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1 章
肖蓉眨眨眼默認了。
但如玉不禁想到文章下和論壇裏那些膜拜土豪的聲音，想到火因編輯讓自己想辦法聯係到這個讀者，與她保持良好關係。
要知道100顆深水魚雷就是一萬塊錢。
這一堆錢砸下去，登時將這篇文章牢牢釘在了霸王票榜的第一位。不可動搖。
但如玉雖然知道一萬塊錢對肖蓉這樣的家世背景實在不算什麽，她隨手買件衣服都不止這個價錢。甚至對於但如意的家庭來講，也並不舉足輕重。
但是對於大部分人來講，還是一筆不小的錢財。
而對她的小說來講，更是影響力十分巨大。
之前說過，在網絡文學領域裏，砸雷打賞是一種比較特別的互動方式。它更加直接更加赤裸，卻也更實際地反應這一篇文對讀者的影響力。
一篇在網絡上連載的小說，究竟有多大的力量，多動人的情節，能讓讀者在付費訂閱之外，還心甘情願地為之花費更多錢財？
想想看，很多讀者本身並不是特別富有，並不是像肖蓉這樣的消費水平。他們卻願意從自己少量可支配的錢中一部分拿出來——不為自己多穿一件漂亮衣服，多吃點好吃的東西，而是甘願以虛擬禮物的形式送給自己喜歡的作者。
隻因為作者筆下的世界令他們歡喜，隻因為有那麽一刹那，他們被某一句話，一個情節，一個人物所吸引，所感動。隻因為他們願意去感激創造出這個虛擬世界，帶給他們喜悅的作者。
這實在是一種旁人無法理解，卻又無比美妙的互動和信任。
當然，這隻是最單純的初衷。如今，隨著網絡文學商業化運作，以及這個領域越發複雜的市場變化，各個網站的讀者越來越習慣於打賞投雷的方式，認同這種形式，打賞的目的也不盡相同。
但是不論如何，這個方式還是被大眾接受了，而且隨著網絡文學的發展，打賞數額還越發巨大。
如今，為一篇文一下子打賞一萬塊錢，這種力度的砸雷在某些網絡文學領域並不少見。可是在晉江這種女性文學網站中還是很罕見的。
Laniakea相對於常在晉江混的人來講，簡直是怪物級別的土豪。也無怪乎快速吸引了大量目光。
其實肖蓉、但天明這些平時不沉迷網絡文學的人會喜歡《瘋子迪亞洛》並不意外。
隨著這本書的名氣漸長，許多人開始認同，它並非普通的網絡文學，而是有著更多可挖掘，可探討和欣賞的地方。
對於《瘋子迪亞洛》，已經很少有人去質疑它的成績了。它頻繁出現在各種網文相關的討論區裏，出現在微博上。
從最開始的八卦和質疑居多，到現在討論劇情和表達對這篇文章的喜愛居多。《瘋子迪亞洛》吸引著越來越多人的視線。
吸血鬼的盛世華章。
有人用這樣的詞語來形容文中描寫的那個故事，那個時代。
雖然主角似乎隻是一隻叫迪亞洛的小吸血鬼，一個小角色，一個遊離於吸血鬼的世界，卻以吸血鬼的身份穿行於人世間的生物。可偏偏從文章中有意無意透漏出的背景描寫，任誰也能感受到在人世庸碌之下，那屬於暗夜生物的鼎盛和歡騰。
許多深刻挖掘文章背景，寫得細致精彩的書評湧現出來。
“越是讀下去，就越讓人感到興奮和好奇，甚至心生向往——是否在歐洲曆史上，真的曾有過這樣的一個時代，這樣一群生物生活著。他們與人類的生活交織在一起，甚至在人類社會和發展中扮演重要的角色。比如文章中寫到的一些工具發明，社會進步，都是由路易斯公爵，阿法爾大人，或者其他吸血鬼帶來的。雖然明知道這不可能是事實，可書中所寫又是那樣合情合理，甚至讓人不由產生本該如此的念頭。那些曆史上突然出現的奇怪器物，仿佛在這裏有了答案……”
而刨開時代背景和細節的描寫，書中對人物的塑造也相當成功。
有人認為，迪亞洛這個人，他可以說是當時時代裏，英國貴族階級危機的一種體現。空有頭銜而沒有實際產業支撐的歐洲貴族，與新興的商人階級資本家的矛盾衝突，在書中提現尤其多。案件也大部分是圍繞這個展開的。
還有人提到，迪亞洛的瘋狂雖然可以解讀為他墮落成吸血鬼的結果。可是書中的故事裏，卻隱約暗示著吸血鬼並不是最可怕的，人才是。
而迪亞洛的瘋狂正源於對人性的一次次失望和拷問。
當然，這些分析對於文章來講，是否有過度挖掘的嫌疑，就暫且不提了。
“如意，想什麽呢？怎麽入神？”
“隻是太意外了。”但如玉猛然回神，“沒想到最近引起很多討論的Laniakea竟然是肖蓉姐。”
“引起很多討論？”肖蓉意外，“怎麽回事？說來聽聽。”
但如玉於是給她講解了一下網文打賞製度的特點，以及晉江砸雷與其他站打賞不一樣的地方。
她著重點出因為晉江平時極少看到這種力度的打賞，才會特別引人注目。
“竟然還有這麽複雜。”肖蓉平時雖然上網，但是很少混跡各種論壇，微博刷得也少，自然不清楚這些。
可以說，對於晉江文學城來講，她就是一個天降白富美，不具有代表性。
