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假名相托終有曝花開二朵本一枝
崇魔壇主趕到葬龜礁水區,遠遠望著衝霄而起的離火柱,趕緊和兩位副殿主匯合。
在這裏,還有上百天魔門徒。
麵對二龍澗內的離火太極陣,眾人神情駭然,惶恐不安。
“殿主。蟠龍島那邊失敗了。”
“用你說?伏丹維的風籠罩東域,勝敗一眼即明。別廢話,跟我們一起準備,接應師伯。”
離火太極陣運轉,炎炎火光中傳出一聲聲慘叫。
時而顯化天魔巨像,時而化作一團黑煙。但不論洛神空如何掙紮,都無法逃脫離火太極陣的範圍。
這座陣法的陽極牽引天魔邪念,讓他無法從二龍澗離開。而陰極一側引動漫天星鬥,不斷從天上抽取星光之力,配合八百年元氣為太極陣供能。
火勢向二龍澗兩側蔓延,這條間隔東域和北域的狹長山屏徹底淪為火牆。
“接應師伯固然重要,可六欲神珠更重要,”白岩語氣冷淡,“這陣法有伏魔之力,還有玄門至寶主持,對六欲神珠有礙。”
崇魔壇主神色一凜。
是啊,周瀟拿著天魔至寶,妄圖去火門島焚毀。
可現在有離火太極陣,豈非能直接銷毀?
“那還等什麽,我們馬上行動。”
白岩沒說話,看向另一邊趕過來的韋崇威等人。
而在太極陣內,還有林源昌等人緩緩靠近中心地段。
林源昌一行被毒瘴所阻,可當離火陣運轉後。一切毒素被離火淨化,反而讓他們找到機會,追上彩鸞靈舫。
此時,衡華一行正在觀望洛神空的淒慘下場。
八隻朱雀鳥圍繞洛神空輪流吐火。他體內的天魔邪念一點點拔除,境界不斷跌落。
“太輕鬆了吧?”傅玄星站在山頂,撓頭道,“還沒怎麽打,他就要死了?”
金丹、元嬰層次的大魔頭。怎麽也應該把我們打成重傷,然後我們絕地反擊吧?
隨著火焰灼燒,二龍澗內的水盡數蒸發,水道底部的溝壑棋盤露出真容。
除卻天乙宗、天魔殿的法術痕跡外,出現第三種陣法痕跡。
“老夫明白了。”
周瀟看著棋盤,緩緩道:“師伯和這老魔各執仙魔,立下一盤彼此廝殺糾纏,勝負各半的棋局。”
洛神空和開陽子一樣,都是站在東萊卜算一道頂點的高人。二人各執黑白,怎麽可能輕易被煉化?
可偏偏有人拉偏架,早早解開棋盤,改造了整座二龍澗陣法。
原本是生死各半,洛神空有一半的幾率重修天魔無相身。但在重新布局後,已是九死一生的局麵。
隻要有人把劍插入陣眼,立刻引動大陣之力煉魔。
而且……
周瀟看了一眼伏衡華,心忖:想要徹底激活陣法,不僅需要玄星身上的玄門秘寶,更需要同源血脈作為鑰匙。
他能感到,此時此刻有一股力量與這小子糾纏。一方麵幫他提升玄火雀翎扇的品質,另一方麵也把離火太極陣與他綁定。
衡華不主動斷開,離火太極陣就會一直燒。
“桐君,布置這陣法的人和你是什麽關係?”
