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黃鍾海張了張口,正要說話,口袋裏卻傳出一陣響亮的鈴聲。

黃鍾海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立刻接了起來。

語氣客客氣氣的:“顧總。”

顧總?

顧深?

也對。

江懷是銀月的練習生,也是力捧的對象。

現在他被人打了,銀月當然要出麵。

隻是沒想到出麵的人竟然會是顧深。

莫非顧深要出麵保全江懷?

這麽想著,陳盼夏的眼淚掉得更急了。

一包紙巾扔到陳盼夏懷裏,蘇金予笑嘻嘻的聲音:“陳盼豬,你哭的好醜啊。”

陳盼夏抽出一張紙巾使勁抹臉,聽到黃鍾海的聲音說:“您要過來?好,好的。”

顧深來的很快,即便現在時間已經接近淩晨三點。

他穿著一身深灰色西裝,領帶都打的整整齊齊的,頭發板正地向後梳著,整個人沒有任何困倦。

進屋後,他先是看了一眼還在流淚的陳盼夏,冷聲問江懷:“怎麽回事?”

顧深仿佛天生就帶著一種令人害怕的威壓。江懷低著頭,老老實實地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包括他摸了陳盼夏的手。

江懷訥訥的:“我是覺得她可愛所以……我真不是想……”

“停。”

顧深右手微抬起,不耐地打斷了江懷的接下來的話。

他轉向黃鍾海:“黃導演。”

“顧總,您說。”

“不用顧忌我的麵子,江懷做錯了事,理應受罰。”

“不過,我不認為蘇金予要為這件事承擔責任。”

顧深看也不看白了臉的江懷,對蘇金予道:“如果你有意向的話,可以和銀月簽約。”

說完,顧深將一張名片遞到蘇金予麵前。

蘇金予怔了怔,想笑,卻因為牽扯到了傷口,吸著涼氣收下了。

顧深對黃鍾海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他走過陳盼夏身邊,陳盼夏感覺到一陣冷風,混合著微苦、沉穩的香水味道從自己身邊經過。

直到顧深出門後,江懷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竟然丟了工作。

他白著臉,口中一邊喊著“顧總”,一邊想追出去。

黃鍾海讓攝影師把江懷攔了下來,說要和他討論一下退賽的細節。

陳盼夏鬆了口氣,對黃鍾海笑著指了指門外後,先退了出去。

出門後陳盼夏看到顧深還沒走遠的背影。

顧深的步伐很均勻,皮鞋底觸碰到走廊的磚麵,發出輕輕又規律的聲音。

陳盼夏想了想,追上前去:“顧總。”

顧深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陳盼夏說:“謝謝你顧總。”

“不用。”

顧深的眼睛在陳盼夏臉上打了個轉,透過陳盼夏紅腫的雙眼認出她就是上次自己去衛生間時遇到的,並說出“您百忙之中親自來上廁所”的驚天發言的人。

記憶中陳盼夏沒心沒肺的樣子和她現在哭的稀裏嘩啦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顧深不知道陳盼夏是因為蘇金予在哭。

他以為陳盼夏是被江懷嚇的。

遇到這種事,害怕很正常。

哭也很正常。

顧深說:“你做的很好。”

陳盼夏聽出顧深是在安慰自己,她笑著“嗯”了一聲,又說:“也多虧了顧總,不然蘇金予就要被趕出節目了。”

所以她的眼淚是為了蘇金予而流?

顧深想起來,助理遞給自己的關於蘇金予的資料裏,的確寫著,蘇金予有個關係要好的青梅竹馬。

所以那個青梅竹馬就是陳盼夏?

“不會。”顧深說:“我已經提前打過招呼,讓黃導演留心蘇金予。”

所以是顧深早就看中了蘇金予?

