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 章
收藏夾是晉江文學城一個非常有特色的榜單，它出現在每個讀者網站收藏夾頁麵的最頂端。顯眼、醒目，幾乎不會錯過，所以雖然每篇文上榜時間很短，但是效果顯著。
而收藏夾榜單上的文章都是同一天入V的，決定它們誰在前誰在後，隻根據它們入V第一天24小時的千字收益。
也就是說，同樣的字數，哪篇文章看得人越多，每個字賺錢越多，誰就在前麵。
這是一個徹徹底底，沒有任何水分的商業榜單。毫不留情地將現實擺在每一個作者麵前，無論是大神還是小透明，無論之前有過怎樣的輝煌，新書到了這裏，才是第一次真刀真槍顯示它的受歡迎程度的時候。
根據榜單規則，所有在周三入V的文章，收藏夾榜單從周五午夜十二點開始，到周六午夜十二點結束。榜單根據文章當時收益狀況實時變動。
但如玉第一次知道這收藏夾榜單的規則時，也覺得十分特別有趣。不過她一向有自己的生活規律，不會因為要等著看榜單熬夜。
周四這天，但如玉又在王素素家附近的咖啡館坐了一天，沒見著什麽人。連紀光葉也沒出現。她倒覺得這很正常，好叫她安安心心寫了一天小說。
迪亞洛的故事越寫，她越覺得順手，越發流暢。再加上對現代打字輸入法越發熟悉，這幾天裏，她每天又都能至少寫五個小時，平均下來，每天都能積累快三萬字的存稿。
算算看，她目前的總存稿數已經有將近三十萬了。
相對於整篇文章完結還有一定距離，但是滿足兩個月的日更三千已然足夠。
不過火因編輯留言要她如果有能力就多更一些，爭取每天六千字。
“如玉大大，看你每天後台存稿都能有兩萬多字呢，如果這麽穩定的話，不如每天更六千字，甚至更多，這樣之後上也方便衝金榜。”
但如玉想了想：“再看吧，現在比較空閑，之後不知道情況，我想多存點。”
“那也好。”火因心裏咬著手帕，為自己沒有能忽悠大大多更新而內牛。
過了一會兒，她又振作起來，“大大別忘了多發微博哦，不一定要每天的生活照片。看了什麽書，有什麽感想，甚至想到了好玩的段子，寫作遇到的趣事都可以寫~”
“好的。”
但如玉覺得火因是很負責又靠譜的編輯，對她的幫助非常大。於是又多了說了一句：“謝謝，還好有你。”
火因：不用謝^_^
JJ編輯部裏，有人察覺到火因臉上不尋常的表情：“因因，你發燒啦？”
火因：“你懂什麽，我這是被女神的光芒照亮了。”
“……”眾人無語。
且說但如玉一坐又是一天，到了下午實在手指手腕都有些受不住了，累得酸痛。
她伸著懶腰活動了一下，忽然看到不遠處一個卡座上，有個穿得略顯繁複複古的男孩老是看自己，眼神還略帶小羞澀。
但如玉開始沒反應過來，但是當那男生終於鼓起勇氣衝她微笑時，但如玉意識到了什麽。
她打開電腦攝像頭，看向畫麵裏那張臉龐，連自己也有點意外。
最早她還是魂魄狀態的時候，可是看到過但如意是個什麽模樣。胖，懶散，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眼神總是飄著，別說氣質，連點精神都沒有。顯得有點病懨懨。
也正是因為她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完全不需要理會別人，也不想什麽人理會自己，所以才會是那副樣子。
但如意隔絕了自己，自然別人也不會欣賞和理會她。
可是但如玉接管了這身體之後，先是因為車禍，等於接連幾場大病，讓身子自然而然瘦了下去。而之後她更是按照自己的步調，該寫文寫文，該參加社會活動，鍛煉身體，與親友交往都不會逃避。
生活豐富了，飲食習慣，作息習慣也健康了，人自然而然就維持了體態健美，麵色紅潤。
此外，也因為但如玉生活幾世，不論身份是書香世家的小姐，還是歐洲上流社會的貴族，都為她培養出了獨特而不凡的氣質。
整個人拚合起來，讓如今外人看到的但如意大變模樣。
也怪不得旁人看了，會不由自主心生好感，甚至想要多看幾眼。
但如玉想到這裏，關上攝像頭，低頭笑了一下。
她的運氣倒也真好，幾輩子的皮囊都不差。第一世偏小家碧玉，第二世那是精怪，人形之後色氣逼人，第三世到了歐洲，活脫脫的金發碧眼，讓人移不開目光。到了這一世……
這身體原先的主人但如意一直沒有機會展現出她五官和皮膚的潛力。現在看來，即便看慣了美人的但如玉，也不得不承認，一旦瘦下來，但如意這身體的模樣雖不搶眼，卻帶著一股子雋永安靜的美。和她的母親賀雨婷有些相似，水般柔情的溫婉，尤其是眉眼浮動的時候，仿佛會發光。
不過這皮囊如何其實對但如玉來講並沒有太大影響。隻是認識到這個事實也就罷了。
休息了一會兒，但如玉更新了今天的一章，發了條微博，圈了一下火因編輯。她們已經互相加了微博關注，而剛剛火因建議她可以發點詩詞歌賦，裝裝高雅。
但如玉對此可以說駕輕就熟，順手拈來。當即寫了一句古英語發上去。
火因立刻回複問什麽意思。但如玉回道：“我不生也不死，什麽也不知道，看向光的中心，一片沉寂。荒涼而空虛的大海。艾略特的詩。”
火因：“……果然夠裝。”
但如玉回了一個微笑。
