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可笑

“小姐,那林姨娘還在院外等著。”

綠竹將手中領票反反複複看了幾遍,氣得一雙杏眼瞪得老大。

宋挽整理好頭發,讓蘅芷陪著自己出去。

林葭玥身邊跟了兩個小丫頭,看見宋挽的時候齊齊行了禮,林葭玥麵露微笑,舉止動作乍看之下很有閨秀氣韻。

“我方才將行簡寫的領票給了你的丫鬟,如今是來領銀子的。”

宋挽道:“夫君既寫了領票予你,你直接去府中總務拿銀子便好,不必尋到我這裏來。”

讓房裏二等丫鬟端了茶水,宋挽便等林葭玥開口。

江行簡既越過她撥了銀子給林葭玥,便說明他也知這舉動不合情理,是絕不會讓林葭玥來找自己的,如今她找上門來,也不知是想炫耀一二,還是準備耀武揚威一番。

果然,宋挽不過端起茶沉默片刻,林葭玥便沉不住氣。

“江行簡給我銀錢開鋪子,你就不生氣?”

“你的規矩學得實在不好。”

聽聞規矩二字,林葭玥麵色一沉:“他就喜歡我這樣的性子,不會太過無趣。”

宋挽捏著茶杯的手一緊,輕笑一聲後準備離開,卻聽林葭玥道:“你這樣有意思嗎?空守著一個嫡妻身份守活寡每天自欺欺人,真的會快樂嗎?”

“放肆,夫人麵前豈容你無禮?”

宋挽擺手,蘅芷退後不再言語。

“那依林姨娘之見,我又該如何?”

林葭玥看著宋挽,眼露堅定:“我對你並沒有敵意,我隻是不明白行簡不喜歡你,你又為什麽要一直待在侯府?你已經浪費了六年時間,為什麽還要繼續蹉跎下去?”

“……”

宋挽重新坐回主位,淡淡道:“我實在不懂你的意思。”

“這有什麽不懂的?我跟行簡兩情相悅,他曾說過回到上京會娶我為妻,可誰又能想到這世上居然有那麽傻的女人,竟會抱著個牌位嫁進來守寡?”

林葭玥看著宋挽,也是滿心的不自在。

明明是她跟江行簡相愛在前,怎麽如今搞得好似她插足了別人一般?她雖然對自己有信心,但江行簡跟宋挽在一起的時候,也忍不住擔心。

她是他名義上的嫡妻,他們每日早晚一起去福鶴堂給老太太請安,他們院中的東西全部都成雙成對,提起宋挽的時候,江行簡眼中滿滿都是未曾說出口的誇讚。

雖然他二人不曾有過什麽親密舉動,但林葭玥就是忍不住心生醋意。

明明,江行簡是她的愛人才對。

“你可曾想過,你對自己不負責任的做法,也會給別人帶來困擾?”

宋挽眨著眼,想要試圖理解林葭玥口中,給別人帶去困擾指的究竟是什麽。

她往日自詡聰明,但林葭玥的言語卻實在無一句能聽懂的。

抬頭打量著眼前姑娘,宋挽至今也不明白江行簡究竟鍾愛她哪一點?

若說皮囊,她自覺更勝一籌,若說家世背景她同江行簡之間也算不得高嫁,難不成真如林葭玥所說,她太過無趣了?

可她自幼琴棋書畫,針黹女紅都算精通,就連諸子百家、詩詞歌賦也有涉獵,怎麽會無趣呢?

“你家世好出身高,就算離開江行簡也可以再尋個意中人吧?”

原本宋挽還在琢磨自己是否無趣之事,聽聞這句眉心擰得緊緊的。

蘅芷氣不過,抄起眼前熱茶猛的潑到了林葭玥麵上:“你自己喜好出乖弄醜,整日提溜著滿身賤氣勾著大爺打轉不夠,還想汙我們家小姐的清名?你這女人當得是黑心爛肺,死不足惜。”

“蘅芷。”

見她還要上前,宋挽攔住了她。

那熱茶雖然不燙,但被人兜頭潑了滿臉也實在羞辱,林葭玥氣不過大喊道:“我是為了你好,你們發什麽瘋啊?”

兩個小丫頭上前幫林葭玥擦麵,宋挽卻是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許久,她才確定眼前人除了一股子蔑視她的傲然,確實沒有惡意。

林葭玥真認為自己所言是為了她好。

宋挽忽然就好奇起來。

“世家從無和離婦,你所言的離開根本不可能發生,且你難道不知我朝律法規定,毋為妾為妻,以妾及客女為妻者,徒一年半?”

“若是商賈庶人便罷了,如侯府這般的世家大族,便是來日我身死也要另選繼室,是絕不會做那等抬妾為妻、有違倫常之事的。”

若林葭玥不是妾身,哪怕是個不上宗譜的外室,這事情或許還有可轉圜的餘地,至到如今,一切盡是空談。

“不可能。”

林葭玥臉色慘白:“我不信世家不能和離,難不成就算是一對怨偶,也要死都綁在一起?”

宋挽垂眸,淡淡道:“你如此篤定和離一說,可是夫……他同你保證了什麽?”

“他……”

江行簡保證一定會娶她為妻,讓她做侯府的女主人了嗎?

林葭玥細細回想,突然發現自回到侯府,江行簡再沒說過這樣的話,便是搬到繡煙閣那日,他也隻說了一句信我。

麵上浮出細細汗水,林葭玥突然有些惶恐。

宋挽見狀道:“世家從無和離婦是因為和離乃宗族大事,需得兩府亦或兩宗焚香開祠,兩族族長祭拜過祖宗天地,且上達天聽求得祖宗同意後,方可和離。”

“和離雖少,但休棄卻多,男子不滿家中嫡妻可以七出亦或義絕休棄妻子。”

林葭玥猛地抬頭,心中升起一份希冀。

宋挽勾唇,隻覺林葭玥的想法愈發可笑。

莫說她有宋府同姑母撐腰,侯府生不出休她的膽子,就說她為江行簡守寡六年一事,聖上也不能讓侯府停妻再娶就是。

“夫君為何給你撥兩千兩銀錢開鋪?”

林葭玥白著臉:“我找到了可以夏日製冰的法子,為侯府賺取銀錢。”

“你先前問我夫君給你銀錢開鋪是否生氣,我如今答你。”

宋挽目光平靜無波,她看著林葭玥道:“女兒家唯有嫁妝是私產,如今侯府未分家,一切所出所入皆是公中賬目,其餘人,便是相公同府裏叔伯也是沒有私產的,至少明麵上,不會有也不能有。”

“而你妾室出身,本無嫁妝一說,便是相公疼寵你,也無非給你一二體己銀子,所以你問我是否生氣,實在是……”

“有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