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約會2
等兩個人真的吃上飯的時候， 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周肆坐下後讓掃了桌邊的二維碼，然後把手機遞給了溫歲，“你點。”
溫歲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周肆還是學生沒有工作，自己怎麽著也比他大了那麽多，花弟弟的錢好像有點兒不好意思。
可她如果現在拒絕的話，又會顯得自己有點小瞧人家。
這年紀的男孩子正當是自尊心重的時候，上次她無意吐槽了一句溫櫟三分球投起來和睜眼瞎一樣， 她弟弟可是苦練一周以示抗-議的。
於是溫歲欣然接過手機， 象征性地點了兩三個不那麽貴的菜以後， 就直接下單遞回給周肆， “OK啦， 就等開飯！”
“好。”周肆默默地接過手機，隻是瞥了一眼又遞了回來。
她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滿臉問號，“怎麽了？我已經點好了呀。”
周肆的手仍然舉在半空中，眉頭微微皺起，“歲歲，我有錢。”像是怕她不相信， 他又緊接著補了一句， “你忘了嗎？我開庫裏南的。”
溫歲：“……”
好像確實是她多慮了。
周肆那輛車可以買她兩套房，她為什麽要給這樣的家夥省錢？想到這裏， 溫歲也就不客氣，重新接過手機，把自己想吃的那幾道硬菜全都點上， 然後才重新還了回去。
他的視線掃了一眼手機，這才滿意地拿起放到自己手邊。
“周肆， 沒想到你手那麽巧？”溫歲坐在位置上擺弄著手中的小鴿子，目不轉睛“我還以為男孩子都比較手殘，溫櫟到現在都不能好好打個蝴蝶結出來。”
小鴿子胖胖的身體，小小的翅膀兩邊展開，雖然是宣傳單草草折的，可那圓鼓鼓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她拿在手裏左右打量，甚至有些想上手拆掉重新折一遍。
周肆看她愛不釋手捧著小鴿子的樣子，唇邊掛上了笑意，“我從小就很喜歡這些，繪圖，手作我都喜歡。”
“啊？”溫歲把視線從手上挪開，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那個人身上，“那你為什麽會去讀這個專業？”
商校加上管理專業，怎麽都和他想要的藝術類工作搭不上邊。
周肆垂著眼睛沒有回答，視線聚焦在潔白的桌布的某一點上。不鏽鋼的叉子泛著淡淡的寒光，隱約可以照出他精致的上半張臉頰。
他也不知道怎麽回答溫歲這個問題。
實話實說嗎？因為他得聽他父母的安排，因為宋禾香說這就是他的命，或者說這就是“他們”的命。從出生就已經決定好了，從小享受最優越教育資源和生活條件，條件是他未來的人生不過是父母意誌的延續。
“如果你不繼承，那爸爸這些年打拚下來的產業給誰啊？都拱手讓給外人嘛？你覺得這樣對爸爸好嗎？”
“別人求都求不到，多少人羨慕你投個好胎，你還在這裏作死。”
宋禾香的話每一句都敲在他的心上，讓他沒辦法掙紮。周肆很想和溫歲講他的想法，想吐槽，想抱怨，可是他又不知道如何開口，甚至說不敢開口。
他的這些煩惱，在別人看起來，不過是“閑得蛋疼”。
還是算了。
周肆端起麵前的水杯小啜一口，帶著酸意的檸檬水衝刷掉了他喉口的幹澀。
“隨便報的誌願，”他看了一眼溫歲，又看向服務員的方向，“怎麽等了那麽久還沒來，要不我催下。”
說著就抬手準備喊服務生。
溫歲匆匆攔下，“店裏忙，等等就等等吧。”
可他就像沒有聽見似的，還是舉著手，很快服務員就看到了他的動作，朝兩個人的方向走了過來。
看著麵前的男人和服務員禮貌溝通的樣子，她總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周肆舉手投足看起來都很正常，可她，覺得，對方好像有些……慌亂？
不過還來不及等她細想，桌上的手機忽然響起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剛剛接起電話，雷總的聲音就從那邊傳來，“Wensy啊，你忙完了嗎？”
電話裏的聲音帶著醉意，溫歲皺了皺眉頭，還是開玩笑般得口吻回道，“我這還沒吃上呢，你們合同簽好了嗎？”
“嗯，”雷總笑了起來，“這次你是大功臣啊，真的不過來嗎，和你未來的長期合作夥伴聊聊？我給你重新點，現在過來吃的話正好。”
她不想掃興，隻能轉移話題，“你們開心就好，明天我去送韓總，到時候再和他賠不是。”
“行吧。”雷總的聲音聽不出異常，隻是有些惋惜，“小溫啊，把握住機會。”
還沒等她回答，他又接了一句，“這次合作一定要重視啊。”
“行，我肯定上一百二十個心。”她笑著保證。
掛掉電話後，溫歲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她總覺得雷馳的話好像並不止那層表麵的意思。
