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黑暗前的狂歡

“你怎麽知道她不願意?”宋禾香也激動起來, “我花錢給她機會提升自己,她還能不願意?!”

“願意這兩個字的意思是你問過她,她同意, 那才叫願意,而不是你自己單方麵做決定。”

周肆目光緊盯自己的媽媽。

這句話他早就想說了。

那麽久以來他一直在忍,宋禾香總是覺得自己的計劃縝密周到,可以給兒子最好的未來,可是唯獨忘記了他也是一個人, 一個有自己思考的人。

“你覺得她不願意?不用再在職場拚命, 養尊處優的生活她能不願意?”宋禾香雙臂環抱, “嘁”了一聲, “阿肆, 你還是太天真了,你以為她這麽拚命是為了什麽?”

“你一出生就擁有了一切,所以根本不了解普通人奮鬥的意義。現在我把她想要的直接捧給她,我還做錯了?”

“那麽,媽,我就問你一句。”周肆凝視著他的母親,一字一頓道, “你放棄公司的CMO回到家帶我, 做個富太太,你那時候甘心嗎?”

宋禾香一下子沒了聲音。

對於公司, 她的感情一點都不比周平衛來得淺。周平衛技術懂行,對於交際應酬卻是完全的門外漢,所有的單子都是她一次一次敲門, 一次次吃閉門羹跑來的。

可是當公司終於上市的時候,她卻隻能站在台下默默鼓掌, 戴著假笑的麵具接受一句句的“恭喜總裁夫人”。

即便是已經過了那麽多年,當年的那些記憶早就封存在腦海裏變得模糊不堪,可是那種無法和別人說道的苦澀她永遠都記得。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周肆坦然地和母親對視,“我還有事先走了,媽。”

他往外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住,“希望你不要去找她。”

宋禾香冷哼了一聲,漂亮的眼睛眼尾稍輕挑,神情和背對著的他完全一樣,“你以為我是電視劇裏的傻女人?我不會幹那麽沒品的事的,放心好了。”

“那就好。”

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宋禾香這才反應過來她一直右手緊緊攥住桌椅,手指尖被戳得生疼。

一直到他完全看不見,她才全身的力氣都像被抽幹,重新跌坐在到椅子上。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她的兒子真是太天真了,他以為這真的是那個女人想要的嗎?

溫歲把客廳重新收拾了一遍,估摸著周肆還要過一會兒才能回來,幹脆挑了個自己喜歡的番開始看。

舒舒服服地給自己泡了杯生薑撞奶,想了想留下一杯冰在冰箱裏等他回來再喝。她抱著零食,正準備好好看番——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無語。

溫歲皺了皺眉,遲疑了兩秒還是把盤起的雙腳重新放回拖鞋裏,拖拖拉拉地往手機的方向走。

又是那個男人:韓思淼。

之前不都說清楚了,他還打電話來做什麽?她滿臉嫌棄地看著上麵跳個不停的名字,最後在職業責任心的驅使下還是接通了手機,“韓總,您好。”

“溫經理。”

電話那邊的聲音依然是不急不緩的,隻是溫歲敏感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不同。

“之前讓你考慮的,你考慮好了嗎?今天我的助理和我說,單子馬上就要過去了,屆時希望北京的辦事處有人在,所以不得不再問你一遍。”韓思淼的話滴水不漏,無可指摘。

溫歲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她也已經想好了。所有的事情在發生的時候機已經標好價格,如果一定要用自己去交換,那她情願放棄韓思淼的項目。

“韓總,之前也許是我意思沒有表達清楚,我覺得就目前來看,我還是無法勝任外派獨當一麵的工作,所以非常抱歉了。”

“這樣麽……”韓思淼好像側頭離開手機話筒輕聲交代了一句什麽,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恢複最開始的彬彬有禮,“那我知道了,不打擾你休息,溫經理。”

溫歲不卑不亢地接話,“謝謝您的理解,有機會再聯係。”

“嗯。”

韓思淼笑笑,正當她以為對話就到這裏結束準備掛斷的時候,他突然又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我本來很期待和你的合作,可惜了……”

“嗯?”她沒有聽清,還想再問的時候那邊已經掛斷了。

這通電話成功地擾亂了她原本很不錯的興致,手中的零食此刻變得難以下咽,就連撞奶都食之無味。

北京奇跡的項目黃了要說她不傷心肯定是假的。當初努力了那麽久,從隻有一個聯係方式開始上手,到最後談成耗費了她好多個日夜。

而現在她幾乎都能想到後續的發展,無外乎雷總找個由頭派某個願意同意這個交易的人過去常駐,就此與她無關。

不過好在還有SDD的項目標在手,即使這些東西舍不得,但也不會傷她太多。

SDD也算她這幾年工作交出最好的答卷了。

溫歲有些悵然若失地打開電腦,看一封封和北京奇跡的往來郵件,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歲歲?”

