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思想交鋒的1991
9思想交鋒的1991
思想交鋒的1991
燕京亞運會結束之後的半年，身為繁縣第七中學校長兼縣委宣傳部黨組成員的馬遠廷，因為馬家軍的卓越表現，由柳陽市市委秘市長魚維啟提議，市委常委會全票通過，升任繁縣縣委副書記，不入常，主管信訪部門。??χ???5?手5?5打ち級別由正科調為副處級。
這一消息的傳來，讓平素不怎麽喝酒的馬遠廷痛痛快快地醉了一場，直到醒來時才發現林學則就坐在自己床邊。
馬遠廷想掙紮著起身給林學則倒杯水，卻被林學則給按住，意味深長地說道，
“小馬，你現在好歹也是個官了，是該聘些保姆來幫你做做家務事。一個堂堂縣委副書記，所有的家務事還親自出馬，傳揚出去豈不讓人笑？”
馬遠廷尷尬地笑了笑，答道，
“其實我是這麽想的，自己過得差些沒啥關係。副書記也是人，也不得幹點平常人要幹的活。琢磨著請保姆圖享受，還不如多想想怎麽跟百姓多辦點實事來得好。”
林學則笑了，這小馬還挺實在的，於是開導道，
“小馬，我雖然並不是官場中人，可這年歲比你長，看過的懂的事都比你多得多，所以你也別在意我說的。能聽則聽，不能聽就扔一邊去。”
“仙長請示下。”馬遠廷從床邊半立起身來，單手取出小紅本，開始記錄仙長語錄。
林學則終於忍耐不住，噗呲笑了出來，手點了點馬遠廷道，
“你這家夥，別再搞這一套，我可不大習慣你把我當神來養著。”
“仙長就是神仙下凡，來助我一臂之力的，當得起我這做法。”馬遠廷固執己見。
“好吧。你愛怎樣就怎樣。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這是千古不變的定理，可惜這當官的越來越不把這當回事了。想當年前清時，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啊。
現在是**當政，你就別在金錢上犯錯誤。可能你需要開銷，沒關係，我會幫你辦妥。你隻管狠狠做出政績，狠狠往上升，我是希望你二十年內能給我升到部級，萬一當個總理什麽的，那更好了。”
“那仙長，需要我幫你做點什麽嗎？總讓仙長幫我，實在是。。。”
林學則的思緒一下飄向遠方，半響回過神，神色頗為黯然地答道，
“這一世我也不知道要做什麽！修道千年，終未能躲過天道的裁決，大概前世殺人太多了吧！我的死敵也在這一世界中，我要去看看他。小x說ｓ屋５$５整?５理你就先忙你副書記的活吧。”
話落之後便飄然而去，馬遠廷也不知觸動了哪根神經，居然在家中供奉起三清來。
林學則是直到91年6月底才回到繁縣的，一回來就開始閉關。整整一個月後才讓林豹把馬遠廷給叫喚過來，很幹脆地對馬遠廷說道，
“小馬，我再給你一篇文章，你投稿給《解放日報》。”
馬遠廷趕緊接過來仔細翻看了一番後，沉吟片刻帶著點商討的口氣說道，
“仙長，這種性質的文章合適投稿於《解放日報》嗎？”
馬遠廷沒白當這縣委副書記，數月下來對於國內政治走向還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乾安門事件過去2年多，經濟發展速度明顯下降。東歐巨變與蘇聯解體給人們帶來了巨大的震撼與困惑。當時國內是一片反和平演變的聲音，一片清查資產階級自由化的聲浪，一片對改革開放“姓社姓資”的責難，國內領導層上層對於是否要繼續改革也存在分歧。