“是家父。”衡華感受離火陣與自己的聯係,惆悵地說了一個名字。
聽到這個名字,周瀟眼皮一跳。
欲言又止看著伏衡華,再看看伏鶴一和伏向風。
“老夫在玄微派修行,對伏家了解不多。但……這個人還是知道的。據老夫所知,他隻有一個獨子,名叫伏衡華。”
呼——
一陣風吹過,場上氣氛頓時尷尬。
衡華回過神,發現自己穿幫,暗暗後悔。
扭頭看伏鶴一和伏向風,二人一個看天,一個看地,裝作沒聽到。
嘯魚和恒壽也走到另一側,表示與他們無關。
“咳咳……”
感受到周瀟深沉的目光,衡華輕咳道:“在外行走,總要小心一些。”
“是啊,在外行走,小心點總沒錯。隻是……”
周瀟仰天長歎:“老夫本想著拉你入玄微。”
伏家既有一個伏衡華,我收走伏桐君,他家抵觸應該不大。
但現在,周瀟可沒把握從伏家搶人。
“也是,天通慧心之輩,縱然是伏家,這一輩又能有幾人?”
三個啊。
衡華心中默默念了一句。
但那倆,不提也罷。
麵上,衡華保持微笑,聽著周瀟的抱怨。
薛開見這邊終於把事說開,咧嘴一笑:“你想收徒這小子?伏家看得緊,能讓你得手?”
自伏衡華開始走演法師道路後,伏家便開始各種籌劃了。不僅把伏家藏書送到琅嬛館,更有伏丹維親自出麵,請各路友人為伏衡華進行教導。
伏丹維的朋友,多是金丹同道、能人異士。哪怕不收徒,隻是教導伏衡華三五個月。他們幫著開闊眼界,打下各門技法的根基,讓他在演法一道上越走越寬。
“這小子去你們玄微派,再怎麽寶貝也不過是當一個傳經弟子。這樣的弟子,你們至少有三五人。資源能全部傾斜給他一人?
“要知道,這小子的四姐和五哥被伏老頭送去修行。都是充當金丹修士的衣缽傳人,一脈單傳那種。”
我也可以啊。
周瀟心中鬱悶。他未曾收徒,入他門下也是衣缽傳人,能獨承遺產的。
“就算可以,你們又能給他多少修行指點?這三十年,伏老頭每逢與友人相見,都要帶上這個孫子。十多位金丹修士輪流指點。毒醫獸幻、丹器符陣,這小子不說精通,但對各行各道都有涉獵。換成宗門弟子,你們門戶之見那麽嚴重,哪有這份機緣?”
“我玄微派有數位元嬰長老坐鎮?元嬰長老親自指點,難道比一群金丹修士差嗎?”
話雖如此,但周瀟還是有些心虛。
金方水域有“法不可輕傳”的規矩。入了玄微派,頂多讓門內長老親自指點,開闊境界視野。然後送去天乙宗等兄弟門派深造。所學的東西,也就是太玄一脈。
從自由度,的確比不上修真家族。
修真家族可不講究道統,他們看重的是血脈。各個門派到頭來,不都是一家人?甚至有些修行家族可以仙魔同修。
而放在玄微派,發現弟子修魔,一巴掌就拍死了。
洛神空在火焰中掙紮,看到周圍這群人已經開始談天說地,憤怒之火燒穿五髒。可縱然如此,他也無可奈何。
周圍的八隻朱雀鳥暗合乾坤八卦之理,他別說脫困,原地挪一步都很難。
“該死,該死……我明白了。扶風仙宮的河洛算術、八卦至理?區區幾個餘孽遺孤,竟然真讓他們把扶風一脈的道法給複原了!”
洛神空忍著焚身之苦,繼續以卜術推算自己的生機。
堅持,不放棄。隻要不魂飛魄散,就一定會有希望。
……
林源昌看到離火煉化天魔,沉吟起來:局麵已定?瞧上去這座陣法……伏家什麽時候布下的?
他到底知曉輕重,不願在這時候多生事端。可他帶著的幾位左道修士瞧伏衡華等人觀看煉魔,未曾察覺自己一行人,偷偷祭起法寶。
烏光乍現,黑色寶珠迅速撞向衡華。
“哪裏來的鼠輩。”
玄鐵重劍從旁伸出,瑾仙娥揮手一劍劈碎寶珠,霸道的劍罡射向林源昌一行。
邊上那對年輕男女迅速掏出風月劍,銷魂刀。
“大家一起上。他們運轉這座大陣,法力肯定消耗不小。”
見自己這些朋友殺過去,林源昌自不能坐視。
到底要打一場啊,林源昌歎了口氣,招呼林家人圍上去。
如今沒有了水,二龍澗與不動礁的區別也不大了。
“就是現在!”
