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求你救他

醫院。

手術室的燈熄滅,坐在椅子上滿臉焦急的葉榆衝到手術室門口,詢問醫生手術結果。

醫生搖搖頭,“病人雙腿被卡車碾壓,下肢血肉模糊,股動脈斷裂,骨關節粉碎性骨折,我們醫院醫療水平有限,想盡快救治建議轉院到錦南高級私人醫院。”

錦南高級私人醫院。

陸懷湛名下的私人醫院。

還是逃不過他嗎。

葉榆渾身失了力氣般跌靠在牆麵上,抹了把臉頰上冰冷的淚水,喃喃道:“謝謝醫生,我會盡快做打算的。”

在醫院冰涼的長椅上僵坐了半個小時,葉榆將前幾天被她拉進黑名單的電話放出來,幾乎是顫著手撥通電話。

那邊沒有立馬接通。

直到電話自動掛斷。

不知為何,她竟然有些慶幸。

那男人狹長的眼睛望著她時雖含著柔情,但眼底深不見底的黑沉,她是怕的。

從手術室出來的護士的討論聲傳入耳中。

“多俊朗一個小夥子啊,雙腿粉碎性骨折,如果不及時救治怕是要截肢啊。”

“是啊,看著還年輕,聽說剛入職大學呢,大好的前途啊……”

手術室裏躺的是葉榆的竹馬季書銘,前天剛入職她學校的行政部門,並和她告白,她答應了。

今天晚上來學校給她送被褥,路上出了車禍,大卡車從他雙腿上碾過。

葉榆咬咬牙,再次撥通電話。

她目光呆滯地盯著刷白的牆麵,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捏緊。

電話掛斷的前一秒那邊接通了。

“喂。”

男人低沉的嗓音灌入耳廓,上調的尾音帶著點勢在必得。

他不說話,等著葉榆先開口。

葉榆嗓音微啞,“陸懷湛,我……”

葉榆試了幾試,還是有些難以啟齒,上星期她拒絕了陸懷湛,並放言和他老死不相往來。

他是個睚眥必報的,沒有他的首肯,季書銘連錦南醫院的大廳都進不去。

“我還有工作要忙。”

男人似是耐心有限,淡淡開口。

生死在前,顧不得那麽多,葉榆咬唇,“我……我求、求你救他。”

“救誰?”男人不明所以地問道,隱含不屑。

“我朋友出了車禍,需要轉院去錦南,你幫幫他。”

陸懷湛毫不在意道:“錦南雖然是私立醫院,但對外開放。”

開放的條件是隻有世家權貴和特殊客戶的醫患人員才能進入。

他還是不願鬆手。

葉榆握緊手指,剛想說什麽,男人有些忍不住了。

隻聽陸懷湛輕嗤了一聲,“你憑什麽以為我會幫一個和我搶東西的人,我不是做慈善的。”

他知道是季書銘。

他想要她求他,說出他想聽到的話。

葉榆深吸一口氣,下了狠心“我求你救他,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嗬,你以為你是誰,你覺得你在我眼裏還有幾分價值,我最討厭上趕著送上門的女人。”

葉榆臉色白了一個度,發白的唇被她大力咬得紅豔,還是憋出那幾個字,“我求你救他。”

空氣靜默幾秒,那邊傳來一聲譏諷,“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我耐心有限,也不做虧本的買賣。”

話落,電話被掛斷。

葉榆打車去了陸懷湛的住所山頂別墅——雲庭別苑。

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點點星光都不見。

華麗的宅子矗立在山間,依山傍水,一眼望不到盡頭。

葉榆從前給陸家小小姐做過家教,來過好多次,算得上輕車熟路。

按響門鈴,管家林叔來開門,迎葉榆進去。

“少爺在樓上等您。”

等葉榆上樓,管家遣散傭人,關了樓下的燈,回了傭人樓。

葉榆不知道他在哪兒,站在二樓客廳輕聲喊著:“陸懷湛,你在哪兒?”

葉榆邊喊邊朝客廳右邊的房間探頭。

從前她來的時候活動範圍隻在一樓和後花園,並未踏足二樓。

走到一間雙開門的房間前,葉榆敲門,“陸懷湛,你在嗎?”

沒人應。

走到最裏間的房間門前,葉榆抬手剛準備敲門,門從裏麵打開,她屈起的手指落在絲滑的布料之上。

陸懷湛站在門口,身穿黑色絲綢睡袍,彰顯出他精瘦健美的腰身,利落的短發還滴著水,銳利的眸凝在她落在他胸前的手上。

葉榆還沒來得及收回手,手腕被一股大力束縛,她被帶入他的臥室,隨之而來的是一道重重的關門聲。

陸懷湛雙腿交疊坐在深色沙發上,桌邊放著杯紅酒。

房裏被他身上清洌的香味浸染,葉榆局促地站在他麵前,低著頭,覺得多呼吸一口空氣都是不安的,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男人端過酒杯,骨節分明的手輕晃,薄而紅的唇輕抿紅酒,“我沒有救情敵的癖好,想救他,想好拿什麽來交換了嗎?”

低沉的聲音被酒水滋潤,多了幾分清磁。

來之前,葉榆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斷,季書銘的性命前途在先,她不得不來。

“你想要什麽都可以,隻要能救他。”

季書銘對於她不僅是竹馬和剛確定關係的男友,他對她而言更像是家人。

他們幾乎一起長大,關係親厚,她讀研期間因特殊原因,母親患重病,家裏經濟極為困難。

是季書銘放棄讀研,給她湊的學費。

他說男孩子以後出路多,女孩子要想以後過的好,必須好好讀書。

“我要你。”

陸懷湛放下高腳杯,深邃好看的眼盯著他,眸底翻湧著洶湧的波濤。

即便是預想了很多次的結果,親耳聽到,葉榆還是忍不住害怕,有些難以接受。

前天,她接受季書銘的告白,明明才兩天。

她想,如果她當初沒有答應他,心裏的罪惡感會不會少一些。

葉榆垂眸想著,絲毫沒注意到陸懷湛起了身,沉穩的腳步聲被厚重的地毯消音。

他走到她身前,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對上他幽深的眸子。

男人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很有耐心地詢問她的意見,“他的生與死和前途都握在你手裏,如果反悔,開門左轉,我從不強迫女人。”

“我答應你。”葉榆輕聲應著,在男人動作前,她又問:“期限是多久?”

像陸懷湛這種豪門闊少,她在學校任職時見得多了,吃慣了大魚大肉,就想嚐嚐她這種清粥小菜,新鮮感隻有一陣。

可葉榆想錯了,陸懷湛和圈子裏的二世祖不同。

他有潔癖,認定的東西,不管是物還是人,他隻篤定從一而終。

從他在她身上花費了三個月時間和上星期的精心告白就可以看出。

可惜的是,她不識趣。

男人捏著她白皙小巧下巴的手指微動,在她皮膚上輕緩摩挲,俯身至她耳側,說出的話讓葉榆瞪大美眸。

“從你答應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們的關係隻有我喊停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