雖然按照現在的標準，這詩略顯裝，可它也確實曾是被自己依著韻律，慢慢吟誦。在漏風的高大窗戶前，墨藍色的夜空中隻有一輪明月。風吹得臉頰有些難過。阿法爾高大而挺拔的身子將她環住，輕輕問她在想什麽。她笑，不說話，他以為她在想烏斯丁，便多用了幾分力氣，仿佛要將她擁碎一般
她於是不敢再作弄他，慌忙說她在想更久遠的事。
不論如何，曾經這首《荒原》，是當真直擊到她的心底，掀起千波萬浪。
晚上但如玉陪著母親看了音樂會。
但如意從小也是學鋼琴長大的。雖然並沒有表現出很強的天賦，但多少受到古典音樂的熏陶。
長大以後，她對古典音樂的興趣逐漸消退，可是母親賀雨婷還是堅持帶她，或是全家一起定期去聽音樂會。
但如玉接管身體之後，自然也要參加這項活動。好在她因為上一世的經曆，對歐洲古典音樂的了解比原先的但如意隻多不少。與賀雨婷聊起來時，遊刃有餘，對很多音樂家、作曲家如數家珍。
這是但如意受傷痊愈後，兩人第一次去聽音樂會。賀雨婷覺得自己的女兒從沒有像今天這般對自己打開心扉。
她們一路聊天，討論音樂。直到回家了，賀雨婷仍是興致勃勃，拉著女兒又說了許久。
而但如玉也十分樂意與她探討音樂。尤其是她發現賀雨婷對於古典音樂，以及古典音樂在當今時代下的變化發展有十分獨到的見解。
兩人都十分盡興。
但如玉壓根忘了，自己的小說今天十二點會上收藏夾榜單，也似乎一點不關心排名問題。
然而她不關心，不表示這件事沒有發生。
更不說明其他人不關心。
事實上，包括櫻桃果子、恐怖空白、火因、鬼鬼、落愁等許多人，或者是習慣性晚睡，刷論壇，刷後台，或者是專門為了等著看今天榜單，都見證了這一時刻。
零點剛過，收藏夾榜單刷新。
排在第一位的，赫然是《瘋子迪亞洛》。
鬼鬼咬著牙。當屏幕上，如玉姑娘的小說封麵和她的小說封麵一前一後出現時，她幾乎以為自己還在做夢。一個不怎麽美好的夢。
“RNB啊！臥槽，真的第一！”落愁第一個在群裏發了截圖。
這一句話便炸出了好幾個沒睡的夜貓子。
這也正常。她們群裏幾乎所有人都是互相交好的網文大神，而其中更是很大一部分要不就是專職寫網文，要不就是做從事寫作相關職業。而作家，尤其是網文作家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日夜顛倒，熬夜寫文。
有人調侃，但凡寫字的人都有這毛病，白天大腦發木，哈氣連天，太陽下山了，人一下子就精神了。正所謂月黑填坑時，風高碼字天。
所以這鍾點，往往是群裏熱鬧的時候。
而落愁的截圖一發出來，更是引起群裏所有人的關注。所謂“一圖激起千層浪”，回複蹭蹭蹭往外冒。
“厲害啊，我就說這新作者不是一般人。”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_(:з”∠)_”
“有人知道她今天更新了嗎？”
“下午更了一章。”
“靠，真的假的？RNB……不說了，我滾去碼字了。”
大家都知道收藏夾算千字收益。距離統計時間越近更新，可能產生的訂閱量越少，就會拉低平均訂閱。所以有些作者在算收藏夾之前這天，會提早更新，或者幹脆不更新。
“是啊，危機感頓生，我也去碼字。”
“……求別說，今天萬字剛寫了3000……想死……”
“滾了~”
人來得快，散得也快。歸根到底，群裏的人雖然驚歎《瘋子迪亞洛》取得的成績，但是這成績對於他們來講並不稀奇。會讓她們驚歎也不過是因為她是個新人。
而群裏每一個人能有如今的地位，也是一本本寫過來的。
誰沒有過上收藏夾第一的經曆呢？對她們中的某些人你來講，發文入V，如果沒有排到收藏夾第一，才是值得驚歎的大新聞呢！
比如一直關注著群裏發言，卻半聲沒吭的鬼鬼。
大概現在，唯一讓她安慰的，就是昨天換榜，她被排上了首頁推薦第一位，而那個新人不過是在頻道佳作推薦的位置。
第二天一早，但如玉覺得身子略微犯懶，不想起床。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前兩天跑出去太勤快，累著了，總之是不想離開被窩。
於是伸手拿了手機，窩在大大的床上，軟軟的被子裏，唰唰。
企鵝上，編輯火因發來賀電：“恭喜收藏夾第一，多多更新，再接再厲，爭取早日上金榜！”
微博上，最新一條微博下麵竟然也有幾個不認識的頭像和ID留言祝賀，看語氣應該都是她的讀者。
而文章下麵更是熱鬧。劇情討論留言，搶沙發撒花留言，祝賀收藏夾第一留言，投雷的自動留言……
但如玉看了看後台，光昨天更新的一章下麵就多出了兩百多條留言。
她不可能不高興。嘴角微微上翹，昏沉沉的腦袋也似乎清醒了不少。若是平時，她這時必定要起來繼續碼字了，可今天到底是犯懶了，無聊地到處看了看，又扔了手機想繼續睡。
嘀嘀——
手機傳來提示音。
但如玉懶散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拿起手機來看。
是一條短信。
王素素：他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