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毒婦
隻是,當他抵達院子時,才發現沈阿嬌早熄了燈,那有些破敗的屋子暗沉沉一片,了無生氣。
院子雜草叢生,荒蕪一片。
但以前不是這樣的,這一切都是沈阿嬌自找的。
陳遇安在大雪裏站了很久,直到一個時辰後,那屋子依舊黑沉一片,他也沒打算離開。
兩個時辰很快過去,天邊泛白了。
屋子裏還是沒點燈,可是終於有了動靜。
隻聽得歪歪斜斜的門嘎吱一聲,開了。
沈阿嬌依舊是穿著那身紅鬥篷,她拿著盆,走到院子裏的水井旁,熟練又遊刃有餘地打了水。
然後轉身進屋,又出來,抱了柴火,自己劈。
劈完,燒火,燒水,順便烤了兩個紅薯,然後就蹲在雪地裏吃紅薯,那美眸流轉堅韌的光,卻從未往院門口的方向看上一眼。
不知是不是故意,她不再看陳遇安。
陳遇安很難受!
他正要走上前去質問這女人知不知錯。
可沈阿嬌吃完了紅薯,端著熱水洗臉,熱水遇到寒冬,激**起一層層嫋嫋白煙,如夢似幻,讓她嬌美容顏更若幻中仙。
陳遇安腳步一凝,看得呆了。
三年前,他第一次見她,也是這般,看得呆了。
可從沈阿嬌開口跋扈,眼裏都是對他這個落魄陳家後人,讓他求她相救,她就保住他時。
他的心,好像被割開了,血,洶湧成河。
男人不可辱,他陳遇安,更不可辱!
這個仇,他記到如今。
此時,沈阿嬌洗漱完畢,然後拎著鐵盆回了屋子。
不多時,沈阿嬌梳洗完畢,這才出了屋子。
走向院門口時,才發現黑壓壓的天色裏,原來院子裏還有個身披黑色鬥篷的陳遇安啊。
她隻掃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不再多看他,匆匆朝門外走去。
陳遇安本想抓住她一問,但擦肩而過的瞬間,他又發現自己連抓住她的資格——似乎都沒有。
直到他再轉身,隻瞧見了一串腳印,那紅鬥篷再次消失了。
陳遇安捏緊拳頭,他的自尊不可辱!
他也負氣離開,該上早朝了。
他的馬車才緩緩離開相府大門,沈阿嬌就領著一個婆子又折回相府了。
聽著那馬車離開的聲音,她腳步一頓,還是不免看去。
直到馬車消失在拐角,她才收回視線,眸中唯餘冰冷。
既然決意複仇,那就不該再對著這張臉時,還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她帶著婆子進了院子,然後找來管家陳鋒。
等天大亮了,陳鋒按照她的要求,把所有本該屬於她院子的人全叫了起來。
奴才這邊,為首的紅杏一臉不滿:“煩死了,老娘還在做春夢呢!狗叫什麽狗叫!真把自己當主子了!”
聲音不大不小,足以讓沈阿嬌聽個清楚了。
其他丫鬟奴才也都哄笑一片,全然不給她這個所謂的“夫人”任何臉麵。
沈阿嬌嘴角噙了一抹冷笑,眼神森然掃向他們。
那冷酷又沉沉的眼神,一下讓下人們噤聲!
她這生氣的樣子,冷酷無情又陰毒,太像陳遇安了,仿佛一條蛇!
沈阿嬌審視著一張張臉,眉目間都是淡淡的恨意。
這些奴才丫鬟,是兩年前陳遇安立府時,她進相府大門時,陳遇安賞賜給她的。
陳遇安不準她帶沈府的任何人來,隻要她自己進門。
這些人,隻是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罷了。
這些人,從前還礙於她的暴躁,她的威風,她的沈家嫡女身份,不敢對她不敬不從不尊。
可當她逐漸惹得陳遇安厭煩,一把火差點燒完這院子,陳遇安也沒管她時,這些人就知道她隻是相府養的一條狗罷了,人人可欺。
所以,這群奴才丫鬟,過得人模狗樣,不必早起伺候她,更不必晚上伺候她。
時不時,還三五成群,非議她將軍府,惹她生氣,於是她在陳遇安眼裏又作了。
在她生病之時,更無人照管她,甚至有人偷她銀子,克扣份例,甚至往她屋裏扔毒蛇和其他毒物。
這樣的一群狗雜碎,留著幹什麽?
從前她被嚇得尖叫連連,如今,她渾然不懼了。
因為她死後,有些奇遇,如今膽子大了很多,更學了不少本事。
審視完畢,沈阿嬌看向婆子,冷聲道:“都是些不聽話的賤骨頭,你看著帶走,我沒別的要求,男做龜奴,女做娼。”
婆子滿臉褶子笑成**:“哎,行嘞!那就一人一兩銀子吧,二十人,二十兩!”
這對話一出,二十人渾身一震,如遭雷劈!
“什麽?賤人,你要賣了我們!”人高馬大的紅杏憤怒不已!猛地往她麵前衝去,仿佛要一拳打死她似的!
紅杏的舉動無人意料到,因此管家陳鋒更是來不及阻攔。
紅杏那高高揚起的一巴掌,猛地就朝沈阿嬌打去!
沈阿嬌眸色一凝,比紅杏更快地迅速拔下頭上簪子,輕飄飄往紅杏脖子上一劃!
熱乎的鮮血飛濺在寒冬,血霧蒙蒙。
沈阿嬌側身一閃,像個無情的殺手般利落!
紅杏往前趔趄而去,猛地倒在雪地上,雙腳抽搐,甚至來不及翻身,就斷了氣。
鮮血漫出來,浸透了白雪。
這一切隻發生在瞬息之間,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沈阿嬌神色淡然,仿佛死的不過隻狗。
她那淡漠又無情的眼神,嚇得奴才丫鬟尖叫,隨後全都跪下了。
他們終於意識到,這個從將軍府走出來的貴門嫡女,不是那麽好惹的!
沈阿嬌眼神冷透了瞧向他們,從前留著他們,是為了讓他們去給陳遇安告狀,借機幫她引來陳遇安。
而今,她拿到了休夫書,自然不需要他們了。
所有人後悔不跌,怎麽也料不到這位要死要活都非要嫁給陳遇安的癡情女,怎的忽然放手了?
眼下這情況,完全就是在報複他們,然後一走了之啊!
“夫人饒命!饒命啊!我們知道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求夫人給個機會!”
雪地上,十九人磕破了頭。
沈阿嬌無情看著他們,然後看向陳鋒:“搬椅子來。”
陳鋒趕忙去做,心頭微顫,慶幸自己一直對其恭敬,否則,隻怕自己也是這樣的下場。
很快,一把歪歪斜斜的椅子搬出來了,陳鋒臉色難看。
她卻不介意,直接坐上去,輕盈的身體不會給椅子帶來任何負擔。
她穩穩落座,宛若女帝俯視他們。
“現在才想求饒,不覺得太晚了麽?”她語氣輕飄飄,絲毫不在意他們的生死。
就在此時,一道焦急的聲音傳來:“沈阿嬌,你又在欺人太甚!他們做錯了什麽?你要這麽殘忍的殺雞儆猴!”
聞聲,沈阿嬌眸色一冷,掃**過去。
是宋雪蓮。
沈阿嬌眸色倦怠,仿佛惡心一隻蒼蠅。
宋雪蓮的到來,立刻讓院子裏的人都高呼:“救命啊宋小姐!這毒婦要把我們賣去青樓做龜公娼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