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 章
在混亂的中心，但如玉看到一個長相普通，卻打扮得華貴雍容的四十多歲的女子守在一個房間的門口破口大罵。她一邊罵，還一邊伸手，從房間裏揪出了一個穿著真絲情趣睡衣，衣衫不整的女子。
“王素素你個狐狸精，你個JIAN人，我當初是可憐你才讓你留在公司裏，你居然敢勾引慶坤，你個不要臉的東西！”
衣衫不整的女子就是王素素。她也是之前但如玉看到的形跡可疑的女子。
眼前場景不怎麽稀奇，無非就是一個男人出軌，卻被正宮老婆當場捉奸的戲碼。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一邊對著王素素這個小三指指點點，另一邊又對中年女子投去嘲笑的眼神。
反倒是事件中唯一的男人，也就是李慶坤滿臉不耐煩地站在那裏，好像自己從頭到尾都沒做錯什麽。
“蔡芸你罵夠了沒？罵夠了就給我滾回家去少在這丟人現眼！”
“我丟人現眼！？”中年女子，也就是和蔡芸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極大荒謬可笑的話，略顯下垂的臉頰不斷抖動，看上去是那麽慌張又壓抑著暴怒。
隨時可能咆哮而出的暴怒。
“李慶坤，你講理不講理？你婚內出軌和這狐狸精小三在這種場合鬼混被我當場抓住，居然還有臉說我丟人現眼？你說說我丟什麽人，現什麽眼了？你說啊你說啊！？”
“你在這撒潑還不叫現眼？”李慶坤似乎也覺得自己很難看，不屑地掃了一圈眾人，見大家看他的眼神畏懼和遲疑居多，倒是看向另外兩個女人多是鄙視才放心下來。
隻是當他看到圍觀人群裏還有肖蓉時，臉色突然一變。
和周圍人不同，肖蓉，還有站在肖蓉附近的一個容貌清麗氣質脫俗的女子，看向他的眼神都是冷冷的。似乎眼底滿是嘲諷。
李慶坤臉瞬間漲紅。他急匆匆叫來守衛，讓他們處理一下，然後自己拉著蔡芸離開了。
待他們走了，好戲散場，圍觀的人群也漸漸散了。
那個叫王素素的剛才已經哭過，臉上似乎還挨了一巴掌。她此時滿臉淚痕，腿一軟，癱倒在地。周圍人一聲聲地罵著。但如玉冷眼旁觀，聽他們罵得十分狠毒，卻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畢竟她是做了破壞人家家庭的事。
隻是有一件事她十分在意。
她悄悄伸頭張望，看向王素素身後……什麽也沒有。
難道她剛才看錯了？
人群散了，肖蓉也拉著但如玉：“咱們也走吧，你哥哥一會兒找不到你，該著急了。”
但如玉點點頭。一邊跟她離開，一邊問：“肖蓉姐，剛才那男人是什麽人啊？”
“你說李慶坤？他就是這地方的老板，算是做房地產起家的吧，小有背景。”肖蓉說得很隨意，好像並不將李慶坤的身份放在眼裏。“他發家的過程有些不尋常，有人覺得傳奇，有人覺得詭異，不過這人人品不太好，很好色而且性情粗暴，要離這種人遠點。”
但如玉點點頭，一偏頭，看到但天明正在衝自己招手。
“肖蓉姐，你現在回家嗎？”
因為出了事，宴會後排隊也就早早結束，眾人紛紛各自離開，頗有點刻意逃離的味道。
肖蓉道：“恩，我這就走了。你過去找你哥吧。”她抬頭看了一圈，“真是，光葉這人，說好一起走的，也不知道去哪了。”
肖蓉走了，但如玉才又靜下心來想王素素的事情。越想就越覺得還是不對。其實這本與她沒什麽關係，可是眼前浮現那女孩子方才淚眼婆娑而迷茫的樣子，又想到她做下這些行為可能並非自願……
但如玉心底那點子嫉惡如仇的本性就壓不住了。
但天明朝著她徑直過來，還沒說話，但如玉搶先道：“哥，你在這等等，我一會兒回來找你。”
“哎！？”
李慶坤走了之後，後麵房間也沒人值守了。但如玉沒費什麽功夫，又回到之前發生捉奸事件的地點。房間門開著，周圍空曠無人，地上還散落著不少衣物，看得出之前狼狽混亂的痕跡。
但如玉仔細聽，發現房間裏傳出嚶嚶的聲音，細如嬰兒啼哭，幾不可聞。她循著聲音走進去，穿過窄細的房間入口，在一間極大的浴室裏看到了伏在地上哭泣的瘦弱的背影。
她走近一些，靠在牆上，默默看著那女子哭泣，脊背起伏不定。她約莫二十歲上下，皮膚很白，有晶瑩閃亮的感覺，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身材屬於骨感型，臉頰也略顯消瘦。
似乎發現了但如玉的存在，女子抬頭看向她，眼神十分慌張。
“別怕，我沒有惡意。”但如玉道。
“？你不是來罵我的？”女子抽噎著。
但如玉搖搖頭。
