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徘徊歧路半

“懷表是我在這個世界變差之前,就得到的一件異寶。不過,當時這懷表隻能夠讓我回到過去,查看事情的起因。後來天地出現異變,才擁有重啟的能力,我原以為懷表的變化,是為了應對更多的磨礪,現在看來……”

陳家駒盯著彌羅手中的懷表,解釋兩句後,便停了下來,轉頭看向槍械。

“而這槍械,是我開解某位老警員得到的。我記得,當時我開解了他七次,前六次都是被他用這東西射殺,第七次才找到他的心結,讓他離去。”

聽到這裏,彌羅忍不住打斷道:“你隻是選擇解開他們的心結?那你要是遇到了鄭軍那樣的怎麽辦?”

“不斷重啟,一次次阻攔他,將他關進監獄,直到他崩潰為止。”

這話陳家駒說的義正言辭,他看著彌羅有些無奈道:“其實,這一次,我已經將鄭軍的罪證收集的差不多,若非你插手,他現在應該已經在監獄裏了。”

說完,陳家駒繼續先前的話語:“在那位老警員走後,我發現生活的環境變好了,四周的同事也能活更長時間,再回歸重啟的狀態。”

“等一下,活?重啟?”彌羅愣了一下,看著陳家駒沉默下來。

“是的,活。”

陳家駒麵上的表情似哭似笑,看上去有些滑稽,他低聲喃喃。

“其實我早就清楚,能夠一次次重啟的我們,真的算是活著嗎?我們早就死了啊,一群亡者,能有什麽大團圓的結局?”

看著眼前的陳家駒,彌羅不由回憶起當初映照出詩詞的第三局:義士求團圓,徘徊歧路半。

從陳家駒剛才的話語當中,能夠聽出他為了開解王婉一類人,不止一次死在他們的手中,一次次的重啟,一次次經曆死亡,隻是為了讓這些在絕望和痛苦中掙紮的亡者放下,而後尋求那所謂的大團圓結局。

就這一點看,陳家駒可以稱之為義士。

隻可惜,此方太虛幻境太過微小,無法長久存在。

哪怕陳家駒將所有核心收攏,也不過是再苟延殘喘一段時間罷了。

更何況,太虛幻境中早就沒有生靈,所有人都已經死了。

他們之所以能夠顯露,不過是太虛幻境一次次重啟,一次次強行將他們的靈性喚醒而已。

陳家駒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在錯誤的道路上,永無止境的來回走動。

說的難聽一點,就太虛幻境現在的狀態,甚至還無法支撐他走過一次錯誤的道路,就會徹底崩潰。

彌羅心中感慨,手指之上紅線纏繞,捏住幾枚銅錢,小心戒備陳家駒的舉動,擔心他因為現實而崩潰,進而做出一些失控行為。

同時,鎮守仙官官印收好,防止他那布袋收取。

過了一會兒,陳家駒心情逐漸平複,他看著彌羅,思索了一會兒,問道:“如果,我們這方天地,融入你口中的函夏,我們的下場是什麽?”

對於這個問題,彌羅沉默了許久,最後他還是沒有選擇欺騙陳家駒。

“絕大多數的魂靈,經過解析和地氣衝刷後,能夠在函夏大地上轉世投胎,按照我宗門的長輩說法,我也是太虛幻境內的魂靈轉世。隻是你,恐怕無法得到救贖。”

“你也是太虛幻境內的魂靈轉世?”

聽聞彌羅的話語,陳家駒有些驚訝,他上下打量起彌羅,輕聲道:“加入函夏大地,他們便能像你一樣學習術法?甚至外出坐鎮一方,救濟我等?”

“這並不一定,我是具有道骨,且運氣比較好,被宗門長輩帶回去,才有今天的成就。一般轉入函夏大地的太虛幻境魂靈,大多還是從事他們生前的職業。”

“生前的職業?這又是為什麽?”

陳家駒對於魂靈的轉世顯的非常在意,他詢問之後,有些擔憂道:“是因為一次次重啟嗎?”

對於陳家駒的詢問,彌羅有些猜到他的想法,他將自己知曉的內容和盤托出:“根據宗門記載是這樣的。大多數太虛幻境都會不斷重啟,而每一次重啟,過去的經曆都會對魂靈產生細微的影響。這種影響,在我的認知理念上,被稱之為根器。”

“根器?這稱呼我似乎聽說過,據說修行除去天資、悟性之外,根性也非常重要,但根性到底是什麽東西,我還真不清楚。根性和根器一樣嗎?你能不能為我詳細解釋一下?”

彌羅點了點頭,開口回答:“一般上,在函夏大地根器和根性指代的是一個東西。這是一種根植在生靈本性之中的性情,屬於一次次輪回,積累宿世因緣而形成的先天習性。”

“就好像心胸闊達之人很難去做陰狠狡詐的事情,心思深沉的人走到台前也無法適應。雖然人的性情有可能受到後天環境,以及自身經曆的影響,表現出同根性截然不同,甚至背道而馳的一種現象。但在仙道理念之中,根器這種本質是很難有所改變,越是根器深厚之人,越是如此。”

“不過,大多數人並沒有那麽大的執念,很多時候,第一世選擇成了屠夫,第二世可能是書生,第三世可能連人都不是。世世不同,自然沒有根器的說法,隻是太虛幻境中的存在,一般會長久從事某個職業,這才會在轉世後,影響他們的選擇。”

陳家駒聽到這裏,忍不住道:“原來如此,所以仙神傳說之中,才會有仙神以根器不足,或者根器淺薄拒絕稱呼某些人的說法?”

“這話也不能說對,但也不好說不對。”

彌羅皺眉,似乎找不到對應的形容。

但他見陳家駒不理解,還是盡可能的用對方能理解的方式解釋:“在仙道內部,雖然對根器比較看重,但更多時候,仙道求得是今生。起碼在函夏大地上,我沒有見過因為根器不行,而選擇放棄弟子的情況。最多,最多是因為弟子根器不適合修行某種功法,而選擇讓他轉修。”

“這樣嗎?”

陳家駒摘下脖子上的雕刻著獬豸的玉佩,他看著玉獬豸角上的清光,知曉彌羅沒有說謊,便是抬手,將玉佩、布袋和短刀,都扔給了彌羅。

早有準備的彌羅,身邊清風揚起,幾隻紙蝴蝶飛出,正要卷起二三者的時候,陰影之中突然衝出一道黑影,撲向玉佩、布袋和短刀。

同一時間,四周層層黑氣翻滾,向著陳家駒罩去,黑氣之中又有血光和綠光交相輝映,四周還響起一聲怒吼:“你這個叛徒。”

“鄭軍?”

聽到聲響的彌羅目光一凝,手上的紅線飛舞,好似一根軟鞭,抽向鄭軍演化出的黑影。

“沒用的,我現在是……”

鄭軍對於落下的紅線視而不見,自顧自的撲向三件法器,不想在半空中,直接被紅線捆住。

“你想說你現在是什麽?”

彌羅手中捏著紅線,看著被吊在半空中的鄭軍,嘴角含笑,四周一枚枚銅錢飛舞,金光飛濺,點點流光滑過鄭軍的身體,讓他忍不住慘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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