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畫像

安娜又氣呼呼的了。

她縮在牆角,氣的眼淚都要掉下來。

剛剛她又和那個討厭的怪,好吧,克羅索鬧矛盾了。

既然維拉不準她叫那個討厭鬼怪物,那她就不說。

但是世界上怎麽會有克羅索這麽惹人煩的家夥?她隻是想坐到維拉的邊上,居然被他反咬一口,居然敢誣賴她!誣賴她故意排斥他!

不可理喻。

雖然她真的挺討厭的他的,但是既然她都已經答應維拉不再針對他,她要是出爾反爾,這簡直就是在糟蹋科裏緹那家的信譽。

她就算敢,他爸爸都不會同意的!

結果維拉還是聽了他的汙蔑,到現在為止都沒有理過她。

他怎麽可以這麽討厭討厭討厭!

安娜抹了一把溢出來的眼淚,臉都憋熱了也不肯哭出來,但是眼淚真的忍不住,突然就大顆大顆往下滾。

好不容易維拉才和她好的(並不。

眼淚總是越抹越多,根本擦不幹淨。安娜本來想就哭出來算了,但是想到克羅索的樣子,她就梗著脖子不想哭。

憑什麽他都沒哭她要先哭!得先把那個討厭鬼弄哭了才行。

可是真的忍不住,嗝。

她不停的雙手揉著眼睛,想要眼淚停下來。就被一隻手握住了,淚眼朦朧的往前看,居然是剛剛心心念著的少女。

她賭氣一樣把頭往一邊一偏,卻感覺有人用指腹擦掉了她的眼淚。

“別哭了。”維拉真的很無奈,本來看安娜的年紀和她差不多,所以她也就懶得管這位好像公主病的大小姐到底想幹什麽。雖然她一直試圖惹毛克羅索,但是說實在的,她隻是嘴上說的熊,並沒有什麽實際惡意。

但是維拉還是不想搭理她,她覺得她犯不著捧一個沒自知的公主病,更何況對於克羅索,她也沒有一點好臉色。

誰知道這位大小姐性格與其像公主,不如說像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小孩,生氣了也不鬧,要不撒嬌,要不就知道一邊偷偷哭。

雖然這張鬆果帶雨的臉並沒有打動她,但是想想她的年紀和脾氣,維拉還是忍不住心軟。

可能隻是家長寵過頭,雖然需要好好回爐教育,但是直接排斥可能對她打擊太大了。

維拉耐心的等安娜把眼淚流幹淨了,把她的眼淚都擦掉,等她情緒平靜下來,想哄小孩一樣的問:“哭好了嗎?”

安娜委屈的點點頭。

“為什麽要哭?”

安娜一聽這個,眼睛都瞪大了,忙不迭的指著另一邊的克羅索:“他,嗝,他說我排斥他,但是我沒有,然後維拉你就不理我了。”

她癟癟嘴,還是覺得自己委屈大了。

“你知道我為什麽不理你?”

“知道”安娜覺得自己很明白:“是他說我壞話。”

維拉真的很無奈:“安娜,我不理你是你太不尊重人了。你一來就先討厭他,對嗎?你想想看他到底有沒有說你壞話?而且他是我的好朋友,你不尊重他就是不尊重我,所以我才不理你的。”

“要是你再這樣,我還會生氣和你吵架的。”

“維拉你要和我吵架?”安娜滿臉不肯相信,“你不要和我吵架,我不和你吵。”

維拉很無奈,隻能換句話說:“你想不想和我做朋友?”

“想啊”安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那你要和我做朋友就要和克羅索做朋友,你還要不要?”

“要要要!”安娜一口咬定:“不管怎麽我都要!”

“那你現在和克羅索也是朋友了?”

安娜想了想,還是不情願的點頭了。

“好的,那我們都是朋友了,你是不是要先和克羅索道歉?”

雖然要道歉,但是維拉好溫柔啊……

安娜暈乎乎的站了起來,在維拉“鼓勵”的目光中走向了克羅索。

維拉親口承認她們是朋友了嘿嘿嘿。

克羅索剛剛聽完了她和維拉聊天的全程,可以說是越聽越不高興,他一點不想和這樣壞脾氣的大小姐玩什麽好朋友遊戲。

看著安娜走過來,他起先還有點冷漠的看著,但是安娜卻完全無視了他的態度,呼的一下坐下來,目對目的看著他,很認真的說:

“對不起,克羅索,之前對你態度不好是我的錯,我和你道歉!”

克羅索的表情顯出驚訝的神色,他是真沒想到這位大小姐可以這麽誠心的來認錯的。

雖然不想接受道歉,但他也隻能無奈的想說一句那之後就和平相處吧。

誰知道安娜卻緊隨其後的說:“要是你以後能把維拉旁邊的位置讓給我的話,你就是我第二好的朋友啦!”

克羅索的話一下子就咽了下去,並且把臉又板了起來。

滾吧,和平相處?這輩子都不可能和平相處的!

