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接你下班
這句話讓人感到很不舒服。
先不說那命令式的口吻， 單單是讓她參加晚飯這件事，她也應該代表自己的公司，怎麽又會是和他一起參加？
溫歲背對著韓思淼， 隱隱皺了皺眉頭。
她不知道對方這麽說話的意義是什麽，也許是想挖她跳槽？又或者是想賄賂她？……可也沒有甲方賄賂乙方的說法呀。
短暫的胡思亂想之後，她篤定地選擇了拒絕，假裝玩笑似地說，“韓總， 今天晚上是我們老大和老板親自招待哈， 我這種小嘍囉就算啦。”
韓思淼不緊不慢地也走到二層， 雙手插在兜裏看著她， 有些高居臨下的意思。
第一次被女人拒絕， 他的內心感到非常地不舒服。溫歲之前一直按照他的意思喊自己本名，現在特地喊回韓總不過是為了和他拉開距離，言語間寫滿了拒絕。
也許她和她們不一樣，可能還是自己太急了？
沉默了一會兒，他的臉色才重新緩和下來，慢慢開口，“好， 那不勉強。”
“沒事， 韓總，”溫歲見韓思淼不再計較也就鬆了一口氣， 笑眯眯地打趣，“咱們這個項目怎麽著也得合作個五六年，咱們今後有得接觸呢。”
“嗯。”韓思淼應了一聲， 隨手指了個立在旁邊的景觀圖，“這座海上油田是你們供的管子？”
“是呢……”
……
一個下午就這樣過去了。
馬上就要到下班的點了， 溫歲剩下的任務就是和老大確認一下時間，然後把韓思淼送到他那裏，公司裏早就備好了車，剩下的就沒她什麽事了。
兩個人在文化館喝完了咖啡，溫歲便借故上洗手間，打電話給雷總，“老大，你那邊結束了嗎？我直接把韓總帶過來，還是怎麽說呀。”
“結束了，帶到我辦公室就可以。”雷馳的聲音聽起來樂嗬嗬的，好像心情不錯。
溫歲準備掛電話，又聽見雷馳問了一句，“小溫，你們聊得怎麽樣？我看他和你聊得不錯，要不要跟著晚上一起去？”
溫歲簡直無語，怎麽一個兩個的都讓她晚上一起去？她不知道老大這麽說是試探還是真的想讓她去，為表忠心還是拒絕了，“不了，老大，你和老板的場子我不瞎參與。”
“嗬嗬，行。”雷總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什麽異常，“那你帶他過來吧，我準備準備，到時候和老板一起過去。”
她接到信號，出了門看見韓思淼正在打電話。
既然人家在打電話，她也就不方便靠過去了。
溫歲幹脆靠站在文化館二樓的窗邊，一邊等那邊打完電話。
韓思淼斜靠在真皮沙發上，單手舉著手機電話好像在處理事情，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原本就看起來不怎麽友善的臉現在看起來更加淩厲。
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氣場。而這股氣場讓她突然就聯想到某個有著同樣氣場的男人身上——周肆。
兩個人都是高挑身材，渾身寫滿了請勿靠近。可是仔細想來，她好像從來沒有對周肆有過害怕，或者是排斥的感覺。
周肆雖然高冷，可是他更多的是對周圍不相幹事情的冷漠，而不像這位看起來那麽有攻擊性……
她有些詫異，自己怎麽會在工作的時候，莫名其妙突然想起周肆。趕緊晃了晃腦袋，順便把旁邊的窗戶打開準備透透氣。
等等。
隔著圍牆的距離，她看見有個高挑的男人就站在樹下。身材頎長，黑色碎發，T恤配著灰色運動褲，可不就是早上周肆離開的打扮？
她有些近視，近視鏡放在車裏，現在外麵的陽光刺眼，男人的皮膚又白得好像反光，根本就看不清楚長相。
溫歲又看了一眼休閑座那裏，韓思淼仍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看起來沒空搭理她。於是掏出手機，打開照相機放大功能，把鏡頭一點點拉近——
樹下的那個男人像是心有靈犀般，突然抬起臉看向她的方向。
中間是好幾米的距離，她在自己的手機屏幕裏，和周肆對視。他額前碎發被風帶起輕輕擺動，眼尾微揚，嘴唇抿起。
下一秒，他勾起唇角，朝她舉了舉手。
溫歲愣愣地，也學著他的樣子舉了舉手。
周肆笑得更加開心了，他指了指自己手裏的手機，又指了指溫歲，示意她看手機。
溫歲拿起自己手裏的手機，幾乎同時，一條消息跳了進來：
[FLS：還要多久下班？我在這個門這裏等你。]
她很少來這個文化館，更是從來沒有站在這個窗前往外看過，原來這裏就對著公司的側門。
溫歲抬臉看了看窗外的男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還有十五分鍾，突然冒出一股迫不及待想下班的念頭。
