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洪湖水

28洪湖水,浪打浪

洪湖水,浪打浪

商門市被洪湖江所圍繞,是座典型而美麗的島城。它地處天朝東南沿海----天元省東南部,瀕臨夷州海峽,麵對銀門諸島,與夷州寶島和湖澎列島隔海相望。

商門的主體--商門島是天元省第四大島嶼。商門港是一個條件優越的海峽性天然良港,其海岸線蜿蜒曲折,港闊水深,終年不凍,曆史上就是天朝東南沿海對外貿易的重要口岸,一旦海關監管不力,就會造就走私的猖獗。

進入六月,商門的天氣就變得異常的悶熱。聽老商門人說,像往年這個時候日頭雖毒,氣溫雖高,但悶熱高濕度的天氣並不多見,往往是在下雨前才會出現一小會,而今年似乎就有些不一樣。

林學則立刻從前二世的記憶中回想起今年整個天朝都將麵臨大洪水的襲擊,而商門市也是在劫難逃,好像損失很嚴重,許多區縣根本準備抗洪的力度不足,所準備的抗洪救災物資數量嚴重缺乏。

既然坐在這個正北區副區長的位置上,就需要為民眾做點什麽才是,古語都說‘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身為共產黨人更應該盡職盡責!

正北區的區委書記及區長早已成了林學則手中的傀儡,讓他們幹什麽就得去幹什麽,絕不敢違背了自己的意識。

於是正北區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率先購置了大量的麻袋、草袋、編織袋,五倍於尋常儲量的料石、沙石,還有大量的木料、麻繩、鐵絲、發電機組、彩條布等等,簡直就像準備打一場抗洪大會戰一般,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太不正常,這讓市委感覺不可理解。

馬遠廷是林學則忠實的信徒,若不是林學則的幫忙,他有生之年根本到達不了副部這個令數以千萬計的天朝官員夢寐以求的級別。

在商門市委常委會上,馬遠廷就非常堅決地支持正北區的提前進行抗洪的準備。

出於對馬遠廷這個市長的權威的一點點尊重,石順錦個人心中雖然很不以為然,但考慮到這畢竟是實實在在的東西擺在這裏,而且采購一律交由水利局和市防汛抗旱指揮部統一購置,挑不出他姓馬的什麽毛病來,估計隻是為博個好名聲作出的表現。

再想想馬遠廷被自己多方壓製,若市長的提議全部被自己否決,難免會被上頭議論自己這個市委書記太強勢了,而且天元省委書記剛剛換人,換的是馬遠廷的老上級,原越省省委書記莊成崗,這次就放他一馬,提案讓他過,反正抗洪的東西十年都用不壞,堆在那隻是占地地方罷了。

林學則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莊成崗調任天元省出任省委書記一職,他嗅到了中央準備對東冠集團要下狠手的味道了,不然不會把已經在天元六年的原省委書記調到中央某部出任部長,所以這時候出政績是最佳不過了。

林學則幾乎每隔三天就要在江堤和河堤上巡視一番,同時也督促著區內各個內河所屬居委會都要做好各種準備,堅決杜絕發生內澇現象。有著南霸天美稱的林學則副區長兼區政法委副書記的督促,整個正北區沒人敢在防洪事件上跟自己的仕途過不去。林學則南霸天的名號可不是白給的,甩你一巴掌那叫白甩,就算鬧到市委都沒用。

馬遠廷按著林學則的吩咐,甚至還專門給正南區委書記袁壽德打過電話,提醒注意南伯旺河北岸的河堤需要加高加固,畢竟南伯旺河是商門市最大的內河,又是洪湖江水入商門的入口處。

袁壽德雖然在電話裏相當客氣,但是馬遠廷能感覺得到對方不過是禮貌性的應承下來,畢竟自己在商門市被擠壓得快連非常委的市長也比不上的尷尬局麵已經是眾所周知的秘密。

雖然排位最末,但好歹也是常委的袁壽德並不把馬遠廷放在心上,自然也不會對他點頭哈腰的有令必行。

幾天後馬遠廷悄悄來察看南伯旺河河岸防洪情況,河岸依然如故,絲毫未見開始加固加高的現象。

馬遠廷一邊生氣一邊高興。生氣的是,那姓袁的果然沒把自己瞧在眼裏。高興的是,洪災一旦發生之後,姓袁的將會被自己第一個拿下。

區水利局局長魯宋是個在水利這一行幹了一輩子的老水利,曆經這麽多任市委書記和區委書記,他還從沒有見過對防汛工作這麽重視的副區長,簡直是比區委書記還書記了。幾乎三天就上堤一回,每一次上堤都得看上一兩個小時才會下堤。

