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把朱相氣得吐血

陸窈回身,在馬車車轅上站直了身體,俯瞰著那個蓄意挑起百姓情緒的書生,目光睥睨,朗聲說道:

“有何不敢。”

“方才,我對夫君說,這次,我護著他!”

清朗的女聲音調不大,卻極具穿透力,一時間街道兩旁的百姓都止住了說話聲,遠處沒有聽到的百姓互相打聽。

不知不覺間,整條街都陷入寂靜。

在東啟,一直都是男子當家做主,女子出嫁,便是以夫為天,受夫君庇護,何曾有過一個女子敢這麽光明正大地說出她要護著夫君!

“口出狂言!”

書生血氣上湧,張嘴便要開噴,他有一肚子的女德女訓要好好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西景妖女。

“你歇歇。”

陸窈涼涼開口,隨手便在他的額前按下一張符籙。

書生張大了嘴,不能動彈,驚恐萬分。

陸窈懶得管他,麵對黑壓壓的百姓,朗聲開口:

“攝政王為什麽會是現在這副樣子,大家都清楚。”

“是幾年前和西景的那張戰爭,後果便是徹底與皇位失之交臂。”

“既然攝政王注定無緣皇位,何必嘔心瀝血參與朝政?何必拖著病體涉足黨爭?他當一個富貴閑人不是更好?”

“不過是因為他姓容,便被綁死在東啟,他的一生都要獻給東啟的百姓!

“試問這樣的一個人,怎麽可能因為我這個西景妖女的枕頭風就背叛斷送自己的國家?”

寥寥幾句話,抑揚頓挫。

“不論罪臣如何分說,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陸窈說完,因為情緒激憤而紅了眼,她身形柔弱,可那堅挺的背脊卻是一點不曾彎曲地擋在容珺的身前。

四周鴉雀無聲。

方才還被慫恿起事的百姓此刻紛紛低下了頭。

王妃說的在理。

攝政王不良於行,已經沒了問鼎皇位的資格,此刻雷霆出手處置朱相,定然是有道理。

白衣公子斜斜靠著車廂,仰麵瞧著自己的王妃。

她背對著陽光,縷縷光芒傾瀉而來,酸疼了容珺的眼,他眯起黑眸,薄唇邊一抹笑意怎麽都壓不下去。

“咳咳,勞煩各位聽我一句。”

這個空檔,容珺輕咳一聲,他聲音不大,語調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卻莫名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看來朱相是對自己的罪名還不太清楚。”

囚車裏的朱相冷哼了一聲。

“老夫願聞其詳。”

他認準了容珺不可能有實際上的罪名,不然宦官去他府中宣召也不至於說的那般模棱兩可,連不敬攝政王妃這樣離譜的罪名都羅列上。

“若是我拿出了證據,朱相可能當著百姓的麵,認罪?”

容珺沒這麽容易放過他。

朱相卻更加確信容珺沒有證據,嘲諷道:“自然,老夫可不像攝政王一般,躲在女人的身後,當一個縮頭烏龜!”

朱相說著,仰起臉。

躲在女人身後,能是一個七尺男兒的做法?

“甚好。”

“咳咳,來人,給朱相和在場的諸位學子百姓都讀一讀。”

陸窈咳嗽連連,一張俊臉透出病態的蒼白,那身白衣下的身體似乎極度孱弱,像是隨時能倒下一般。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在場的不少百姓聽了陸窈慷慨激越的陳詞,又見他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已經動了惻隱之心,心中那杆天平早就偏向了容珺。

陸窈聽到他咳的厲害,慌忙回身查看他的情況,手剛剛伸出就被他一把捉住,按在他的胸口。

容珺抬手,指尖替她拭去頭上臉上的雞蛋液,又替她攏好了發髻。

“讓晚晚受委屈,是我這個做夫君的不是。”

言辭溫柔,目光似水,一抹紅暈悄然爬上陸窈的臉頰,慌得她立刻別過臉去。

正巧,看到一個宦官不知從何處鑽出,手捧托盤經過。

托盤上,並排放著三本藍皮書冊。

宦官穿過百姓,站在了囚車之前,陰笑了一聲。

“朱相何不給自己留點老臉呢?”

正是今日去朱傅宣讀旨意並帶著侍衛抄家的那名宦官。

朱相原本不屑一顧,可是目光瞥過他手中的托盤,登時麵色鐵青,抖若篩子。

“朱家第一罪,買通妖道,蠱惑先皇沉迷丹藥,最終殘害先皇於十七重塔!”

“朱家第二罪,放任家中子弟欺男霸女,強占京郊良田千畝!”

“朱家第三罪,為冊封太子,以朱姓男嬰調換皇後所生之女,禍亂皇室血脈!”

宦官說完,高舉手中的托盤。

“買通相關人等來往賬冊在此!”

嘩啦——

朱相癱倒在囚車中,麵色死灰,不可置信地盯著那三本賬冊。

早上上朝前,他把這三本賬冊交給了府中最得他信任的幕僚。

前幾日,是這個幕僚提醒他容珺可能會發難,讓他安排了書生在沿途準備著。

他全數聽從,並認為對方是真心輔佐他,因為那人在他身邊十年啊!

可是,那竟然是容珺安排的人!是他早早就埋好的棋子!

容珺,這是怎樣的一個人?

十幾年前,容珺才十二歲!

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在算計朱家,就已經在為了今日鏟除朱家做準備了!

那會的朱家,遠遠不及今日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噗。”

一口鮮血噴出,朱相瞪圓著眼睛,看向容珺的方向。

那裏,白衣公子溫柔淺笑,低聲細語地同他懷中的女人說話,壓根沒把自己放在眼裏。

就在剛剛,這個病懨懨的男子還躲在他的王妃身後,把無辜孱弱裝出了個十成十。

而他,還真以為容珺是個無能的。

卻沒想到,技不如人的是他自己!

“容珺!”

朱相踉蹌地起身,嘶吼出聲。

“老夫謀略在你之下,願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