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為我所用

君秀山氣的牙齦癢癢,他重重地將撐著的油紙傘摔在地上,狠狠地跺了幾腳,仿佛靳夕瀾匍匐在他的腳底一般。

靳夕瀾,下次再見,定然不會輕易放過你,舊賬新賬一起算。

他憤憤離去。

靳夕瀾這些時日事無巨細地照顧著時暮,他身體已經好轉了太多,體內的毒也隻剩零零散散。

略帶寒意的風拂過寂靜的空氣,卷起孤零的落葉,已是深秋時節了,靳夕瀾拿著暖手金壺,披著薄薄的裘,同悠茹,鬆蜜,漫步在後院。

後院略微有些偏僻,平常也是很少來人,略有黯淡朱紅、頹唐淺灰,伴著暮春靡敗的風景,倒是清淨。

“已是深秋了,主子。”

“是啊,這偌大的將軍府我也不知還能庇佑何時。”

悠茹道:“主子這些時日真的是辛苦了。”

“倒是不辛苦。”隻是想護住你們罷了。

靳夕瀾心想。

前世她活的太過悲慘,今生今世定要守住自己以及其身邊之人,決不允許重蹈覆轍。

霎時間,靳夕瀾見一位老人正在後院清掃著紛紛落葉,他頂著發白的發髻,佝僂著腰肌,一身粗衣麻布,卻絲毫退減不了他身上的氣質。

待靳夕瀾靠近他時竟發現他隨是銀發,麵龐卻很是清秀,宛如中年,絲毫不像花甲老人。

靳夕瀾擁有著前世的記憶,彼時她不斷在腦海中搜索妄想在腦海中關於他的記憶。

韓政……

“可是韓政大哥。”

靳夕瀾悠的出聲。

正在掃落葉的韓政身形一頓,瞬間僵住,太久無人喚過這個名,一時間他竟未反應過來是在喚他,他麵色驚恐甚是想加速的逃離。

靳夕瀾幾乎是喊出來止住他:“韓先生還請留步,我絕無惡意!”

“韓先生我絕不會有第其他人知道你在這,你我皆為聰明人,你當也知曉如若你在將軍府被旁人知了去,這將軍府有口難辯,我自身難保,如若我想拿你討賞賜,我自己也斷然不會好過!”

她字正腔圓,轉而又道:“韓先生,此次我隻想和你做一筆‘交易’。”

韓政腳步一頓,猶豫著轉身,他知道能如此清晰明了的知道他身世的,定不是一般人,他看到來人,束著發髻,身著素色儒裙,鵝蛋臉麵,身旁跟著兩個婢女。

她的模樣他曾見過,是這將軍府的夫人。

他有些不願意上前,更甚者躲避著她,“小的見過夫人。”

“不必多禮,韓先生怎會…..”說罷靳夕瀾環顧四周繼續道:“怎會在此。”

實則上在此見到韓政她是有些詫異的,更不知曉他竟然會在時府的一出不起眼的地方。

韓政盡力讓自己平複下來,他俊逸的麵容帶著憂鬱,“想必夫人定是認錯了人,在下韓衛,隻不過是將軍府的掃地僧。”

“韓先生不必如此,我絕無惡意,無論你是韓政亦或者是韓衛皆不重要。”

靳夕瀾轉而又:“韓先生,同我下盤棋可好。”

靳夕瀾擁有前世記憶,自然是明白他為何如此,隻是當下不知如何明說,她同韓政在破舊的涼亭下對麵而立。

靳夕瀾知他愛飲酒,更知他棋藝高超,自一些變故之後便是不再飲酒,便是轉頭對鬆蜜道:“鬆蜜,去備些酒來。”

“韓先生,您先請。”

一番是沉默,隻聽得風聲和落子的聲音,靳夕瀾蹙眉看著桌台上的棋盤,對麵確實很強,以至於韓政已經讓了她好幾個子,卻最終又被韓政堵了回去。

一盤已定。

韓政拱手道:“夫人,承讓了。”

“韓先生的實力著實強,願賭服輸。”

靳夕瀾將一旁的酒遞給韓政:“酒已到,韓先生喝些酒暖暖身子吧,喝不喝您請自便。”

韓政看著那壺酒,不由得愣神,酒很清香,帶著醇厚的香甜。

他更好奇時府的將軍夫人會同她達成什麽樣的交易。

他道:“不知夫人是想同我做何交易。”

靳夕瀾勾勒一抹淺笑:“小酒暖胃,韓先生大可品品這其中之味。至於是何交易,我想或許我們會有共同的敵人——君秀山”勒夕瀾率先抿了一口。

一提到此人,韓政的神色變得越來越猙獰,他渾身透著濃濃的殺意。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封塵多年的心事湧上心頭。

他想酒醉解千愁卻又不敢貪杯,畢竟不知靳夕瀾究竟是敵是友,兩個人都摸不著底,保留著底線。

韓政飲了酒臉暈的通紅。

靳夕瀾在一旁坐著。

“夫人怎知我為何人。”

“一些事情說不清道不明,倒是你怎會出現在將軍府。”

“有些事自然也是不用語言說。”

靳夕瀾挑了挑眉毛。

兩個暗藏心事的人,皆不盤根問底。

“她最不喜我喝酒了,可我隻有在飲醉之後才能夢到她。”韓政突然神神念念的念叨著。

“韓先生是說的您夫人嗎?”

他有些許苦澀,不知是因醉意,還是酸楚,眼中含著一抹淚水,眼眶緋紅:“是我的夫人。”

靳夕瀾道:“廝人已逝,或許您的夫人希望您振作起來,意氣風發。”

“都是因為我,如若不是我,我的夫人怎會慘死,都是因為我….”

韓政緊緊捏住了酒杯,竟硬生生將酒杯捏碎,鮮血從傷口處汩汩流出來。

靳夕瀾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扯下身上的一塊布條,將酒倒在他受傷傷口處消毒,替他包紮起來。

韓政本是想拒絕,靳夕瀾的速度太快,異常靈活輕巧。

“韓先生未必是你的錯!”

不知韓政聽進去否,他痛苦的回憶起他的夫人,一個溫柔善解人意的女子,是典型的江南美人,嬌俏玲瓏挺秀鼻,眉眼如畫,越是回憶便越是傷心欲絕。

“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她。”

靳夕瀾道:“政事難辯,誰也沒承想是有那番風雲,隻不過是有些人太歹毒惡毒,如今你有兩條路,你最不應該頹廢於此,而是應當重新站在更高的官場,替你以及你的夫人洗刷冤屈!這樣她九泉之下也得以瞑目!要麽便是……”

要麽便是同他的夫人一同去了,而不是此番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