東域這邊,白岩看到林家一行殺入腹地。果斷施展天魔黑炎轟開“坎卦之門”,天魔殿眾人聯合殺進去。
韋淩正忙詢問韋崇威。
“咱們也去?這些天魔教眾信不過啊。”
“自然要去。為了那顆化嬰金丹,也要拚一把。”
天魔殿和韋家臨時結盟,暗中透露一個條件:隻要韋家幫他們拿回天魔六欲珠,他們願意給韋家的金丹大修士一顆化嬰金丹。
為此,韋誌林才親自動身,跟劉裕利一起去阻攔伏北鬥。有了化嬰金丹,他成嬰幾率大增。而如果能成嬰,韋家便是東域第一世家,覆滅伏家指日可待。
星光在水麵幻化雲河,天魔黑霧與金甲神人困與其中,勉力糾纏。
伏北鬥朗聲道:“韋兄,你家跟我家一般,都是扶風仙宮遺支,仙道正宗。跑去和天魔殿為伍,你也不怕祖宗們笑話。”
那金甲神人嗤之以鼻:“仙就是正,魔就是惡?你修行幾百年,怎麽連這點子都看不透?”
“魔教之中興許有良善之輩。但必然不包括天魔教這些。且不論叔父剛殺的幾個,就你身邊這人也是殺人如麻的畜生。跟他們為伍,當心韋家被反噬。”
“不勞你費心。”
金甲神人一拳轟碎雲河:“你我皆是金榜上的人物。今夜,就好好比一比。”
“等你的排名真正定下,不再被人踢下去再說。”雲河飛轉,化作一口飛劍。
金丹百人榜,感應修士外放的靈機強弱。因為修士靈機強弱浮動不定,最後麵的那幾位屢屢踢出金榜,排位更替。
韋誌林作為金榜九十三位,三個月前差點跌到最後一名。見伏北鬥揭短,他頓時一惱。金光罡力自手掌迸發,直接去抓伏北鬥的雲河劍。
飛劍抖動,化作七口飛散的小劍穿梭在韋誌林身邊。
紫氣盈天,星光浩渺,北辰劍陣冉冉升起。
“韋家隻來你一個?你不成,叫你叔叔來。他跟我,還能打上一場。”
……
鬥笠人飄在水麵,陰陽二氣流轉,對峙一位黑衣男子。
那人渾身縈繞天魔邪念,比洛神空更勝。
“朱殿主,你們天魔殿分心兩用,雙方皆已失利。若現在罷手,還能留下幾個撐場麵的。”
五壇主已去其四,門徒滅了上千。除卻一正三副四個殿主,便隻有崇魔壇主一個金丹修士。
“宋春秋,你別高興的太早。你就吃定,二龍澗也是我們天魔一脈輸?”
“伏家在二龍澗布置多年。敗給他們,不丟人。”
“哼,就憑你那重傷的師弟?還是那個功夫粗淺的小徒弟?伏家那幾人,本座早已安排應對之策。蟠龍島也好,二龍澗也罷,都是為了針對伏家。二花歸一枝,你焉知本座沒有預判?
“再者,你這次偷偷來延龍,你師父恒元真人可知道?”
宋春秋拿出一把短杖,笑道:“恩師雖然惱怒周師弟,可數百年的師徒情分豈會一朝了斷。我此來,自然是他老人家默許。”
“順帶,把我們的六欲神珠帶回去?”
宋春秋沒有回應,望著通天離火柱,心中暗道:但願師弟他們得力些,在我出麵之前將天魔六欲珠毀了。如此一來,我對師尊也有交代。
“宋春秋,你的想法很好。但可惜,你不是魔。你不明白,我們可以做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