大門打開,溫歲回過頭,看見周肆身上全都濕透了,雨水順著黑色的碎發往下滑,滴落在潔白的皮膚上。

她這才看向另一邊,發現窗外早就下起瓢潑大雨。下午的時候為了透氣她把房間的窗戶都打開一半,現在雨水從窗外拍進房間裏,地板上積了好多水。

“我去關窗。”

溫歲說著匆匆忙忙地往窗口走,周肆已經早她一步脫了鞋大步走到了窗口,“我來吧,你幫我拿個毛巾。”

“噢,好。”她點點頭,回到衛生間拿上毛巾遞給了站在床邊的周肆,“你擦擦。”

“等下。”

落地窗一長排,他才靠近窗邊,大雨就拍在他的臉上幾乎睜不開眼。周肆半眯著眼睛皺起眉,側臉躲開大雨伸手去拉窗戶。

溫歲見他忙得不行,幹脆自己上手用毛巾把他的臉粗略地抹了一下,“我先給你擦。”

幾乎就在同時——

伴隨著一聲巨響,毫無遮攔的窗外閃過一道拖著長尾的閃電,劃破黑漆漆的天空,照亮了兩個人的臉。

蒼白,可是眼睛裏都燃著火。

不知道是誰先主動的,就這樣在這個雷電暴風的天氣裏,緊緊擁抱在一起親吻。

用最後殘存的理智把身邊因為狂風暴雨而上下翩飛的窗簾拉起,然後再也顧不得更多,周肆一把把溫歲抱起,徑直往客廳的沙發上走去。

溫歲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剛才的雨又大又急,隻是關窗戶那一小會兒的功夫就把她澆得赤頭白臉。更何況周肆回家的時候還沒有打傘,不知道他又在大雨中淋了多久。

現在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他心情很不好,恰巧她也是。

他很渴望她,恰巧,她也是。

思緒混沌不堪,又逐漸變得模糊,溫歲閉上雙眸,緩慢收緊環抱在他脖頸上的雙臂,顫抖著雙唇,迎了上去。

那一聲裹挾著漁火和渴望的申銀不知道從誰的唇邊溢出,讓大家短暫地停住了手下的動作。

短暫的清明下,溫歲微微睜開雙眸。

她整個人都被壓坐沙發上,以一個極其暖味的姿勢。雙手被另一雙手牢牢緊鎖在沙發邊,而那雙手的主人並排緊貼坐在身側,整個上半身都俯在她上方,黝黑的眸子裏亮得出奇。

就像磅礴大雨中,消失在黑夜裏的星星,全部都躲到了他的眼中。

“歲歲……”

他對上她的視線,低聲呼喚她的名字,帶著鼻音的感覺聽起來帶著撒嬌的味道。

溫歲抿了抿嘴,有些不舒服地扭動了一下身體,想要調整到更加舒適的坐姿。

“不要動。”他的聲音愈發的沙啞。

她雖然沒吃過豬肉,但好歹見過豬跑。更何況這些日子經曆了那麽多遍“臨門一腳”,怎麽都知道周肆現在是什麽情況。

視線不受控製地落向某處,果然……

溫歲猛地縮回視線,誰料周肆幹脆把整個人的重量全部都壓在她身上,腦袋溫順地貼在她的頸側,“姐姐……”

是誰教他的這招?!

扛不住啊,扛不住!

她原本還試圖掙紮的手腳一下子停下了動作,任憑對方又往她的方向,挪了挪,恨不得連腿都要搭到她身上,移動了好幾下才不動彈,繼續哼哼唧唧,“姐姐……”

“可以了啊,你。”溫歲嘴裏象征性地說著警告,手卻是默默地摸上了肩膀上毛茸茸的腦袋。

周肆的頭發半幹還帶著濕意,即使打濕了水也能感受到發絲又粗又硬,和本人的性格如出一轍。

她一時間摸得上癮,一下一下地薅個沒完。

“歲歲,你怎麽隻摸這裏?”耳邊傳來他有些不滿的聲音,原本清冷的聲線此刻染上了琴域的色彩,反而變得格外誘人,“別的地方呢?”

啊啊啊啊啊,他怎麽變成這樣了!

她的手僵在他的頭上一動不動,不知道這下應該繼續摸還是停手。

“歲歲……”他說著又往她的方向靠了一點。

兩個人之間已經完全沒有距離了,還要繼續靠近的話,那隻有——

負距離接觸。

這五個大字像閃電從黑夜中劃過,在溫歲深潭般混沌的腦海裏攪動起無數的波紋。

莫非,真的已經到這一步了嗎?

好像也沒什麽好猶豫的了。

她深吸一口,把已經恨不得架在自己雙腿上的腿搬了下來,然後在周肆奇怪又不滿的眼神注視下,腰腹收緊,整個翻身跨坐到他的正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