南霸天上堤是何等的大事,他一去堤壩那邊,正北區的區委書記、區長、區政協主席、區人大主任都不得不跟著來了,以致商門日報都發表小文章諷刺正北區正事不做,天天四套班子一起上堤折楊柳,看風景。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市委書記在不經意地敲打著林學則,文中意思是,喂,林學則,你個副區長還有沒把我這市委書記放在眼裏啊!區委書記跟區長是我的人,你這麽天天拽著他們上河堤,不方便吧!

商門日報才剛登出這篇文章沒多久,天元日報就刊文反擊,題目大標題《防洪抗洪始終是近階段我省的重要目標》,明擺著省裏有人給林學則撐腰。

石順錦很早就看林學則不順眼了,簡直就是個土匪作風,在正北區淩駕於區委書記及區長之上,大搞一言堂,哪還有半點共產黨員的風範。

接到如雪片般的電話抱怨及投訴後,石順錦很想把他給撤職踢出政府部門。跟馬遠廷提過多次,可一提這事,仿佛是觸了馬遠廷的逆鱗似的,姓馬的整個人咆哮如雷,手都差點指到石順錦鼻子上,哪有半分副部級高官的風度。

再加上天元日報的文章,這讓石順錦感到一絲的驚訝,嗅到了危險的信號。省報的文章並不是隨便就可以發表的,一定要通過省委宣傳部的審核才行,這就充分表明了林學則省裏有人。經過幾番周折的打探,石順錦知曉了新任的省委書記也是出自越省以後,就開始對馬遠廷及林學則另眼相看,開始不在小事情上斤斤計較。

市委常委會議室裏的氣氛有些肅穆,會議是由石順錦及馬遠廷二人到省裏開了緊急會議之後回來立即召開的,議題隻有一個,防汛抗洪。

“根據國家防總和省防總的通知,我們商門市和南部我省各市縣都將迎來一次大範圍的強降雨過程,估計持續時間會長達五至六天,可能會影響到我們市內的南伯旺河、明秀河、白馬河、雲桂溪等多條河溪,尤其要注意防止洪湖江水倒灌入我商門。

按照省上統一部署從今天開始全市就要進入防汛搶險期,市裏成立了防汛搶險指揮部,指揮長由市委書記石順錦同誌擔任,市委副書記、市長馬遠廷同誌擔任副指揮長,其他市領導擔任成員,下設辦公室,辦公室主任由我兼任,市水利局局長李巍同誌任副主任。”孟朝禮簡要地把情況介紹完。

市委辦主任孟朝禮是個四十出頭麵目清秀的中年眼鏡男,也是石順錦手下的頭號戰將。

來開會的各個常委們都在交頭接耳,顯然是覺得商門市內本來江河就多,水庫、堤壩也不在少數,每年的防洪搶險工作都是按既定方針在實施著,沒必要這麽隆重地專門開這麽個會議。

“石書記,馬市長,問題真有那麽嚴重麽?”市政法委書記梅西艮皺起眉頭。雖然是用商量的口吻,但是還是流露出一股子不以為然的味道,

“這防汛搶險每年都在搞,各種預案也有,要說各種防汛物資也都是提前儲備好,好像正北區今年還特意加大了儲備量!但是這突然把警戒級別提到這麽高,那幾乎就是打亂了整個全市的正常工作。是不是有點太風聲鶴唳了?”

