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065 末世日常20
邾教授讓人給顧容他們登記完以後說道：“顧女士, 我有些話想私下和你談一下。”
顧容並不認識邾教授，而且她注意到在看到邾教授過來的時候，這裏的工作人員也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而且這樣複雜精細的儀器，邾教授卻能帶出來，可見邾教授在基地的地位是不低的，這樣一個人提出私下和她談一下，顧容怎麽可能不驚訝。
不僅顧容驚訝, 保護邾教授的那些人也很驚訝, 他們有些欲言又止, 顧容不管怎麽說都是一個異能者, 放任這樣一位異能者和邾教授相處, 他們根本不放心。
顧容並沒有在邾教授身上感受到危險，猶豫了下說道：“好。”
邾教授看起來很開心，她直接找人借了一間辦公室，帶著顧容進去了，還直接下命令關閉了這裏的監控。
秦少晨和保護邾教授的人都守在外麵，如果說顧容隻是推測邾教授的重要性，那麽秦少晨是清楚的知道邾教授的, 隻不過他從未見過邾教授。
等到門關上了, 邾教授就從兜裏取出了一個手掌大小的東西，操控了幾下後說道：“好了, 哪怕是五感係異能者，也不可能聽見我們的對話了。”
顧容看著邾教授問道：“您好像認識我？”
問這句話的時候，顧容心中也是忐忑的, 又覺得這樣問自己好像有些太過自大，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我覺得你很親切。”
邾教授先坐下, 也讓顧容坐下，從兜裏掏出了兩根棒棒糖，遞給了顧容一根，說道：“對，我們在一類空間時候是認識的，我算是一類重生者。”
顧容搖了搖頭，拒絕了邾教授的棒棒糖，哪怕她覺得邾教授蠻親切的，也不會隨意吃別人的東西，而且接過不吃又太過浪費，末世後棒棒糖很珍貴的：“抱歉，我沒有一類空間的完整記憶。”
邾教授並不覺得意外，說道：“我知道，如果你有完整記憶，這會你就該去找小易了。”
小易？
顧容詫異地看向邾教授。
邾教授溫聲說道：“小易就在北都安全基地裏麵，從生理上而言，是你的弟弟。”
顧容聽完，神色有些怪異。
哪怕同在北都安全基地，邾教授也知道易先生的情況，他們卻從未見過：“他現在是基地重點保護的一號預警者和治療係異能者。”
易先生這會還不知道自己的底細馬上就要被邾教授全部揭開，他覺得不能暴露顧容的存在，所以想了一個好主意，他要見秦少晨，對小助理的說法就是，他想起來在一類空間的時候，他和秦少晨是見過的，秦少晨還欠了他東西。
雖然易先生不知道秦少晨現在在哪裏，卻知道他一定會來北都安全基地，所以要求秦少晨到了以後，馬上帶來見他。
這要求格外的理直氣壯，畢竟按照易先生的說法，他是秦少晨的債主！
顧容聽著邾教授的話，問道：“教授很關心我……弟弟。”
這個弟弟說出口的時候，總有些微妙的感覺，畢竟在此之前那人一直自稱為哥哥，顧容沒有記憶也就信了他的話。
邾教授說道：“他也知道我的存在，隻是我們兩個很默契的都沒有見過對方。”
顧容有些疑惑地看著邾教授。
邾教授沉默了下看向了顧容：“如果你恢複了一類空間的記憶，說不定也不願意再見我。”
顧容微微蹙眉，她敏銳的意識到一件事：“您是專門來見我的。”
邾教授這次沒有隱瞞：“對，而且我知道，你是木係和精神係的異能者，空間係是你生理上弟弟的。”
顧容不清楚邾教授的意圖，沒有關於邾教授的記憶，這會也沒有隨意開口。
邾教授的聲音裏帶著一種時間和知識沉澱後的溫柔：“林皓是腦開發係異能者，其實就算我不說，遲早有一天林皓也能破解出那些秘密的。”
顧容猜不出邾教授的目的，直接問道：“您為什麽幫我們？”
邾教授沉默了許久才說道：“為了彌補我犯下的錯誤。”
顧容詫異地看著邾教授。
邾教授溫聲問道：“你覺得我是什麽異能？”
顧容剛想猜是腦力方麵的，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另一個：“預知。”
邾教授眉眼間帶著疲憊，溫聲說道：“對，我是預知係異能者。”
顧容看向邾教授，手下意識撫摸上自己的腹部。
