的dynamos……不出意外的話,殷璿也會在。”

商渡的涵養是刻在骨子裏的,多少會顧及人家姑娘的薄麵,不讓人下不來台。

隨口報完名單,周雨晚腳下始終沒停,隨晚自習結束後魚貫而行的人群向前走。

前幾天一波冷空氣南下,鵬市氣溫驟降,入夜後空氣愈發的冷,帶著潮,能穿透衣服,貼著肌膚,滲進骨頭縫裏。

夜色太濃,路燈也暗,倍受課業摧殘的莘莘學子們,拖著疲憊拖遝的步子,慢蹭蹭地挪動,偶爾能見到幾個步履匆匆趕時間的

——真像一群還沒覺醒的喪屍,和幾個突然暴走的喪屍。

“還有呢還有呢?”柯思萌激動嬌俏的嗓音,倒是富有活力。

“還有什——”

周雨晚腳步忽停,話也戛然而止,視線遠遠地落在前方,柯思萌狐疑地跟著看。

世界上確有這樣一種人,仿佛天生魔力,一出現,話題離不開他,目光也離不開他,憧憧人影虛化模糊,反襯得他愈發卓爾不群,光芒四射。

仿佛破開混冥世界的一縷曦光。

不止周雨晚瞬間捕捉到他身影,柯思萌也一眼就看到他。

他身邊從不缺人,無論是球隊的,還是dynamos,都是能排得上名號的帥哥,不僅高帥,還有錢有身材。

勾著肩,搭著背,說說笑笑聊兩句,單單是個背影,都由內而外迸發著無往不勝的蓬勃荷爾蒙。

可即便如此,他們所有人加一起,都壓不過他一個人的風頭。

周雨晚終於不覺得這裏像個大型喪屍場了。

“這是……說曹操,曹操到?”柯思萌絞盡腦汁,想著該如何形容現下情形。

周雨晚沒動彈,在等,等他們一行人走遠。

被應試教育折磨得近乎麻木的大腦,開始緩慢轉動。

“商渡邀請了你。”

是陳述句。

“對的!”

柯思萌雙手攥拳舉高高,興奮到笑彎了眼睛。

“記不記得上次你借我手機給他打電話?我一直沒敢打擾他,卻沒想他竟會打過來。剛接到電話的時候,我那叫一個受寵若驚,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最最重要的是,他竟然邀請我參加他的生日趴誒,還擔心我沒伴,讓我叫上你一起去。”

是了,他就是這個目的。

21號陪他度過17歲最後一天,22號再陪他慶祝18歲成年的第一天。

連著兩天,都耗在他那兒。

如果是他來邀她,周雨晚大概會冷冷酷酷撂一句:不如回家洗洗睡。

可……如果是柯思萌來傳話,就不一定了。

柯思萌比他能伸能屈能賣萌撒嬌,還比他更擅長軟磨硬泡。

這天之後,整整三天,周雨晚就聽她趴體長、趴體短,要穿什麽衣服,化什麽妝,帶什麽禮物。

趙丞太渣,商渡太難搞,倒是他哪個哪個狐朋狗友好像還可以,想泡,於是,話題回到穿什麽衣服,化什麽妝,帶什麽禮物。

周雨晚深刻且持久地,體驗了一把孫悟空被念緊箍咒的痛苦。

在一個美麗的夜晚,在她第N次說服她參加商渡的生日趴時,周雨晚雙手一舉,投降了。

“那我們是一起買禮物送他,還是分開買呢?”柯思萌衝她撲閃眼睛。

“一起吧。”周雨晚說。

她怕她控製不住歹念,送他個錘子。

柯思萌:“那我們送什麽呀~”

這是一個好問題。

路過藥店,一個男人恰好拎著個塑料袋出來。

人眼對移動的物體,總會條件反射地投去幾分關注。

先是看到塑料袋印刷的藥店logo,再是看到袋裏五顏六色的盒子。

轉頭,側目,藥店玻璃貼滿五顏六色的宣傳單。

“新藥到店,增大延時,給ta狠狠地□□。”

廣告語顯眼,刺激。

周雨晚眯了下眼,把視線收回來,語氣輕快不少:

“這你就別擔心了,我會搞定的。”