林學則遞過來的文章名稱為《蘇聯改革失敗之我見》，談了要“提高警惕”，為改革開放找準正確的方向。同時也很肯定改革開放是必然的出路。還對蘇聯與國內的基本情況進行了有理有據的對比，但也很肯定地點名這個蘇聯**老大哥將會轟然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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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大名堂的文章，馬遠廷看得是心驚膽顫。
雖然黨內有一部分人東歐**失敗，兩德統一都是改革引起的，但他們並沒那麽明確指出蘇聯老大哥會崩潰，資產階級會複辟。而且近來周公在反複強調要繼續深化改革，已經有許多領導在慢慢接受這一觀點。這篇文章甩出去，估計搞不好會被摘帽子。幸好文革已經過去，不然立馬被打成個現行反革命捆綁上街遊行批鬥。
“此篇文章一出，大約在8月15至8月25日期間，蘇聯將會解體，這我已經算出來了。你可以借此東風，再上一層。
本來我也不想這麽快推你上位，但時不我待了。”
“是不是仙長您的那位死敵？”馬遠廷也算聰明。??χ???5?手5?5打ち
“是啊！”林學則長歎一聲，頭轉向窗外，眼光迷離地緩慢說道，
“我與他鬥了千年，現如今雙雙在此世界中，也算是一種緣分。
雖然與他拚鬥而同時來到此世界，但輸就是輸，我這人光明磊落得很。現在與他定下了在這一世再鬥一場的約定，所有仙家手段都不能施展於官位進階上。我不能再輸下去，已經輸了那麽多次，這次該輪到我贏了，所以一切就要靠你了。”
“您那位死敵現在也在官場上吧？”馬遠廷猜測。
“哼，他運氣好，轉投之人官大。你若不使出非常規手段，恐怕很難趕超他的。他現在的名字叫柳安民。”
聽到柳安民三個字，馬遠廷明顯愣了下，這位可是個顯赫之人，怎麽就成了仙長的死敵！不可思議。
當然，為了穩妥起見，畢竟今後可要與此人作對，馬遠廷還是謹慎地再次確認問道，
“仙長，是柳樹的柳，治國安民的安民吧。”
“是。就是你認為的那個人。現如今高居伊卡自治區黨委書記，伊卡軍區黨委第一書記的柳安民。”
“仙長的對頭就是我的對頭，弟子一定按仙長的教誨努力前進，爭取壓他一頭。”馬遠廷倒是再沒任何猶豫表情。
誠如馬遠廷所料，解放日報不知出於何種考慮居然登出了馬遠廷的文章。隨後便引起社會的強烈反彈，各種質疑聲不斷，馬遠廷一下子被推到風口浪尖上來。
省報，市報掀起了駁《馬關於蘇聯改革必敗論點》的浪潮，讀者來信義憤填膺。甚至人民日報也發表評論員文章，不點名批評某些基層領導杞人憂天，一葉障目，對改革開放的大好形勢進行錯誤估計和詆毀。而縣委書記王九德在看到人民日報後的第一時間內就召開了縣委常委會。
會上，王九德手舞動著登載了馬遠廷文章的解放日報，情緒激動地說著，
“現在有些同誌，看不清大局，又愛出風頭，寫出來的文章那根本就是狗屁不通。曾經作為校長，居然連那麽淺顯的道理都看不懂，還說什麽蘇聯會垮。實在是有愧組織把他拔到這麽高的地位上來。。。。。。”
王九德自馬遠廷成為縣委領導後便沒正眼瞧過他，因為嫉妒心特強，故一看到姓馬的就會想到他摟著自己女人親熱的情景，雖然說自己的女人隻不過是姓馬的前女朋友。