難道他知道了韓思淼想要挖她？可是作為她的頂頭上思，他怎麽讓她把握機會，這不是同意她跳槽的意思嗎？
完全不符合邏輯啊。
溫歲無意識地蹙眉，試圖理清這中間的邏輯關係，總覺得這中間一定是自己疏漏了什麽，但她又抓不到關鍵。
到底是遺漏了什麽地方呢？
終於，輪到了她們桌上菜。咖喱牛腩，咖喱炒蟹，冬陰功湯，蔬菜卷……泰國菜顏色亮麗，香味更是還沒走到桌邊就已經在遠處順著空調的風飄了過來。
所以等菜剛剛上齊，溫歲就利索地拿起筷子，夾起一大塊牛腩準備往自己碗裏送——
等等。
這次好像是周肆付的錢……她筷子卡在空中，硬生生地轉了個大彎夾到對麵人的碗裏，“你吃，這個咖喱牛腩煮得很爛的樣子，應該很入味吧。”
周肆眸色微動，他看著瓷青色的餐盤裏黃澄澄的牛腩，用筷子夾了放入自己的口中。
咖喱味道很重，經過本土改良之後變得沒有那麽嗆口，反而多了一些甜膩，配合著燉的酥爛的牛腩口味，精瘦得體，又有嚼勁的蹄筋，口味層次豐富。
最重要的是，這是溫歲給他夾的。
他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溫歲，她低著頭吃得不亦樂乎，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心思。周肆也不在意，環顧一遍菜式，最後才敲定主意，夾起了蓋在蟹肉上的蟹殼。
又夾了兩塊蟹肉，用牙簽細心地把裏麵的蟹肉剔出，浸入濃鬱的湯汁之後拌上咖喱和麵包塊，才遞了過去。
所以溫歲剛剛喝掉碗中的冬陰功湯，又搞定了一個青口貝，抬起頭一隻倒著的巨大蟹殼上沾滿了咖喱汁，一雙豆豆眼和她大眼瞪小眼。
“……”
她懵了一下，又看見後麵修長的手和周肆期待的眼神，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原來這是他的回禮。
不過，相比與她那塊差點送到自己口中的牛腩來說，這份“回禮”有些過於正式了吧？！
溫歲忙不迭伸手接過蟹殼，看著裏麵豐富的食物，情不自禁感歎道，“……好豐盛啊。”
她用勺子把蟹肉和咖喱攪拌在一起，盛起滿滿一大勺放入口中。濃鬱又綿密的咖喱醬配合著鮮甜的蟹肉，吃起來簡直是味覺上的享受。又用勺子撈起一小塊麵包，放在咖喱汁裏反複浸泡後放到嘴裏……感覺味蕾上炸開了煙花般豐富多彩！
溫歲滿足地低低歎息，又盛了一大勺大快朵頤。
“可以啊，這味道，”她抬眼想要感謝坐在對麵的周肆，發現對方正凝視著自己，根本沒有在吃飯。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怎麽他的臉可疑地紅了……？
“你喜歡就好。”周肆逃也似地垂下眸子，白皙的皮膚上泛起一點點的紅暈，從耳垂開始通紅，一路蔓延到脖頸，直到消失在領口的深處。
這個反應，出乎意料的，有些可愛？
溫歲忍住笑意裝作沒有看到對方臉上的紅暈，若無其事地夾起咖喱蟹裏麵的兩塊麵包，又笨拙地剝了一隻咖喱大蝦，最後挑一塊肥瘦最稱心的牛腩疊在一起，做成簡易版本的咖喱蝦三明治。
“既然你送我一個好東西，那我也要送你一個，”她說著把手中的三明治放到周肆的麵前，“試試，我最喜歡的吃法。可惜現在沒有西紅柿，不然再加點酸味會更加帶勁。”
原本泛著微微粉色的皮膚帶上了更加濃重的紅色，周肆眨了眨雙眼，強作鎮定接過溫歲給他做的自製三明治，小口吃了下去，“謝謝。”
“你喜歡就好。”溫歲學著他的語氣回答他，連字都一個不差，然後滿意地看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如果說之前的周肆總感覺看起來有些冷，不管什麽時候身上都散發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感覺，那此刻的他顯得格外的接地氣。
他凝視著自己對麵女人笑盈盈的臉，又重新垂下眸子，慢條斯理地夾起一隻大蝦，細長的手指靈活轉動間就把蝦殼完整褪去，放在已經準備好的麵包片上，“我來服務你就好。”
這是什麽糟糕的對話……溫歲扶額。
這頓晚飯就在兩個人的相互服務中結束了。
一直到餐盤裏的食物被大家全部吃得幹幹淨淨，溫歲摸著撐得不行的小腹，還是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有些不可思議。
她居然為了一個男人拒絕了老大和客戶的邀約？
又和他坐在這裏，做著她以前覺得最不能理解的事——互相投食？要知道在這之前，沈鶴曾經撒嬌讓她剝個荔枝，結果他那聲扭扭捏捏的聲音被她嘲諷了起碼三天。
而現在……
溫歲隻想扶額。
周肆在前台付過錢朝她招手，幾個隔壁桌正在打量他的女孩子吃瓜般得看向她，讓溫歲有些尷尬，於是朝他小跑著過去。
沒想到剛到門口，就被周肆一把牽住了手，“不用那麽著急的。”
他這一開口，那幾個女孩子笑得更加開心，臉上就差明晃晃地寫上那幾個大字：我嗑到啦！
溫歲：“……”
她沒有著急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