似乎是看到她年紀小，樣貌又長得十分友善，表情也平和，女子漸漸放下心來。
“你叫什麽名字？”但如玉問她。
“我叫王素素。”女子答。
但如玉皺眉：“我是問你的真名。”
王素素不解：“這就是我的真名啊。”
但如玉道：“你確定？可不要騙我。”
王素素抹了抹眼淚：“我真沒騙你。小妹妹，你如果不信我也沒辦法。”
但如玉心道：看她的樣子不像是說謊。可如果她真叫這個名字，難道是自己猜錯了？或者是她失憶？
但如玉想了想，又問：“你為什麽要跟李慶坤在一起？”
王素素聽了神色一黯。“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跟著他。離開他我就難受。他說出來的話我拒絕不了。”說著，她捂住胸口，表情也充滿痛苦，仿佛真想到了什麽讓她難過非常的事情。
若是別人聽到這話，必定會唾棄王素素，覺得她作為女人實在太不自愛。可是但如玉聽了卻道：“你趕快穿好衣服，跟我來。”
但天明實在是服了自己這個堂妹，之前她總是宅在家裏也沒這麽多事，怎麽一出來就到處亂跑，弄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哥！快，咱們走吧。”但如玉一手扯著王素素，一麵推著但天明往外走。
“哎？這是幹什麽？”但天明莫名其妙地看了王素素一眼，“這是誰……？”
但如玉道：“你先別管那麽多，車子叫了嗎？”
“有人去開了。”
“讓司機先回家，你開車。”但如玉指揮著。
但天明傻傻地按照她說的做了，可車子開出去才意識到：自己為啥要當司機啊！？
他看向後視鏡，後排但如玉正挽著王素素的胳膊問她：“你住哪？我先送你回去。”
王素素愣了一下，說了個地址。但如玉從後視鏡看她，又刻意向她身後看了看。心裏多少又有了幾分計較。
車子停了下來。這是一個高檔小區，保安十分嚴密。出入都要檢查身份。
王素素道：“到這兒就可以了。”說完便下車，小跑著進去了。
但天明看向副駕駛上的妹妹：“人都走了還看？怎麽今天這麽熱心？”
但如玉道：“你不懂，王素素恐怕是逼不得已的。”
但天明把但如玉送回家的時候，已經接近十一點了。他深感自己這個護花使者實在太敬業，太盡職，連自己都被感動了。
“如意，你說剛才那個女的就是李慶坤的小三？”但天明得知真相，驚訝不已。
“哥你相信嗎？她做小三，並非自願。”
但天明道：“我聽說她是個小模特，簽約了一個影視公司，一直沒什麽資源，最近不知怎麽搭上李慶坤這條線，很快就有戲演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迫不得已，但是沒有人逼著她做這個選擇，既然她選擇了用身體交換利益，就也該知道有一天會被揭發，應該承受指責。”
但如玉搖搖頭：“我說的迫不得已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如意，我倒是沒想到你作為女孩子會如此同情一個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我以為女生對這些人都很反感呢。”
但如玉聽了，沉默半晌道：“我更反感的，是那些出軌的男人。”
“額。”但天明愣了一下，“那倒也是，一個巴掌拍不響。”
但如玉道：“不過王素素也未必就是那樣的女人。就像我說的，她是迫不得已。”
別說但天明不懂，就是王素素也不懂。她回到房子裏，捂著胸口深吸幾口氣，總算冷靜了一些。想到但如意送她回家時的情景，越發覺得這女子對她有些奇怪的友好。
尤其是路上，她要了她的聯係方式，還安慰自己不要著急，她會幫她。
“為什麽？”王素素看著鏡子裏臉頰微紅的臉龐。那是一張過於妖豔和精致的臉。原本膚色很白，但是因為之前被打而添上了幾分不正常的嫣紅。妖豔更添。
她應該是很多女人最討厭的樣子。
正猶豫著，電話響了。
王素素心裏一驚，想到會打這個電話的隻有李慶坤，心裏是又害怕又有點悸動和期待。
“喂？”
李慶坤的聲音傳來：“你這幾天不要出門，我過幾天去找你。”
“好。”
王素素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語氣裏帶了幾分欣喜。掛了電話，半晌沒睡，隻覺得身上不那麽難受了。可是她心裏麵卻不安分。
過了一會兒，王素素鬼使神差地給但如意發了個短信：李慶坤讓我不要出門，過幾天來找我。
對麵沒有回應。王素素看看時間已經快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