現在有這麽個良好機會，王九德一把就抓住不放，不留一點情麵的狠狠批評馬遠廷，無組織無紀律，好大喜功，狂妄驕傲。小x說ｓ屋５$５整?５理總之年輕人該有的錯誤似乎馬遠廷犯了個遍，最後直接命令馬遠廷回去寫檢查，沒有深刻檢討不準重新回縣委工作。
馬遠廷也沒怎麽辨解，反正仙長說了再過十幾天蘇聯就跨了，到那時自己就揚眉吐氣了。
見馬遠廷並沒多解釋就離去，王九德就一肚子火。這姓馬的到了這般時刻都不低頭認錯，實在是士可忍，孰不可忍。好，明天打個報告上去，停了你的職位，看你還敢這麽狂！
雖然馬遠廷是市委秘書長魚維啟推薦的，算得上是當今的人，可犯了如此低劣的錯誤，被整死都沒人敢喊冤。
這兩天的時間，馬遠廷在縣委裏頭簡直成了過街老鼠，人人見了雖然沒喊打，可避而遠之還是正常現象，連自己辦公室裏的辦事員見了自己目光都躲躲閃閃，好似自己身上有瘟疫一樣。
把情形告知給林學則，林學則隻是淡淡說了句話，
“再過幾天我會讓看不起你的人都後悔。當然，我會親自給你出口氣的。”
在王九德上報市委市政府後，由市委召開常委會，市委書記談堅語氣尖銳地狠狠批評了某些同誌推薦給黨的是什麽樣的一個人，如此反改革實屬罕見。。。。。。等等。
談堅屬改革激進派，而當今的立場則是屬於保守派與改革派之間，改革中要求穩健推進，不能冒進，馬遠廷的文章其實很合當今的想法。
雖然與談堅並不屬同一派係，但平時也難見其如此針鋒相對，應該是高層又在博弈，隻不過己派因馬遠廷事先未打招呼而刊登的文章而陷入極其被動中，但還很難說鹿死誰手。
現在柳陽市委要先處置馬遠廷，魚維啟不好反駁什麽，隻能保持沉默。最後由談堅直接拍板決定，馬遠廷停職反省，作出深刻檢查後再觀後效。
這個決定是在1991年8月19日十一點半作出的，形成文件是十二點。也不知談堅當時是怎麽想的，居然非常堅決地命令市委組織部分立刻派人下到繁縣對馬遠廷進行市委的這一項決議。魚維啟隻能是淡然一笑，這談堅有點反常啊，怎麽這麽急迫地撕下臉！回去要想想怎麽應對才是，不能老被人壓著打。
當馬遠廷見林學則來到他的副書記辦公室的時候，還一臉的詫異。本來差不多三點半左右，要出去信訪辦走走的，被林學則拖住不讓走，還特意打開了電視收看新聞。
“仙長，您這是要做什麽？”
“做什麽？問得好。應該再過半個小時，蘇聯就要發生政變，而電視裏頭會插播這個頭條新聞的。”
“真的？”馬遠廷頓時興奮起來，畢竟壓抑了這十幾天，實在難受得很，被所有人歧視，這得多大的毅力才能挺得住啊。
“對的，再過會市委組織部還會來人要打你臉。哼，也不想想你是誰的人，敢掃我的麵子，我讓他沒臉見人。”這話一說，房間內的溫度明顯下降了好幾十度。
門敲了幾下，也沒經過馬遠廷的同意，縣委書記王九德及另外三個人一同走進馬遠廷的辦公室。
“馬遠廷同誌，這位是市委組織部幹部科的丁山同誌，他來對你宣布有關市委對你的處罰決議。”
“為什麽要處罰我？”馬遠廷做戲般高聲喊起來。
丁山冷笑了聲，說道，
“你聽完就知道了。
經過市委常委會的討論認為，馬遠廷同誌所寫的《蘇聯改革失敗之我見》，違背了曆史規律的走向，錯誤地認為蘇聯改革必將失敗，這在社會上引起眾多不良反響。有鑒於此，市委決定馬遠廷同誌暫時停職反省，做出深刻的書麵檢討之後，再來商討工作上的調整。”
林學則在旁突然高亢地發出幾聲笑聲，連縣委大門口的門衛都能聽到那充滿譏諷的笑意。
“馬遠廷同誌，你怎麽還讓閑雜人員在你的辦公室裏？你實在太目無法紀了。”一進門王九德就注意到有個人在馬遠廷的房間內。為了狠狠打一下馬遠廷的臉，王九德並沒讓林學則離開。
