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跑路
蘇慧娘牽著宋賢自廚房走到院子裏，看見那紅彤彤的冰糖葫蘆，她麵上浮現欣喜。
自從懷了孩子，她口中苦澀，一直想吃點酸的，奈何怕婆婆生氣，隻能兢兢業業伺候著，想吃什麽也不敢講。
但沒想到，如今婆婆竟然主動買了冰糖葫蘆。
一想到那酸溜溜的口味，蘇慧娘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這時，舒月也走進家門，看到她，蘇慧娘有些無措的按耐住激動，上前接過一根率先遞給宋賢。
“四弟先吃。”
宋賢嘿嘿笑著，咬了一口裹著糖霜的山楂，酸甜可口，他的小腦袋也跟著晃起來。
“吃……好吃……”
“大嫂，你也吃！”
宋北忙要給蘇慧娘，蘇慧娘卻不好意思的搓了搓衣角。
“我還是先給你大哥送過去吧。”
她正要接過，舒月當場拉下臉，厲聲訓斥。
“他那麽大人了，有手有腳，知道自己出來拿，你吃你的，幹嘛還要委屈了自己和肚子裏的孩子？難道……你是不願意吃老娘買的東西嗎？！”
“娘，兒媳不是這個意思……”
蘇慧娘急忙解釋，但似乎覺得舒月會更生氣，隻好眼神遲疑的看向宋北，仿佛在問舒月此刻心裏究竟會怎麽想。
宋北眼珠子一轉，立刻將一根塞進蘇慧娘手裏，當著舒月的麵故意道。
“大嫂，娘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她這是關心你和肚子裏的孩子呐！所以你先吃，千萬別辜負了娘的好意！”
蘇慧娘小心翼翼望了眼舒月，見她並未再說什麽，也不再壓製食欲的牽引，小口咬下一層糖霜。
但她並不滿意，直到咬上半顆山楂，酸爽席卷整個口腔，她才仿佛久旱逢甘霖般露出笑意。
“娘買的冰糖葫蘆果然是最好的。”
舒月看她如此孩子氣的笑著，內心又將原身暗罵了一通。
有這麽好的媳婦，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咦？大哥二哥呢？”
宋北跑去屋子裏轉了一圈，卻未曾看到兩人，正當疑惑時，便見躲在房子後的兩人埋著頭走進來。
而蘇慧娘這才突然意識到什麽似的，連忙道。
“娘，他們今日去私塾遇到了點麻煩，所以不太好意思出來見您。”
麻煩？
舒月皺著眉頭上前，命令宋遠與宋聰抬頭。
兩人仰起臉的刹那，隻見他們臉上布滿淤青，甚至有些位置已經出了血。
宋北心驚。
“大哥二哥，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怎麽會受傷呢？”
舒月雖不言語，但沉著臉盯著兩人，顯然要一個答案。
宋遠與宋聰對視一眼，宋遠依舊猶豫，宋聰卻攥著拳頭冷冷道。
“還不是王豆豆，他說我與大哥重新上學的錢是偷來的，甚至還要搶走，我們氣不過，便與他動了手。”
舒月在記憶中搜尋王豆豆這三個字，想到的卻是王逗逗的父親，也正是鎮上的王財主。
王財主不僅有錢，更是仗著認識縣令，經常在鄉鎮裏作威作福。
而且如今雖然是災荒時期，王財主一家日子卻依舊滋潤，和窮苦百姓的生活對比，簡直是天上和地下。
都說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王逗逗也隨了王財主的性格，鼻孔裏瞧人，但即使如此，也絕不能輕易欺負她的孩子！
“娘，您千萬別生氣，若是此事會令王財主生氣而影響到家裏，我與二弟一定前去道歉。”
宋遠瞧著舒月沉吟不語，心中頓時沒了底氣。
但宋聰卻冷哼一聲。
“大哥，我們沒錯，為何要道歉？若非他出言挑釁，事情也不會到這個地步，他們要當真找上門來，大不了告上衙門，即使吃點苦頭，也絕不能讓他們狗眼看人低。”
宋遠顯然不願惹麻煩，但宋聰性子向來倔強，隻認公理。
他看了幾眼宋聰，終是默默歎氣。
一時間，宋北瞧著手中的冰糖葫蘆也沒了滋味。
“娘，還是您拿個主意吧，不論您怎麽說，我們兄弟一定都聽您的！”
經過鎮上賣米的經曆，宋北不似之前，已經對舒月打心眼裏的敬佩和信賴。
舒月一聽，示意老大老二俯身湊近，在他們耳旁低語了幾句。
聽完，宋遠一副不理解的模樣，但宋聰卻毫不猶豫點頭。
“聽娘的，娘這法子定有效果。”
“什麽法子？”
宋北也湊過來，幾人大眼瞪小眼，宋聰將他的臉撥開，接過他手中一根冰糖葫蘆。
“屆時你便知道了。”
宋北垮下臉。
好歹他也是家裏第三頂梁柱，怎麽能屆時才知道呢？
他拍了拍宋賢的腦袋瓜，苦哈哈的歎了口氣。
“唉，小賢，三哥也隻有在你麵前才能展示一下聰明才智了。”
宋賢歪著頭，不明白宋北的意思，卻樂嗬嗬笑出聲。
見狀，宋遠與蘇慧娘相視一笑。
宋聰雖沒應聲，唇角卻也浮現笑意。
而舒月上前將手中提著的一斤肉丟給他，又拉過宋賢。
“今日老三在賣米時表現不錯，這肉便獎勵你去焯洗吧。”
肉？！
娘竟然還買了肉！
此時其他人才注意到舒月手中提著一斤豬肉。
雖然仍是血淋淋的，上麵還沾著一些塵土，但卻無法抑製其他人內心的震驚與激動。
如今肉已溢價到了二十五文一斤，隻有富貴人家才吃的起。
而他們家前幾日還在吃野菜，今日竟吃上了肉！
他們不會是在做夢吧！
宋賢兩隻眼睛冒著開心，指著肉咿咿呀呀。
“肉肉……有肉肉……吃……”
聽宋賢這麽一喊，宋聰白瘦的臉上雖然沒有表情，卻下意識吞咽著喉嚨。
而宋遠和蘇慧娘瞪圓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
“娘，您和三弟今日前去鎮上究竟做了何事？”
見蘇慧娘揪著衣角小心詢問，宋北立刻來了精神。
他將在鎮上發生的事添油加醋說出，令其他人詫異的同時又敬佩舒月的遠見。
“不過這錢也不夠買肉，莫不是娘從昨日外祖父那兒要來的錢中撥出了一些？”
宋北衝宋聰豎起大拇指。
“二哥果然聰明。”
但這時，宋遠望著手中的冰糖葫蘆，眉宇間染上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