邾教授同樣看向了顧容已經顯懷的肚子，或者說是在透過顧容的肚子去看那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一類空間的時候，我覺醒了預知異能，和張漪等人的不同，我在夢中會得到預警，看到之後的事情，我一直覺得預知這種事情最多隻能算是一個提醒，而不是確定的結局，我也一直在改變著預知到的……”
在農家樂的時候，張漪提到預知，小崽的氣息都變了，可是為什麽在見到邾教授的時候，哪怕邾教授說了這些話，小崽依舊是不睬的態度。
顧容覺得很奇怪，有太多疑惑的事情。
邾教授既然今天到了這裏，見到了顧容，就準備把一切告訴顧容，有些事情並不是瞞著就是對對方好，以顧容的性格，應該更想知道所有真相，再自己做決定：“我很少能做預知夢，而我做的最後一個預知夢是兩條線，都和你的孩子有關係。”
顧容沉默了下說道：“我覺得應該叫秦少晨一起來聽，他也是當事人。”
邾教授聞言說道：“後麵還有關係到你的出身，你和小易都是實驗室的產物，如果你願意讓秦少晨知道的話，可以叫他進來。”
顧容是真的愣住了，她看向了邾教授，一時間根本沒有辦法接受這麽多內容：“什麽叫實驗室的產物？”
邾教授沉默了下說道：“你們的出生就是一場實驗和意外。”
顧容問道：“小易知道嗎？一類空間的時候，秦少晨知道嗎？”
邾教授點了下頭：“小易有一類、二類空間的所有記憶，他知道，秦少晨同樣知道。”
顧容下意識從空間取出那個錄了父母聲音的鬧鍾抱在懷裏，她沒有回答，邾教授也沒有催促。
過了一會，顧容才說道：“叫秦少晨進來，他也是因為這件事死的，有權利知道真相。”
邾教授並不意外顧容的選擇，也尊重顧容的選擇，自己起身打開了門，叫了秦少晨進屋，說道：“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個辦公室。”
郝池他們都麵麵相覷，不過他們也沒有太過擔心，畢竟有秦少晨和顧容在，怎麽也不可能吃虧的。
秦少晨一進來就察覺到氣氛不對，更注意到了顧容的情緒，他走到了顧容的身邊，蹲了下來看著顧容，問道：“怎麽了？”
顧容扯了一下嘴角，想要笑一下告訴秦少晨沒有事，卻根本笑不出來，聲音都變得有些沙啞：“真相讓我無法接受。”
秦少晨握著顧容的手：“有我。”
顧容點了下頭。
邾教授問道：“需要我先離開，讓你們單獨說幾句話嗎？”
秦少晨看向了顧容。
顧容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
邾教授這才重新坐下：“秦少晨你也坐下吧。”
秦少晨搬了椅子坐在了顧容的身邊，看向了邾教授。
邾教授說道：“我是預知係異能者，在一類空間的時候，我在夢中看見了兩條線，主角都是你們那個叫小崽的孩子。”
秦少晨在邾教授說自己是預知係異能者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了邾教授要說的是什麽，他握著顧容的手，看著邾教授，並沒有馬上質問。
邾教授是深思熟慮後才告訴顧容這些的，也做好了接受所有指責的準備：“一條是希望一條是毀滅，那時候秩序才恢複，一切剛往著好的方向發展……我知道把這個預知說出來會是什麽樣子的結果。”
秦少晨的聲音平靜：“可是你依舊選擇了告訴了其他人。”
邾教授閉了閉眼，歎了口氣說道：“對，我依舊選擇告訴了別人，我預知到植物變異，造成糧食減產，我可以通過研究培育發現去找新的為人類提供食物的無害變異植物，我預知到冬天會比往年更冷，春夏秋冬四季會更分明，我們可以通過各種手段，研製新的取暖等設備來讓大家度過寒冬……可是這一次的預知，我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
“你們也可以當做是我的借口。”邾教授沒有告訴顧容和秦少晨，在預知到這件事後，她做了多久的掙紮，甚至不斷推演來確定兩種未來的可能性分別是多少，這個孩子的出生對剛恢複秩序的末世而言到底是好是壞，“我沒有辦法，把這個世界未來的走向寄托在一個孩子身上。”
孩子是沒什麽善惡之分的，哪怕影響這個世界未來的是顧容是秦少晨，他們都會做出不同的選擇，也會堅定自己的選擇。
邾教授看著顧容：“你們一家的結局是什麽，在我告訴別人預言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