梅西艮看林學則相當不對眼,不僅僅是因為派係關係,更是因為林學則在正北區把政法部門的臉都給丟盡了,整個座山雕。

在正北區,普通百姓不怕公安、不怕政府,就唯獨怕政法委。隻要開口說一句,我是政法部門的,哇操,就連在打劫的凶徒都會立馬放下屠刀立地成羊。

治療小孩夜啼,隻需輕輕拍一下小孩肩,說那麽一句,政法委的來了,立竿見影,小孩不哭了,裝睡去了。

梅西艮私下裏也不得不承認,正北區自打林學則上任以來,可以做到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超高境界,天下無賊矣,當然,這天下指的是正北區。

梅西艮的意見立即引起了其他常委的點頭讚同,年年都在搞這防汛搶險,這商門本來就在江河邊,真有點風浪大家也是見慣不驚了。

各個常委也紛紛發表意見,一時間會議室內聲音漸大起來……

馬遠廷在大夥都發表了意見後,站立起來,高調地說道,

“我在這裏隻說一點意見,我完全讚同省委的部署意見,我認為應該搞一個責任區負責製度,把責任下劃至每個常委。不管是不是該重視,反正個人名下的責任區,不得出現任何問題,否則事後將追究其領導責任。”

作為市委書記,石順錦雖然也不是把這防洪太當一回事,但麵子上也得給上頭做足了。全省都卯足了勁防洪,怎麽到了你商門市就變了樣?捅上去,吃不了兜著走的還是自己,石順錦第一個讚同馬遠廷的意見。

石順錦的擁蹩們見老板帶頭同意了,馬上都開口表態支持馬遠廷,包括那梅西艮在內。於是常委會的分工也很快完成了,馬遠廷分管正北區。

走出會議室,馬遠廷嘴角邊分明露出一絲的不屑,真是一群鼠目寸光之輩,還怕我搶你們的功勞。等洪水來臨,看你們會怎麽死。用腳丫子想都能想得到你們不會真做什麽準備。

由馬遠廷親自主持召開的正北區防洪大會,非常堅決地貫徹了市委常委會上的指示,要求全區各機關單位和鄉鎮街道幹部立即動員起來,區級各單位幹部職工統一由區防汛搶險指揮部進行編班,夜間進行統一住宿輪班值守。

各鄉鎮街道要對自己轄區內再進行最後一次的汛前檢查,尤其是針對南伯旺河上遊方向更是督促區水利局與閩北縣接壤地段的河堤進行檢查,並落實各項防汛搶險物資到位情況。

各鄉鎮幹部職工也要全數留值單位,主要領導一個負責巡邏堤防。一個留守單位,隨時保持通訊暢通。

與此同時馬遠廷還要求正北區武裝部下達命令對全區民兵預備役人員以例行點驗為名進行集結待命。

對於這樣大規模的動員,區上一些人雖然也還有些意見,但是都被馬市長的凝重嚴肅的語氣所壓製。這可是市長啊,想反對?那成,先把烏紗帽給摘了再說。

散會後,馬遠廷與林學則就在會議室內閑聊起來。還不到一個小時,這頓侃大山就被打斷了。正北區區府辦主任李雲方匆匆忙忙走了進來,徑直說道:

“馬市長,林區長,東田縣那邊已經開始下雨了。我剛和那邊一個朋友通了電話,他說他們那邊的天從下午開始就像是要塌了下來一樣,黑壓壓的一片,濕度極高,悶得人氣都喘不勻。直到這會兒傾盆大雨才下來了!據氣象局的同誌們說,照這勢頭,雨沒兩三天停不了!”

林學則陪著馬遠廷站起身來,把目光都望向漆黑的窗外,依然是沒有一絲風。

“仙長,全靠你了,正北區不能出事啊。”

“放心,小馬,這點事情包在我身上。有我在,這天塌不下來。”林學則很是幹脆地答複。作為修真者,對付大自然所引發的災難,通常不可能做到製止的,但若隻是簡單的禍水東流還是勉強可做得到。林學則打的主意便是把這一直籠罩在正北區上空的雲團,牽引出一大半來給正南區,誰叫那正南區的老孟老是與自己抬杠。

雨是在淩晨1點開始下的,一下就一發不可收拾,整個天空都是黑沉沉一片,從天到地,就是水簾,那細細的雨絲逐漸向雨柱轉變。頃刻之間便暴雨傾盆,如天河倒懸,嘩啦啦的傾瀉而下,整個天際都籠罩在黑暗和雨水之中。

淩晨6點,雨已經整整下了五個小時,一點見小的趨勢都沒有,還是一如既往地倒下來。馬遠廷異常擔心地坐著吉普車出了區政府,下基層去看受災情況。而林學則一反常態地沒有跟隨,而是回到住處關上房門,門外安排了六名傀儡保護自己。