“王書記，丁科長，你們說馬遠廷同誌所寫的文章不實，是不是說蘇聯倒不了啊！”林學則神情古怪地問。
“那當然。作為曆史悠久的**國家蘇聯，怎麽可能像東歐般說倒就倒？”王九德立刻扳著張老臉嚴肅地反駁。
“那你們看看這是什麽新聞？哦，這可是中央一台的新聞，中途插播的重要新聞。可要好好看仔細了！”林學則擠眉弄眼，特意把電視的音量開到最大，並利用仙術把聲音完全傳播了出去，以致整個縣委大院每個房間都聽得一清二楚。
電視畫麵上那圓鼓鼓塔尖建築，林學則打趣笑著說：“好像是克裏姆林宮哦！”但緊接著畫麵前拿著話筒的央視新聞記者說出的話令整個辦公室陷入了沉寂，當然，除了林學則例外，他時不時口中驚訝一下，感歎一下，哀嚎一下。
“現在我們在莫斯科為您報道，我身後就是克裏姆林宮，在今天臨晨，莫斯科發生軍事政變，政變的軍人占領了克裏姆林宮，軍方發言人說他們已經成功控製了局勢，詳細情況我們還在進一步了解中。。。。。。”
“二位領導，您們看這馬書記是否還要停職檢查深刻反省一下自己的胡言亂語？”林學則可是靈牙利嘴之流，哪會嘴下留情。
王九德及丁山二人麵麵相覷，尷尬到極點。這都哪跟哪啊！剛過來宣布馬遠廷所寫文章狗屁到極點，這新聞馬上就播出蘇聯發生政變。這不明擺著打自己的臉。
“不好意思，馬書記，我有急事需返回市裏。這決議可能印刷錯了，我要帶回去。王書記，我先走了。”丁山趕忙改口並立刻率領著兩個部下匆忙離開了繁縣縣委。而王九德更是一聲不響地灰溜溜直接回自己辦公室去了。
事實證明曆史的車輪是不可逆轉的。1991年8月19日上午莫斯科時間十一點，蘇共中的保守派發動了一場不成功的政變，試圖收回下放給加盟共和國的權力，同時終止不成功的經濟改革。但是在人民、軍隊和大多數蘇共黨員的聯合反對下，政變僅僅維持3天便宣告失敗。
蘇共愚蠢行為的失敗，對於中國以及對於世界的含義，是無論怎麽估計也不會過分的。8月19日那一天，天朝人的眼睛，沒有不往莫斯科那邊看的。自1989年乾安門事件後，人心又一次提了起來。看到蘇共總書記被軟禁起來，天朝這邊就有很多人高興。
林學則施展天眼通就看到不止繁縣一個官員從他們的辦公室跑到走廊上，一邊額手稱慶一邊對著同事高喊：“幹得漂亮！”當然，另外的同事與他一同慶賀完畢馬上就會勸說他，注意內外有別，別太喜形於色了。
哎，天朝人總是這般心態，最好蘇共垮台，然後天朝**就是老大哥了。林學則除了感慨也沒得話說了。
隨後的發展很迅速：俄羅斯總統葉利欽下令宣布蘇共為非法組織，並限製其在蘇聯境內的活動。在1991年年底，他同白俄羅斯及烏克蘭的總統在白俄羅斯的首府明斯克簽約，成立獨立國家聯合體，從建立一個類似英聯邦的架構來取代蘇聯。蘇聯其他加盟國紛紛響應，離開蘇聯，蘇聯在此時已經名存實亡。
1991年12月25日，蘇聯總統戈爾巴喬夫宣布辭職，將國家權力移交給俄羅斯總統。蘇聯正式解體，龐然大物頓時轟然倒踏。
隨之天朝高層，保守派力量終於發力，報紙，電台，雜誌，到處都有他們的聲音，甚至初中的時事都臨時加入了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防止和平演變的內容。
馬遠廷的文章被當今翻出來舊事重提，隻是這一次，被中間派的輿論讚為“高瞻遠矚，立場鮮明”。一夜之間，馬遠廷從千夫所指，變為了先知先覺，極有政治遠見的旗標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