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陳盼夏從來沒想過等待試鏡出結果的過程會是那麽漫長。
最近幾天她甚至無法專心投入到練習中, 總是時不時地檢查郵箱，確認自己連垃圾廣告都沒收到一份後才死心。
顧深得知了陳盼夏這樣的狀態，親自從辦公室下到一樓來監督陳盼夏的練習。
氣場兩米八、身高一米八的顧深在舞蹈教室後麵蹺著修長的二郎腿。
頗具門神風範。
銀月的訓練室分為A、B、C三個等級。
像陳盼夏這樣剛出道的、基礎也不不算好的小糊豆自然是在C級練習室學習。
待在這裏的人也大都是像陳盼夏這樣的。
大家平時都很少能見到顧深。
於是, 連帶著舞蹈老師在內的所有人都開始打哆嗦。
平時和陳盼夏和這些人關係都不錯, 總是互勉互吹, 一起做著成為微博粉絲有一億的大明星的夢。
但顧深來了以後，陳盼夏的同學們的精氣像是被吸幹了一樣。
腰也軟了腿也抖了上八樓隻剩一口氣了。
跳起舞步來你腳軟踩我一下, 我腳軟踩你一下的。
還不到五分鍾的時間, 陳盼夏就差點被踩成肉泥。
盲啊, 都盲啊, 盲點好啊.jpg
坐在後麵的顧深見狀，用金色的鋼筆尖點了點本子內頁。
“你們就是這樣練習的？”
陳盼夏：“……”
她覺得，要是顧深再坐一會兒，不是練習生們被他嚇出心理陰影, 就是他被練習生們氣出心腦血管疾病。
作為“引狼入室”的罪魁禍首, 小陳同學抱著對其他練習生的愧疚，垂著頭一步步挪到了顧深麵前。
“顧總……”
顧深“嗯”了一聲, 沒抬頭：“說。”
“顧總我一定不再看手機了我會好好練習的真的。”
顧深合上手中的本子, 看向陳盼夏：“說到做到？”
陳盼夏使勁點頭：“嗯嗯嗯, 說到做到！”
“好。”顧深目的達到, 長腿一收，站起身：“再開小差就加十小時練習時長。”
陳盼夏當然不敢多說什麽，垂著頭把顧深送走了。
顧深走後練舞室裏的氣氛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來。
小藝人們練習生們朝陳盼夏圍過來, 紛紛讚揚：“你好勇敢。”
“其實顧總隻是看起來凶。”
陳盼夏想起那隻微涼的, 帶著鼓勵的, 輕輕落在自己頭上的手掌。
頓了頓，陳盼夏開始無私地傳授給大家和顧深相處的秘訣——“麵對害怕的人的時候, 你隻需要知道，是人都有嬰兒時代，隻要腦補一下顧總在嬰兒時期的樣子就好了。”
陳盼夏一邊說，一邊腦海裏冒出了一個穿著深色西裝的嬰兒的形象。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兀自嗬嗬笑了兩聲，卻發現沒有人和自己一起笑。
不光沒人笑，還都在看著陳盼夏的身後。
陳盼夏：“……”
如果她現在身後站著去而複返的顧深，這將是爆殺。
陳盼夏一幀一幀地扭過頭去，看到門口斜斜地靠著一個人。
中長發，咖色風衣，一雙上挑的看狗都深情的狐狸眼。
赫然是周年光。
“夏夏。”
——周年光對她的稱呼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從“盼夏”變成了“夏夏。”
他叫了一聲陳盼夏的名字，笑眯眯地朝她揚了揚手：“我想我親自來通知你比較好，你的試鏡通過了。”
-
“周老師，你能再表演一遍內個嗎？”
銀月門口的咖啡店裏，陳盼夏看著對麵的周年光，雙手合十，滿眼期盼。
“還表演？這都是第四遍了。”
周年光嘴裏塞著一口小蛋糕，本來就甜膩的嗓音聽起來變得更加黏糊；
看著雙手合十的陳盼夏，周年光無奈展眉，深吸一口氣：“陳盼夏小明星恭喜你憑借自己的能力通過了我電影的試鏡，我保證在試鏡過程中沒有給你走後門沒有感情用事絕對公平公正。”
陳盼夏的雙眼像月亮似的彎起。
周年光看著，也不自覺地加深了緋紅唇角的笑容。
——他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會在女三號的選擇上犯了這麽大的難。
他這次想要拍攝的是神話改編。
陳盼夏所試鏡的女三號在他的設定裏是個討喜可愛的角色。
雖然露麵不多，但卻相當於“吉祥物”這樣的存在。
這樣的能被觀眾冠上“小天使”稱號的角色可謂是相當吃香。
周年光的麵試本來就是全麵撒網，再加上有他的口碑在，線下線上來麵試的人多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先排除一批性別不符的，再排除一批年齡太大的。
在決賽圈的四個人中周年光糾結了整整五天，他把四個人的試鏡片段擺成一排，一起看。
這四個人各有各的優缺點。
比如決賽圈一號選手在之前的一次合作時多次遲到；
比如決賽圈二號選手演技雖好卻匠味太濃；
至於陳盼夏，她確實討喜，但演技卻略顯生硬。而且她的聽障……會在拍攝時帶來很多不便。