林學則要利用那剛剛被自己從體內召喚出來不久的上品玄寶正天珠,此珠能讓林學則在築基初期就擁有能與天地溝通的能力,可以助林學則把籠罩在正北區天上的那大片降雨團分出一大半給正南區,唯一的不良後果便是林學則又要從築基期降到先天期。

正北區的雨在中午十二點過的時候終於稍微小了一點,而林學則麵色蒼白毫無半點血色地從屋內走了出來,身邊還要讓人摻扶著才能走動。他仰天遙望著遠方的天空,正南區那邊的天色又加重了不少,本來那邊雨量漸小,但忽然間又伴隨著雷電和大風,降雨再度開始大起來,看來此次使用正天珠的效果很顯著。

“走吧。回房去。有任何情況及時通知我。”林學則元氣大傷,無法在外久呆,需立刻回去打坐以恢複靈氣,否則行走都困難。

大雨越來越猛,而情形似乎也在不斷地惡化著。

商門、金泉、煥章、貫州這天元省最發達的沿海四地市同時遭遇暴雨強襲擊,其中商門市遭遇有記錄以來的最強降水,日降雨量達到驚人的二百二十毫米。市內多處積水,而洪湖江還在上漲,倒灌的可能性已經加大到百分之八十。

其中商門市東田縣已經確定了有九人死亡,另有二十八人失蹤,而且還有十多戶群眾被困山中與外界聯係中斷,最為嚴峻的是緊挨著東田縣的羅山水庫連續遭遇山洪襲擊,水庫堤壩已經出現裂縫,水庫一旦決堤,那就可能影響到下遊東田縣及正南、正北兩區的數十萬人的生命財產安全,形勢相當危急。

由於正北區時刻準備著應對暴雨的侵襲,故在真正的大雨來臨時並沒有產生任何的慌亂,群眾們有條不紊地在各級幹部的帶領下,自發上堤岸進行護堤防洪工作。在大災麵前,任何人都知道顧大家才能護小家,一旦堤破那必然是家園破滅。

又由於正北區的雨勢並未如預測的那般猛烈,所以正北區的抗災救災活動非常有序地進行著。

僅隔著一條南伯旺河的正南區可就有點慘不忍睹了,本來雨就大,被林學則那麽一弄,雨勢加大成三倍,這換成誰都承受不起。單單一小時內降雨就高達400毫米,遠超過特大暴雨的標準。

正南區根本沒啥準備,要沙石沒沙石,要編織袋沒編織袋,要抽水機又沒抽水機,總之一句話,抗洪救災工作準備得一蹋糊塗。

才二十四小時不到,正南區已經全區都浸泡在大水之中,最深的地方達2米。正南區區委書記袁壽德早已是急得跳跳腳,求救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撥出去,沒辦法,大水已經湧到區委門口,他出不去了。袁壽德直接把堆放在區委倉庫裏頭僅存不多的抗洪用的沙袋都拿出來用在自家區委門口。

當天元省委書記莊成崗接到報告時,商門市已經半個市都被水浸泡,而且最危急的要算東田縣,麵臨著羅山水庫崩潰的危險,整座縣城數十萬的群眾生命受到威脅。

“問題嚴峻到這種程度,為什麽商門市昨天沒有報告?一夜之間居然惡化到這種程度,商門市委市政府都幹什麽去了?”莊成崗忍不住在心裏咆哮起來,他迅速指示秘書道,

“讓商門的石順錦和馬遠廷都給我趕到東田縣去坐鎮指揮,你立即聯係省軍區要求當地駐軍火速增援,幫忙疏散群眾到安全地帶。商門市也要給我進行緊急動員,當地預備役民兵部隊都給我趕赴一線去搶險救災。東田若是再死上幾個人,我撤了他們兩個人的職。馬上備車,今天我要趕到商門,實地進行抗洪指導工作。”

馬遠廷在得到林學則的鄭重承諾,正北區絕不會出現險情後,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到了東田縣。他此刻正臉色陰沉的站在東山水庫管理處辦公室窗.前,窗外是一片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當地駐防的73665部隊派出的一個工兵團已經趕到水庫現場開始搶險作業,但是羅山水庫大壩問題相當嚴重,這座老朽的水壩隻怕難以支撐到明天早上。

辦公室的門被推了開來,一個解放軍軍官和市水利局局長李巍並肩闖了進來,

“馬市長!”