想要往上爬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每一次的加班都是為了今後能賺更多，過得更好，所以她幾乎從不按時下班。
可是就在現在，此刻，她真的好想下班啊！
“溫歲，我們現在幹嘛？”那邊的韓思淼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掛了電話，他端起桌上的咖啡，一口喝完後站起身朝她的方向走來。
她趕緊迎了過去，帶著他往一樓的方向走，“現在我們去參觀一下我們的部門？”
順便把他帶到雷總的辦公室裏。
然後火速下班。
臨下樓的時候，她又往窗戶的地方望了一眼，周肆還站在那邊，低著頭不知道在做什麽，遠遠望過去就像一幅畫。
溫歲回了回神，朝旁邊的韓思淼擠出一個微笑，“這邊走。”
從文化館往銷售樓走的時候，會經過側門。
她不知道為什麽就突然覺得有點緊張。
還沒走到正門口，周肆已經在大門的旁邊看見她了，他推著車，一雙眼睛好像長在她身上一般一眨不眨。溫歲下意識地低下頭撩起自己的長發夾到耳後，看了看他又極快地視線轉了回來。
而走在後麵的韓思淼把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那男人五官挺出眾，高高瘦瘦的的樣子應該是小女孩會喜歡的款，不過輪廓尚且青澀應該還很年輕，應該還沒從學校裏畢業。
這是溫歲電話裏的那個男朋友嗎？
韓思淼的眼神裏帶著探究，視線與那男人對上，發現對方的目光驟得冷了下來，倒是帶了幾分淩厲的氣勢。
雖然年紀不大，但已經有點未來的樣子了啊。而且不知道怎麽的，韓思淼總覺得這男人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熟悉，可一時間想不起來，是在哪見過這張臉。
不過還是太青澀了，和他比起來，就是個小毛孩。
他唇邊掛著嘲諷的笑意，加快步子走到溫歲的身邊，用身子遮擋住周肆的視線，又故意低下身子湊近溫歲講話，“不用走那麽急，你都出汗了。”
溫歲的心思全都放在周肆身上，根本沒有關注到韓思淼的動態。他這麽猛地靠近，嚇得她整個人往後退去一步，臉上都是尷尬，“沒事，沒事。”
說著又不著痕跡地和他拉開了點兒距離。
“歲歲。”
本來一直在側門口沒有說話的周肆突然開了口，聲音不大，不過溫歲立刻就聽到了，繞開韓思淼遮住的身體，伸出頭來看著他，“怎麽了？”
她甚至覺得周肆簡直在拯救她於水火中。
他淡淡地笑了下，又搖了搖手中的手機，“等下吃什麽？我怕人多，我先訂位置。”
“都可以啊，我等下再和你說，我先帶客戶過去。”溫歲說著朝周肆揮揮手，“等下見呀。”
雖然兩個人什麽都沒說，可是在客戶麵前和（？）這樣讓她覺得有些害羞。她的臉紅紅的，自顧自地往前走，沒管身後的火藥味。
“歲歲，”韓思淼個高步長，沒有幾步就重新追上了她，手插在口袋裏，用下巴指了指周肆的方向問道，“你男朋友？”
溫歲點頭，算是答應了。
她總覺得韓思淼的這句話裏，有一種對周肆的不屑，一種上位者對下麵屁民的輕蔑，而這種不屑讓她有點不爽。
雖說她和周肆是協議結婚吧，兩個人夫妻算不上，也是朋友，更何況他還是溫櫟的好兄弟，算是自己人！
但礙在韓思淼是未來長期客戶爸爸的基礎上，她並沒有表現出自己的不爽，隻是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前麵就是我們的銷售樓了，走吧。”
簡單和韓思淼介紹過銷售樓後，溫歲把韓思淼帶到雷總的辦公室裏，老板也已經在那裏等候。確定沒有什麽自己的事情以後，她飛快地關掉了自己的電腦，離開了辦公室。
等她開著車到公司側門的時候，周肆已經在那等了好一會兒。可是等他上車以後，溫歲卻總感覺，身邊的男人有點怪怪的？
明明剛才看起來還很正常，還在問她吃什麽呢，怎麽現在莫名的有些低氣壓……
即使是便宜夫妻，溫歲覺得她也應該關心一下自己的“丈夫”，於是在等紅燈的時候，關心地問他，“怎麽了？是不是碰到什麽事了？”
周肆麵無表情地看著前麵的路，嘴唇緊抿，一言不發。
溫歲隻道自己果然猜得對，對方肯定是碰到了什麽煩心事。於是換了個活潑的語氣再次開口，“和我吐槽下咯。”
又是一陣沉默。
九十九秒的紅燈終於過去了，周肆遲遲不開口，她也沒有辦法，隻能重新啟動汽車，一邊往前開一邊胡亂地說些安慰的話，“有問題不要憋在心裏，溝通最重要，也許我就知道解決辦法……”
周肆的嘴唇抿得更緊，原本就利落幹淨的下巴線條繃成一條直線。話在嘴裏反反複複走了好幾遍，最後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你和他關係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