她沒有推卸責任，也沒有為自己開脫，隻是很平靜地說道：“可是我沒想到，所謂的滅世，是以你們的死亡為開始的。”
如果在末世秩序還沒有恢複的時候，邾教授做了這樣的夢，他們肯定是會選擇另一條路的，哪怕隻有一半是希望，他們也會為了一半的希望而賭一把。
如果代表著毀滅和希望的是個成年人，那麽他們也可以根據成年人的品性毫不猶豫地做出選擇。
可是這個代表著希望和毀滅的孩子出現在末世秩序恢複，一切都在變好了以後，最主要的是他是一個孩子，一個無法預測還沒有三觀的孩子。
顧容沉默著，作為小崽的母親，她自然是恨邾教授這些人的，可是作為一個正常人，她又可以理解這些人的選擇，她恨不得這些人完全是為了私人恩怨才對他們下手的。
秦少晨早就猜到了：“我沒想到會是邾教授您預言了這件事。”
他早就猜到一定是一個很得官方信任，甚至有功勞德高望重的人做出了預言，畢竟隻有這樣才能讓官方信任，做出那樣的選擇，可是秦少晨也沒有想到會是邾教授，邾教授是個天才，是個學者，卻又是個預言者。
顧容忽然問道：“邾教授，如果你不是重生者，沒有一類空間的記憶，不知道最後的結局，再一次夢見這件事，你會做什麽選擇？“
邾教授沒想到顧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聽完又覺得這是顧容會問出來的，她沒有騙顧容，隻是說道：“和一類空間一樣的選擇。”
顧容絲毫不覺得意外：“所以您所說‘為了彌補犯下的錯誤’，並不是彌補我們一家，也不是彌補我的孩子，隻是彌補一類空間時的結局。”
邾教授聞言說道：“是。”
顧容問道：“那您又做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我弟弟隻是不願意見您？”
弟弟？
秦少晨敏銳的注意到了顧容的稱呼，不是哥哥嗎？怎麽變成了弟弟？
不過秦少晨又想到了那封花裏胡哨的信，以對方的性格，趁著顧容還沒有恢複記憶的時候自稱哥哥占占便宜，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邾教授說道：“當年是我把你偷出實驗室，並且交給了人收養。”
實驗室？
秦少晨意識到為什麽顧容情緒不對。
顧容直接問道：“那麽我父母的死，和你有關係嗎？”
邾教授說道：“不能說完全沒有。”
秦少晨感覺到顧容手冰涼，他沒有出言安慰，隻是握著顧容的手微微用力，不會讓她感覺到疼痛，卻又在告訴顧容，不管什麽時候他都在。
顧容心跳得很快，她沒有去看身邊的秦少晨，而是執拗地看著邾教授。
邾教授說道：“你和小易生理上的父親是我師兄，當初因為一些事情，我們兩個鬧崩了，後來我知道他進行一些人體實驗的時候，已經晚了，你和小易都是他們的孩子，像你們這樣的孩子還有很多，隻是就我所知道的，活下來的隻有你們兩個。”
秦少晨忽然想到當初看到過的一個封存了的卷宗：“你師兄姓林？”
邾教授說道：“對，他是一個天才也是一個瘋子，他想要製造出最優秀的孩子，你和小易是同父同母的，你先出生的而小易是後出生的，隻是你們兩個在出生後……後來因為一些事情，你是一直沒有意識的，身體也沒有長大，倒是小易像是正常孩子一樣長大，不過他的智商異於常人。”
顧容其實不太懂，為什麽她出生後身體沒有長大，也沒有意識？後來又有意識了？
秦少晨是看過關於林教授的檔案，他因為進行人體實驗後來被通緝，不過更多的內容他也是不知道的。
邾教授說道：“更準確來說，不是我發現的，是小易當時聯係我，因為你快‘醒了’，他隱藏不下去這件事，如果被我師兄發現你‘醒來’，你會遭遇很多不好的事情，算是小易和我聯手把你偷了出來。”
顧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道：“為什麽是你？”
邾教授沉默了下才說道：“因為對於林師兄而言，我是特殊的，小易說隻有我能把你隱藏起來，他不願意讓官方知道你的存在，也不願意讓林師兄找到你。”
秦少晨直言道：“恐怕不單單是這樣的原因，你願意幫他們姐弟，更多的是因為你要保護那位林教授，如果小易把林教授的事情爆出來，林教授也沒有後續逍遙的日子了。”
邾教授說道：“對，我會選擇和小易合作也是有私心的。”
顧容微微垂眸說道：“當時小易多大？為什麽他不跟著一起走，而隻是送出去我。”