*

11月20日晚23時50分,一輛黑色轎車乘著夜色駛入名雅豪園。

23時59分,電話掛斷,轎車停在某一幢獨棟別墅外。

秒針眺一格,分針移動,零點鍾聲打響。

別墅門被人從裏麵推開,周雨晚現身夜晚。

被他一通電話從被窩裏挖出來,她一頭長卷發還亂著。

火急火燎間,撩了一件乳白真絲睡袍,邊走,邊往身上套。裏麵沒穿多少,一件帶胸墊的真絲小吊帶,和一件真絲短褲,布料輕薄垂順,貼合身體曲線。

纖細白皙的天鵝頸露著,若隱若現的溝壑露著,白花花的四肢露著,有著這個年紀特有的青澀,整體形象卻又偏向成熟。

腳上趿拉著一雙帆布鞋,她沒好好穿,踩著後幫。

走起路來,鞋底在腳掌和石板路上來回拍撞,啪塔啪塔。

明顯火氣挺大,很不爽。

商渡伸手,開另一側的車門。

她矮身上車,睡袍剛裹好,“砰”一下把自己甩進後座車椅,再“砰”一下甩上門,抱臂,翹腿,滿臉寫著生不如死的喪。

車子往前開。

許是擔心夜間駕駛容易疲勞,司機秉持“聽不懂就是高級”的原則,專挑歐美歌曲播放。

Larissa Lambert的《wyd?》。

商渡開口,磁沉聲嗓疊進歌曲甜美的女聲裏,有種別樣的性感:“你就穿成這樣?”

周雨晚拿餘光瞄他,“不是去睡覺?”

“……”

空氣突然凝滯。

前排司機透過車內後視鏡,悄悄瞥一眼後座,暗暗在心裏咋舌。

商渡瞥她,兩人本就離挺近,她沒遮沒攔,他也不做人。

額頭斜向她,薄唇翕動,氣音低低震進她耳朵,輕而緩,勾得人心癢:

“的確挺方便脫的。”

“……”

仿佛一根羽毛輕撓耳朵,瘙癢感受乘著血液往下湧,激得她小腹有一瞬抽緊,周雨晚抱在身前的雙臂一僵,瞌睡蟲瞬間去了大半,手臂纏抱更緊了。

“傻的。”他輕嗤一聲。

周雨晚不吭聲。

聽到布料摩擦的窸窣聲,警惕地轉眸看去,一件衝鋒衣兜頭覆下來。

她愣然,鼻尖撲滿衣服幹淨好聞的皂感木質香,隔著布料,發涼的肌膚接觸到他殘存的體溫,仿佛無形中,被他一把擁住。

“穿上。”他撂下話,往後靠椅背,她能敏感地感受到輕微的震動。

她難得聽話,拿下外套,抖開,先左再右分別套上袖子,最後“唰”一下把拉鏈拉到下巴。

身旁,商渡身上還剩一件單薄的白色衛衣,頭低著,後頸棘突明顯,肩身臂膀的肌肉線條若隱若現。骨節分明的指落在手機屏幕上,正跟人聊著,進消息的提示音叮叮咚咚地響。

“等下你還有局?”周雨晚猜測。

“嗯。”他應聲,敲鍵盤的動作一頓,“還是你更想回公寓睡覺?”

沒說“回家”這麽籠統的話,而是明指他在學校附近的那套公寓。

“去玩玩吧。”她說。

車子在一處台球廳外停駐,牆上,紅黃藍配色的廣告燈醒目。

周雨晚隨他推門下車。

這一帶以前是廠房,如今再開發,保留了頗具特色的工業風設計。

灰撲撲的水泥牆,裸.露在外的鋼鐵樓梯,牆上繪著五顏六色的個性塗鴉。

“Die for freedom”

紅黑交織的花體字在熾光燈下刺眼。

夜風冷颼颼地刮,商渡的衝鋒衣本就寬大,套在她身上,差不多蓋了半截大腿。

可餘下的部分,被這麽晾在空氣裏,她不自在地攏緊雙腿,很有“上麵蒸鬆糕,下麵賣涼粉”那意思。

商渡領她上樓。

鐵樓梯在經年累月中生出斑斑鏽跡,一腳下去震得咚咚響。

兩人腳步聲前後交疊。

二樓台球廳的燈光透過玻璃門灑出來,周雨晚瞧見門把手掛著的木牌子上,明明白白寫著營業到淩晨四點。

“好久。”她咕噥。

商渡把她的微表情看在眼裏,回過身,低下頭,挺好說話的模樣:“要是你覺得累,那我們回去睡覺?”

“你公寓幾張床?”她問出關鍵。

“一張。”

“……”她就知道,“你就不能多準備一張?”

他樂了:“我一個人睡兩張?”

“……”周雨晚偏要杠這一下,“也不是不行。”

“商渡,人都到外麵了,怎麽還不進來?”

一男生邊嚷嚷著,邊推開台球廳的玻璃門出來。

商渡隔在中間,身形高大,男生起先沒見著他對麵的她。

周雨晚聽著聲兒,偏頭,小半張臉從商渡肩頭探出來,目光直落落地與男生對上。

他眼睛倏地溜圓,見著新大陸似的,“草!”一聲國罵,“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竟然帶了一姑娘!”

“商渡帶姑娘來了?”台球廳裏其他人聞聲,一個兩個接連湊過來看熱鬧。

周雨晚把頭回正,撩眼,看回商渡,眼下淚痣嫵媚清豔。

“不能安靜點兒?”

商渡不輕不重地出聲,語氣卻壓著一層呼之欲出的警告,眼睛盯著她的,夜色中,暗流湧動。

“忙著哄女朋友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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