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顧深閉了閉眼睛, 再睜開的時候，恢複了冷靜。
他絲毫沒有繼續和陳盼夏討論playboys如何公關這個話題的意思，而是走到寬大的辦公桌旁, 拿起桌上的幾張紙, 遞向陳盼夏的方向, 言簡意賅的：“填一下。”
陳盼夏接過來一看，發現顧深遞給她的是一份像是調查問卷一樣的表格。
從姓名性別到特長愛好, 再到有幾個微博小號, 全都列在表格上等待填寫。
陳盼夏倒是聽人說過進公司之後要進行背調和評估, 但她沒想到顧深日理萬機, 竟然還得親自給自己遞表格。
顧總人還怪勤奮的咧。
陳盼夏問顧深要了支筆，捏著幾張紙跑到後麵的小茶幾上扒了個角，埋著頭吭哧吭哧地填表。
顧深坐回到椅子上，也繼續忙起了工作。一時間辦公室內隻有寫字的“唰唰”聲和顧深的鍵盤聲。
十分鍾後陳盼夏終於寫完了這份表格, 她把表格遞給顧深：“顧總您過目。”
顧深接過。
陳盼夏的字邊角圓潤, 一筆一劃的寫的都很清晰，方便閱讀。
想到陳盼夏有些跳脫的性格, 顧深一度以為陳盼夏會填出一份天馬行空的表格。
比如特長那欄會寫腿特長什麽的。
但沒有, 這份背調表格規規矩矩的, 就連每一個字寫的都很小心和斟酌。
顧深閱人無數, 他能感覺到陳盼夏的認真。她是真的很想要這份工作。
他抬頭掃了一眼陳盼夏。
她規規矩矩地站在原地，雙手有點緊張的握在身前，那雙令人印象深刻的黑白分明的、圓溜溜的眼正專注地看著顧深的動作。
像是一隻想要被領養, 而努力壓製住自己拆家血統, 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加乖巧文靜的小狗。
顧深的嘴角不著痕跡地上揚了幾個像素點, 垂眸繼續閱讀陳盼夏的表格。
就在他的目光觸及到“期望薪資”那欄裏陳盼夏填的數字的時候，顧深嘴角好不容易上揚的像素點又降了下來。
……
倒挺敢期待的。
顧深道：“你還挺有夢想。”
“呃……”陳盼夏還以為顧深在誇她, 挺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謝謝顧總，有夢想誰都了不起。”
顧深：“……”
他閉了閉眼，伸手按下旁邊座機的按鈕：“進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門口走進來了一個三十七八歲的女人，女人身材微胖，長相很和氣，臉上帶著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
“唐然然，她以後是你的經紀人。”
-
從顧深的辦公室出來後，唐然然帶著陳盼夏去人事部辦理了入職手續。
陳盼夏的期望薪資到底沒能期望成功，顧深給她的底薪是六千，還沒到她填寫的期望薪資的零頭。
小狗哭哭.jpg
登記完以後，唐然然又帶著陳盼夏熟悉了一下公司。
當陳盼夏看到那占據了一樓二樓和整個地下負一層，整整三樓的舞蹈室和聲樂教室後，嘴都張大了。
“……這哪兒是練舞室啊，真是太謙虛了，這是跑馬場吧？”
唐然然噗嗤一笑：“畢竟咱們公司藝人多，練習場地一定要充足……你以後也是要常年泡在這裏的，除外勤或其他特殊情況，每周至少打卡35小時。”
頓了頓，唐然然忽然看向陳盼夏，八卦的語氣：“你和顧總有交情？”
“啊？什麽意思？”
唐然然滿眼好奇：“那不然為什麽隻是簡單的一個背調表顧總還要親自給你？還要讓你去他的辦公室寫？你不會是顧總親戚吧？”
陳盼夏問她：“一個月隻開六千塊的親戚？”
唐然然一愣，又噗嗤笑出了聲：“對哦。”
等熟悉了公司之後唐然然又關心了一下陳盼夏的生活問題，得知陳盼夏打算在公司附近租個房子住以後笑著擺了擺手：“咱們公司有員工宿舍，我幫你申請一個。”
她打了兩個電話後，陳盼夏就有了房子。
這是個不到30平的小公寓，擠了點，但一個人住剛好。還有落地窗可以看夜景，一個單人小廚房可以做飯。
房租也因為有補貼而變得相當便宜。
陳盼夏感動地摟著唐然然：“然然姐萬歲！！”
“害，這有什麽的？”唐然然被陳盼夏蹭的忍不住笑，想了想，又多叮囑了陳盼夏一句：“顧總很看重你，所以才讓我來帶你。隻要你肯吃苦，一定會出頭的。”
等看完房，陳盼夏和唐然然又回了銀月。
因為唐然然和她的團隊，要對陳盼夏進行路線評估。
隻是看房的這段時間，唐然然的助理們已經把陳盼夏參加《成團200%》以來的所有露臉鏡頭都cut了下來。
等陳盼夏跟著唐然然趕回到會議室的時候，一個上麵寫著“藝人陳盼夏路線規劃討論會”的ppt已經被投影到了幕布上。