三個人勉勉強強的達成了和平共處的條約,拉裏脾氣本身就很好,也不會有什麽意見。

鍾聲再次響起,整整七聲之後,天光大亮,窗戶外望出去,是鮮豔是玫瑰花叢,紅色,白色,藍色,粉色,混種在一起,很是漂亮,再也沒有一絲夜晚可怕的氣息。

四人討論了一下,決定先從二樓尋找尋找遊戲線索。

昨天天黑看不清楚,今天出門了才發現他們躲著的房間門的特別之處。

它的門牌並不是和別的房間一樣是黃銅的,而是隱約泛著一層白光,晚上看不清,但是在白天隻要稍微移動視線,就能發現這層白光如同一層薄膜覆蓋在門牌上。

門牌的角落,還雕著一個微小的天使像。

門牌上寫著:禱告室。

城堡的走廊上,掛著連幅的畫像,應當是曆代以來這座城堡的主人和女主人合影,每張畫像下麵簡單寫著每任家主簡單的生平與功績,連起來就是這個家族的發展史。

這個家族是一個很顯赫的家族。但第一代安傑庫魯特家主隻是一個普通的子爵,所謂時勢造英雄,當時正值戰亂,英勇的子爵通過拚殺,獲得赫赫戰功,甚至得到了一個公爵女兒的欽慕和下嫁,自此家族平步青雲,一路向上。

通過五代傳承,家族已經有了世襲的公爵頭銜,到了第六代安傑庫魯特,已經是樹大根深,位高權重。

作為上代家主的獨子,他隻需要憑借家世,就甚至可以比皇室幼子更加有權有勢。

曆代安傑庫魯特公爵,許是第一代的基因太過強大,都長大十分高大,身材和熊一樣,於此相反,和他們同框的妻子,都瘦弱無比,靠在他們身邊如同依依的菟絲子。

從畫中看來,每一代家主都偏愛病懨懨的妻子,或許這是這個家族為什麽子嗣不豐,到了第六代就隻有單傳的原因,其他的親戚都是連血緣都幾近與無的表親。

第六代的安傑庫魯特有兩個妻子,第一代妻子是一個大家族的次女,為他生了一個男孩,或許是因為身體太差,第五年就死了。

他沒有馬上娶妻,直到十年之後,才娶了另一位小妻子。

小妻子是真的小,她隻是一個末流貴族的女兒,才十六歲就被安傑庫魯特一眼看上,娶回了家。

從下麵描述看,這個公爵很寵愛他的小嬌妻,他們沒過一年就生了一個女兒,取名為露薩。

然而這樣的日子隻過了四年,第六代安傑庫魯特就死了,由他前妻的兒子回來繼承爵位。

奇特的是,第七代畫像的旁邊,也就是第六代公爵的兒子,身邊坐著的妻子和他父親的一樣,仍舊是那個小貴族之女。

換言之,他竟然娶了他的繼母。

七代畫像上標注,第七代公爵活的更短,在爵位上隻活了三年,沒有留下任何子嗣。

然而這幅畫像後麵,有著第八代畫像,畫像中是一個年輕人,沒有娶妻,他的簡介很簡單,第八代公爵少年遊曆,成年後回來繼承爵位。

但是有一點十分耐人尋味,曆代公爵都是金發,但這第八代,卻是紅發,而且兩代畫像之間斷層的時間,差了快三十年。

後麵的畫像好像是遺失了,有明顯的相框印子滲透在牆上,深棕色的方框在米白色的牆布上特別顯眼。一個個數過去,竟整整有九個。

克羅索仔細看了看第八代的畫框,發現畫框周圍深棕色的痕跡和它的邊緣並不切合。

他伸手把畫框取下來,果然,掛著畫像的位置,其實應該是有一副其他畫像的。這第八代的畫像是後麵掛上去的。

這樣算起來,遺失的畫像整整有十副。應該就是整個遊戲通關的關鍵所在了。

克羅索和維拉交代了一下自己的發現。

“所以接下來,我們的任務,可能就是要找回這十副畫像。”

克羅索的意思是,兩人一組,分開從二樓進行搜尋。

安娜有些不是很樂意,但是二樓那麽多房間,要是在一起找的話,真的要找到猴年馬月去了。

而且維拉好像很想贏,肉眼看得出的興致勃勃。

安娜不甘願的離開了。

離開安娜,克羅索看起來心情好了不少。維拉從昨天有點糾結的心思也有點放鬆下來。

其實從昨天開始,她就一直想找時間問一下,他是不是不喜歡安娜,也不高興她擅做主張,讓他和安娜化敵為友。

她總是抱著一種態度,那就是不要和別人成為敵人,這也許是她為什麽大多數時候看起來脾氣溫和的原因。

更多的時候,她是覺得沒有必要成為敵人,因為她並不想和別人爭搶什麽,她從一開始醒來,就一直很混亂,她既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又覺得生活光怪陸離,每天的生活就好像一場亂七八糟的夢,不知道明天會怎麽樣。

她一直想念自己的地球家人,卻一邊努力的接受新的“爸爸媽媽”。

但是那不足夠,她來這裏時已經二十二,已經有了成熟的認知和人格,真的很難改變自己融入這裏的生活。

簡而言之,她過的很喪。

要不是看到克羅索,她也許真的老老實實的上一個高等學院,然後回到繆斯星過一輩子。

大抵很多人並不喜歡她這樣渾渾噩噩的生活與和稀泥的性格。

克羅索是不是事實上也不怎麽喜歡她?隻是因為她是唯一一個不會討厭他外表下漂亮女孩?

這樣想著,她不安伸出手扯了扯前麵人的袖子:

“克羅索?”

前麵的少年感覺到衣袖被扯了一下,側身輕聲詢問:

“嗯?”

古堡走廊和地球上的那樣相像,其中有個黑發少年,沐浴在金色的陽光裏,回頭笑著看她,碧綠的眼眸中溢滿了陽光。

維拉覺得自己恍然間真的遇到了一位遺失在曆史中的王子,跨過時間和空間來到了她的麵前。

就像是從遙遙地球寄來的遲來的一份禮物,或者是她的世界對於在異世界徘徊回不去的靈魂的一份饋贈。

她說不出話,原本想詢問的話也全部壓了下來,吐不出口。

她好像,突然摸到了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