周年光糾結了太久，時間太晚，他有些犯困，迷迷糊糊的，看東西都是重影的。
一陣冷風吹過，他大了個哆嗦，重新提起了精神，
再看向屏幕的時候，目光卻定在陳盼夏的笑顏上。
她的笑容相當有感染力，也相當美好，周年光下意識跟著揚起了嘴角。
於是他意識到這個角色非陳盼夏莫屬。
“周老師，”陳盼夏的聲音喚回了周年光的注意力，她略顯擔憂地看著周年光：“你打了好多哈欠，很累嗎？”
“有點。”周年光說：“這幾天一直待在工作室，沒日沒夜的，連新鮮空氣都沒聞到幾口。”
“我懂。”
陳盼夏感同身受。
她這段時間為了彌補前段時間的練習不足，都在當模範練習生。
每天不是在訓練，就是在去訓練的路上。
整個人嚴重缺乏社交和玩樂能量。
她問周年光：“周老師，要不咱們去玩兒吧？附近有個商場，可熱鬧了，又有好吃的又有好玩的。”
周年光：瞳孔地震.jpg
比起出去玩，他更願意窩在家裏寬大舒適的沙發上，一遍遍欣賞自己珍藏的人生電影。
除非是工作，否則他不願意到人多的地方。畢竟那些場所通常很無趣，這也是為什麽他總是不願意出席活動。
周年光不算是社恐，硬要說的話，他隻是比較自我，隻喜歡接近自己感興趣的小玩意。
但陳盼夏一定是社牛裏的社牛。
什麽社交恐怖.分子.jpg
周年光本來想拒絕，但抬頭對上陳盼夏的眼睛時卻戀愛腦發作。
“行啊，走起。”
周年光跟在陳盼夏後麵，步行來到了那條距離並不算遠的商業街。
果然很熱鬧，幾個大型商場並列佇立著，街道兩旁則是各種各樣的潮玩小店。
周年光突然想起來什麽，一拍額頭：“糟了，忘記帶口罩。”
“沒關係，店裏肯定有賣。”走之前，陳盼夏給他出主意：“但是周老師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自己的，要是你被人看出來了，你就說你是周年光的粉絲，花了兩千萬整容成了周年光的樣子就行。”
周年光：“……”
他相信一定還有更溫柔一點的說法，比如他其實是周年光的表哥兩個人隻是長得像什麽的。
極端，真是太極端了.jpg
趕在周年光被認出來前，陳盼夏帶著他來到了最近的一家店裏，買了兩隻口罩。
一隻給周年光用，遮擋身份。
一隻自己用，假裝自己是大明星。
要的就是參與感。
周年光戴上口罩後陳盼夏鬆了口氣——現在的他看起來就是普通的帥哥，被認出的概率減少了百分之五十。
陳盼夏順便試了一下衣服。
但這家店裏的衣服品味好像都有點堪憂。
陳盼夏拎著一件衛衣去了試衣間。
這件熒光藍色的衛衣像個桶。
陳盼夏穿著它從試衣間裏走出來的時候像個藍色的桶。
“有點報看。”周年光客觀地點評：“版型不好看。”
“但是它打折耶，而且很厚實。”陳盼夏摸著自己身上的衛衣，滿臉憐愛：“要是我不買的話，這麽醜的衣服，還有誰會買？”
周年光：“……？”
還有這種說法？
周年光毫無原則地想：好善良一小狗，更喜歡了。
陳盼夏又挑了一件和那件桶衛衣醜得不相上下的裙子，拎著這兩件衣服找到了老板。
“老板，買兩件，便宜點唄，我下次還來。”
陳盼夏講價時嘴特甜，笑容也特甜，在這樣含糖量超高的攻擊下老板娘簡直毫無招架之力，暈乎乎地給陳盼夏便宜了六十塊。
買完了衣服又去逛商店，卻沒想到在一家盲盒店裏抽娃娃的時候到底還是被人認了出來。
而且被認出來的人不是周年光，而是陳盼夏。
兩個女孩眼睛發亮地湊到陳盼夏身邊：“是你吧？是你吧？”
陳盼夏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沒錯，是我。”
“我天啊我倆真的老喜歡你了，你太可愛了！我倆都在你的超話簽到一個月了……”
頓了頓，粉絲道：“你能給我們那個嗎？”
“你說那個啊，可以可以。”
在旁邊圍觀了整場對話的周年光：“……”
他上前分開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的三人：“你們能不能不要聊得像是在進行什麽違法交易一樣啊？保安叔叔都已經在看這邊了。”
陳盼夏：“……”
她和兩位粉絲合了個影，兩位粉絲還說要簽名。
陳盼夏有點不好意思：“我簽名還沒練好呢。”
“沒事沒事！”
但陳盼夏手邊沒有筆，粉絲們身上也沒帶紙。
最後還是周年光跑到別的店裏買了紙筆。
在印著史努比的本子上陳盼夏一筆一劃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體標準得像是高考時的試卷一樣。
兩位粉絲連連道謝，臨走前又對周年光道了個謝：“謝謝你好心的助理先生。”
周年光眯著眼笑：“不客氣。”
等兩位粉絲走後周年光問陳盼夏：“夏夏，你也給我簽個名唄？”
“行啊，”陳盼夏揮舞著手中的筆：“紙來！”
“不要紙，”周年光撈起自己的襯衫袖子，露出手臂內側的皮膚：“簽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