看著在投影儀的燈光下浮動著的灰塵顆粒，和作為兩旁滿臉嚴肅的兩位助理，陳盼夏終於有了一種自己已經不再是練習生，而是一個簽約了公司，正準備出道的藝人的實感。
唐然然帶過不少藝人，自然知道藝人們看到這一幕時情緒都或多或少會產生變化。
她問陳盼夏：“你在想什麽？”
期待？緊張？還是熱血沸騰？
大多數藝人都會在此刻大聲地說出自己要成為明星的理想。
陳盼夏卻摸了摸後腦勺，憨憨一笑：“我在想，這間會議室好像該打掃了，灰挺多的啊。”
唐然然：“……？”
她壓下心頭閃過的一絲茫然，和陳盼夏在座位上坐定後，助理立刻播放起了陳盼夏的鏡頭cut。
誰知才播了一秒不到，陳盼夏的臉還沒出現呢，會議室的門卻被人打開了。
眾人回頭一看，眼睛齊刷刷地睜大了。
“顧總，您怎麽來了？”
顧深沒答，雙手環胸地站在陳盼夏身後：“不用管我，繼續。”
顧深一進來，屋子裏的溫度好像瞬間降低了兩度似的。助理打了個哆嗦，咽了下口水，重新按下了播放鍵。
開頭就是陳盼夏在一公上的表演的鏡頭。
她穿著淺粉色的蓬蓬裙，墊著腳在原地轉了個圈。
“鏡頭感不錯，很自然。”唐然然捏著下巴，思索地說：“臉也很可愛，是男觀眾會喜歡的萌妹，我們也許可以往男粉那邊發展。”
助理立刻低頭記錄。
下一個畫麵是一公集體表演的時候，陳盼夏蹦跳著對台下笑容招手的畫麵。
鏡頭從她身上一閃而過，那隻出現了瞬間的笑容卻讓人心裏發暖。
“有了！”在適應了顧深所帶來的的壓迫感後，助理也開始了頭腦風暴：“笨蛋治愈係，這個人設永遠不會出錯的。”
“可以，先記錄下來。”
唐然然和兩位助理一邊看cut一邊討論著陳盼夏未來的有可能的發展方向。
“唱歌是弱了一點，跳舞倒還不錯，後期可以加強這方麵的宣傳。”
“和這個名叫何荷的練習生的互動很可愛啊，要不要走百合路線？綁個紅點兒的女藝人。”
“要不和蘇金予綁？他絕對能成團的，還和藝人是青梅竹馬的朋友關係，綁上他對我們有益無害。”
“長得有點像張甜啊，宣傳的時候要不要買‘小張甜’的通稿？”
“聽障，聽障可以打造堅強人設。”
眾人討論得正熱烈，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屏幕上的陳盼夏突然消失，而是變成一片黑暗。
什麽情況？
唐然然以為助理工作失誤。
平時倒沒什麽，關鍵是現在顧深在看，她正要說什麽，卻沒想到，下一秒，黑暗中亮出了一口閃光白牙。
屏幕裏傳來陳盼夏猖狂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我就知道，曝光拉滿之後牙就可以發光了！”
陳盼夏聽到站在自己身後的顧深輕輕吸了口氣。
陳盼夏：……
不是，怎麽他們連自己的直播錄屏都找來了。
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陳盼夏卻沒想到，更讓人臉紅的還在後麵。
有她和節目組的賽後訪談：“啊？有什麽要對粉絲說的？哈哈哈哈我哪有粉絲啊！”
還有她在一公的時候看著轉播器大放的厥詞：“這麽燃的歌，怎麽能穿著衣服表演呢？再脫兩件的話，肯定更有舞台效果。”
一片沉默中，顧深的聲音從陳盼夏頭頂上方傳來：“看得出來，你很喜歡肌肉。”
陳盼夏：“……”
臉紅.jpg
cut到這裏就結束了，唐然然和兩位助理反應了好幾秒，想笑，又不敢當著顧深的麵笑，使勁兒忍住顫抖的聲音：“倒是挺有幽默感的，要不要往娛樂綜藝那邊發展一下？”
“或者來個反差萌，表麵純潔實際上是愛開車的老司機人設。”
“這不太好吧？會有劣質男粉來騷擾的，很容易鬧出事來。要不就單純的段子手人設？”
三人熱烈地討論出了好幾種人設路線。最終，唐然然看向陳盼夏：“夏夏，你的意思呢？你更想要往哪個方便發展？”
陳盼夏早就已經聽迷糊了。
她覺得這些人設都挺適合自己的，但要讓她選，她有點選不出來。
一想到自己未來的五年、甚至十年裏都要保持同一個人設，陳盼夏就有點發怵。
她正蹙著眉冥思苦想的時候，唐然然又看向顧深：“顧總，您有什麽看法嗎？”
陳盼夏下意識地回頭看向顧深。
顧深低頭和她對視，他的目光像是X光一樣，仿佛能刺穿人的皮膚，充滿了審視和評估地看著陳盼夏。
顧深一定會給自己選擇一個最容易出名，最能給公司賺錢的人設。
陳盼夏的腦海裏剛冒出來這個念頭，顧深開口了。
“不需要那些人設。”
“讓她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