邾教授想到第一次和小易溝通時：“六歲，在見到小易之前，我也沒想到通過網絡和我溝通的是一個那麽小的孩子，我們能成功也是因為小易修改了你的數據，讓實驗室的人以為你也是失敗品。”
秦少晨覺得邾教授還是隱瞞了一些，直接說道：“是他自己選擇留下的？為什麽？”
邾教授歎了口氣：“他要報仇，後來林師兄和那個實驗室，都是毀在他的手裏，而且他把關於你們的數據都處理掉了。”
顧容看向邾教授：“所以你也有私心。”
秦少晨的話更直接一些：“你不單單是為了你師兄，你也想看到實驗的結果，也想要看到小易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邾教授沒有否認：“對。”
顧容覺得很可怕。
邾教授看向了顧容：“那也是小易自己的選擇，我尊重了他的選擇。”
秦少晨冷眼看著邾教授，他好像一把出鞘的寶劍：“既然小易能修改數據，隱瞞下來關於顧容要‘清醒’，並且聯係到你，想來那個時候他雖然年紀小，卻因為高智商已經參與了一些實驗，他既是實驗品，又是實驗員，所以你覺得小易不會有生命危險，想要維護你師兄，同時也想知道研究結果，所以選擇了放任。”
邾教授說道：“對。”
秦少晨的態度甚至算的上尖銳：“你們不虧是師兄妹，雖然鬧翻了，骨子裏也是自私的。”
邾教授看向秦少晨，說道：“我們的目的不同，而且已經有了那麽多犧牲，師兄也答應我，不會牽扯到普通人，傷害普通人性命，在有了成功的案例後，為什麽不能等實驗成果出來了，再對師兄進行審判？明明馬上就要成功了，可是師兄被抓了，那就功虧一簣了，更何況如果小易是和官方合作，顧容能這樣平安像是普通人一樣長大嗎？”
顧容看著邾教授，並沒有被邾教授的話代入她的邏輯之中：“所以呢？你憑什麽來決定這一切？末世前，難道不該交給法律來審判嗎？”
邾教授看著顧容搖了搖頭，說道：“那是小易的選擇，小易選擇和我合作，選擇留下，我不過是尊重了他的選擇，並且和他合作而已。”
這些事情已經發生了，顧容不願意再在這些事情上打轉，關於小易的事情，她可以見到了自己這個弟弟再來討論，而不是和這樣一個外人：“所以我父母的死，和你有關係嗎？”
邾教授說道：“我其實養過你一段時間，在確定你醒來後就是一個普通的嬰兒，就給你選了一對多年無子，高學曆很恩愛的夫妻當你的父母，我明明安排好了一切，可是出了意外，我的實驗突然有了進展，我就把你交給了我的學生，讓她把你送到那對夫妻身邊，可是後來你失蹤了，我的學生也失蹤了。”
顧容蹙眉。
邾教授繼續說道：“你可以問你生理上的弟弟，我們也調查了，這幕後應該還有一個人，可惜一直沒被發現，在一類空間時，我是後來見到小易才知道你就是那個女嬰的。”
秦少晨嗤笑了聲，直接說道：“什麽養過一段時間，不過是觀察她是不是天才，是不是和小易一樣有什麽特殊的地方，怕是也沒少抽她的血進行化驗，後來在確定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嬰兒後，才決定把人送出去，你有底線，也沒有那麽多。”
邾教授聞言說道：“我是為了科學。”
顧容握住了秦少晨的手，說道：“如果隻是這些，那你和小易的交易在他把林教授的實驗成果給你後就結束了，他有一類空間的記憶，自然是知道預言的，那麽為什麽你還活著？”
邾教授說道：“因為在你們死後，天災出現，我預知了滅世，也預知到了一線生機，世界重置，小易能把空間通過小崽帶到你身上，也是我研究出來的。”
一直還能克製的顧容，在這一刻眼神裏帶上了殺意，她盯著邾教授。
秦少晨神色也變得很難看。
“你把他們當成什麽！”
“你把小易和我兒子當成實驗品。”
顧容和秦少晨的聲音同時響起，那種強壓著的恨意和怒火，在這一刻都爆發了出來。
邾教授說道：“是他們自願的，而且這是我們的交易。”
顧容無法接受無法理解甚至無法原諒。
邾教授神色平靜，說道：“我要挽回我的錯誤，既然一類空間二類空間的結果證明了，你們死了，那個孩子絕對會滅世，那就隻能選擇另一條路來走，而小易和小崽他們也想要你們活著，這是一場很平等的交易，而且交易的結果對我們而言都是好的，從現在來看，交易也是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