不過肖蓉很快想到，這些網絡群體與娛樂圈的受眾群，傳播群體重疊性極高。而作為自己運營演藝圈工作室的人，她以後要多關注這些了。
但如玉笑道：“你隨手這一砸雷，影響可太大了。因為我這篇文成績比較突出，又加上你這樣的埋雷力度，網絡上有很多討論。晉江網站這個原來比較冷門的分類也開了很多新文。”
說到這，但如玉又想起火因編輯這幾天的激動。
簡直誇張。
其實，不僅僅是火因編輯。
且說Laniakea砸雷之後不久，就有好事者將她刷屏砸雷的截圖發到了微博上，並且@如玉姑娘賬號。
沒過多久，這條微博就開始被瘋狂轉載。轉發中不意外地都是驚歎和拜服：
“臥槽，我大晉江也有一擲萬金的霸氣壕了！”
“貨真價實的白富美！內牛！”
“又是《瘋子迪亞洛》？為什麽我一點也不意外呢╮(╯▽╰)╭”
當然，也有些酸酸的聲音表示是文章和作者炒作，很快就被懂行的讀者們用唾液淹死了。包括什錦炒飯、落愁等晉江大神作者也轉發了微博。一邊羨慕妒忌恨，一邊又歡喜著、期待著——說不定將來自己也會有這樣的讀者。
而與晉江大神作者互相關注的，也不乏一些其他主流文學網站的男作者。
他們平時並不太關注晉江，或者說是不關注女性文學和站點。即便女性言情小說的影視改編率遠遠超過男頻小說。
隻有那些非常有名的文章他們才會看一看。
從QD轉去龍騰文學網的玄幻大神，冬菇隆咚就是其中之一。
“恩？《瘋子迪亞洛》？男主的？晉江的……額，不會是耽美吧？”
“男主無CP……靠，晉江什麽是也有這個分類了！”
網文圈其實不大，比較大神級別的男女作者大都會因為各種因緣，聚集到一個或者幾個群裏，來回來去互相也都認識了，微博互相關注了。
冬菇隆咚已經忘了在什麽地方認識了落愁和其他幾個晉江作者，還關注了她們的微博。這兩天看她們在轉《瘋子迪亞洛》打賞的截圖，一開始他並不在意。畢竟他的文下，經常有幾千上萬的打賞，甚至十萬的打賞也出現過。
然而看得多了，他也不禁好奇這文。跑去搜了一下，發現《瘋子迪亞洛》是講歐洲背景的吸血鬼故事。
冬菇隆咚的興趣瞬間又提升了幾個檔次。
他自己雖然是寫玄幻出名的，可是最早寫的題材，也是最喜歡的還是西方幻想。而他本人也對西方社會和文化非常感興趣。
看到文字分類上的無CP，冬菇隆咚終於下定決心，點進了《瘋子迪亞洛》的第一章。
這一看就是一個晚上，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
就這樣，因為《瘋子迪亞洛》，之前晉江不溫不火的無CP頻道徹底有了紅火的跡象。而一個大膽的念頭，也開始在晉江管理層的腦海中產生——單獨建立更大的無CP頻道！
休息的時間不長，然而但如玉和肖蓉卻越聊越覺得投機。不論是從但如玉的小說聊開去，討論歐洲文化曆史，還是探討時尚圈、音樂，甚至是說但如玉不怎麽熟悉的電影電視，都聊得特別開心。
她們都是性格直爽的人。對事物的看法有一說一，互通有無，沒有什麽複雜心思。因為坦率直爽，又不會過分計較，所以更能將心底的想法說出來。討論的暢快|感因此而來。
聊到最後，彼此竟都相見恨晚。
“對了如意，你似乎對中國古典文化也有一定研究吧？相比你對歐洲文化的了解程度呢？”肖蓉忽然問。
但如玉對此頗為自信：“研究談不上，但是了解不少。尤其是宋朝文化。”
肖蓉問：“那你早上看我們拍攝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劇組的道具和場景，覺得如何？”
但如玉回想了一下，便道：“我不知道你們要求有多高，我隻能說今天早上的場景和道具隻能說仿古。各種器物擺設雜亂，道具選擇和使用都存在很大問題。場景上房間格局也不是南宋風格……”
肖蓉眼睛一亮：“能仔細說說嗎？”
“當然。”對這個話題，但如玉信手拈來。
她先從大格局入手，點出了幾處南宋風格的特點。而後為了更有說服力，她又接連從幾個細節角度指出問題所在——
比如今天拍攝到的臥房，裏麵的桌子和床在當時南宋都是沒有的。就算有，以主角的身份也應該不會使用；
再比如，女主角的房間裏放了有龍紋飾的瓷器——這顯然不符合常理，此外，書冊的樣式也不是南宋風格而是清朝風格；
房間整體過於粉嫩，在當時社會並沒有如此高的織染技術，顏色也不可能這麽鮮豔。更何況，這似乎不符合她在戲中外向大氣的性格定位。
但如玉講述的過程中，旁征博引，各種典籍和器物名稱信手拈來。聽到最後，肖蓉已經是嘖嘖稱歎：“如意！我們劇組真該請你當劇組的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