陳盼夏心裏更為蘇金予高興,但顧深的下一句話卻讓陳盼夏的嘴角僵住。

顧深說:“他可以代替江懷,成為小靳洛。”

在娛樂圈裏,被冠以“小xx”名號的明星藝人,通常都是要蹭著別人紅起來的。

顧深要是想讓蘇金予成為“小靳洛”,那是不是要讓蘇金予改變外形,改變生活習慣,喜歡的東西,才能讓他變得更像靳洛?

從顧深,從銀月的角度看,這可能是讓蘇金予最快變紅的方式。

那就是讓蘇金予成為別人的影子。

顧深說完就走了,留下陳盼夏站在原地。

說實話,她有點被顧深能夠如此自然地把人當成工具的態度驚到了。

這就是資本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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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蘇金予真的進了銀月,還不得被扒一層皮啊?

陳盼夏一邊苦中作樂地想著,心裏還是難受,眼淚還是像壞掉的水龍頭一樣止不住流。

淚眼朦朧間,陳盼夏看到一個人影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她以為是蘇金予,抹了把眼睛,才看到是靳洛。

“靳老師。”

靳洛:“別擔……黃導說……蘇金……”

陳盼夏:?

一秒鍾之後陳盼夏反應過來,應該是時間太晚,助聽器沒電了。

所以靳洛的聲音才忽大忽小,斷斷續續的。

陳盼夏大概知道靳洛是在讓自己不用擔心,她點點頭:“麻煩靳老師大半夜的還特意跑一趟,打擾您的美容覺了真不好意思。”

靳洛被逗笑,謫仙一般的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意,他搖搖頭,把虛握成拳的手伸到陳盼夏麵前。

像是有東西要交給陳盼夏一樣。

陳盼夏好奇地伸出手,靳洛把一包紙巾,和一塊薄荷糖放到了陳盼夏的掌心。

哄小孩似的。

陳盼夏還沒來得及道謝,後方又走過來幾人。是蘇金予,江懷,黃鍾海和攝影師。

蘇金予的目光在靳洛和陳盼夏來不及收回,幾近交疊的手掌上打了個轉。

臉色一下子變得不是很好看。

黃鍾海打著嗬欠:“行了,沒事了,都早點回去休息。”

從這裏走,男生宿舍更近,女生宿舍在後。

但也不好讓陳盼夏一個女生獨自走夜路。

黃鍾海剛想安排一個攝影師把陳盼夏送回去,卻聽靳洛道:“我把你送回去吧。”

“我送吧。”靳洛話音未落,蘇金予卻上前一步:“正好我有話要和她說。”

靳洛點了點頭。

陳盼夏和蘇金予繼續朝女生宿舍的方向走,走著走著,蘇金予不太好看的臉色就好轉了很多。

陳盼夏問他:“你想說什麽?”

因為耳機沒電,時靈時不靈的,陳盼夏有點掌控不好自己說話的音量。

蘇金予沒回答陳盼夏的問題,反問:“助聽器怎麽了?”

“有點沒電,沒事。”陳盼夏仰頭,皺眉看著蘇金予臉上的傷,嘴角,臉頰都破了,最嚴重的應該是鼻梁上那道抓痕,到現在還在滲血。

蘇金予問陳盼夏:“很嚴重嗎?”

“還行吧。”陳盼夏說:“反正你底子好,就算真的破相了,還可以說這是你研究出來的打架失敗妝,說不定,還能開創美妝界的先河。”

蘇金予:…………

蘇金予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低頭看到陳盼夏正一臉受不了地從耳朵裏往外取助聽器。

蘇金予抬手,有點用力地敲了一下陳盼夏的腦殼。

陳盼夏立刻扭頭怒視他,活像一隻被拽了尾巴呲牙的小型犬:“你幹嘛?”

“我生氣……”蘇金予聲音並不大,像是故意要讓隻帶了一隻助聽器的陳盼夏聽不清楚似的。

“你以為……為誰……你卻和……說笑……還有沒……良心?……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