“情況怎麽樣了?”馬遠廷臉色嚴肅得幾乎沒有半絲表情。

“很糟糕,大壩撐不過三個小時了。”李巍仿佛蒼老了十歲,連續兩天兩夜的折騰,讓他這個年齡的人真有些吃不住了,但是這個時候他卻不敢有半點怠慢。

馬遠廷深深吸了一口氣,

“文團長,希望你團能盡量給我們政府疏散群眾騰出必要的時間,水壩要死頂三個小時!”

“一定完成任務!”文團長非常幹脆地給出了答案。

馬遠廷眉頭緊縮,正欲再說話時電話鈴聲卻響了起來,

“莊書記,您好,啊,我在羅山水庫現場,情況很糟糕,水庫堤壩已經出現裂縫,根據水利局同誌們現場勘測,要想保住很困難,尤其是下半夜可能還會有一場特大暴雨的襲擊,我已經讓群眾們分批撤離東田縣,力爭在潰壩前撤離完群眾。”

“好,馬市長你做得很好,在處理危急事件的時候就要像你這般堅決果斷。我大概再用10分鍾就會到達商門市市委,我就在那裏等候你歸來吧。多保重。”莊成崗言簡意賅。

馬遠廷掛完電話後倒是沉思了片刻,那石順錦此次抗洪不利已是明顯到了極點,身為市委書記,居然沒親臨羅山,反而縮回到了市委大院,還把從正北區緊急調來的防洪沙袋全部堆積到了市委門口,跟正南區的袁壽德一個德性,貪生怕死。

林學則在下午兩點的時候接到馬遠廷的緊急電話,羅山水庫潰堤了,要他馬上趕向十裏街,在那裏莊成崗一行人被圍困住了。

這可是個絕佳的表現機會啊,林學則此刻雖然還是很疲憊,境界上損失了許多,但體力倒是全部恢複,不影響正常救人。

受羅山水庫潰堤影響,南伯旺河東田段多處出現管湧,最終南北兩岸各有兩處演變成為決堤,昔日平靜的南伯旺河頓時變成了發狂的蛟龍,沿著它撕咬開來的破口咆哮奔行而出。

當林學則趕到十裏街的時候,那裏已經是一片汪洋大海,靠汽車或步行根本無法再前進半步,而附近的幾棟高層建築上早都站滿了人。

“林區,莊書記在那棟大樓之上。”區府辦主任李雲方眼尖,用微微顫抖的手指向了林學則的左手方,遠山貿易公司的樓頂。

這是座七層高的大樓,莊成崗那略顯發福的身軀還是一下印入林學則的眼簾。書記一行肯定是遭遇到了倒灌進市區的洪湖水,而不得不中斷行程,迅速跑進遠山貿易公司所在的大樓內避難。

“有部隊的人來搭救書記了。”李雲方又指了指遠方。

可不是,有一衝鋒舟已經順著水流接近了遠山貿易大樓。這下豈不是英雄無用武之地?林學則法力雖失,可那比正常人來說都要強上十倍的體力還沒發揮作用,不甘心啊。

林學則四處搜尋著目標,想要在書記麵前表演一番。又是李雲方,他再次有手指了指右側方,說道,

“林區,快看,那邊有一對母女,應該是在上遊被洪流給裹帶著並順南伯旺河道衝到我們市區裏,她們趴在一根大木上,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若是沒人救,怕不出十分鍾就會力盡掉落水中。”

林學則眼一亮,就是她們了。衣褲都沒脫,直接跳進了水流湍急的河道中,遊向了那對母女。而李雲方非常配合地大聲吼叫道,

“林區長,這水流太急了,千萬要小心啊!那對母女在那邊,再遊過去點……”李雲方用盡全身氣力,聲嘶力竭地狂吼著,生怕對麵遠山貿易大樓上的莊書記聽不到。

不負眾望,莊成崗被李雲方的吼聲給吸引了,他明顯注意到了林學則在救人。

林學則先是把女孩從木樁上抓了下來,一把給反背在背上,迅速遊向李雲方,然後丟給李雲方後又重新遊向母親。

莊成崗見狀,立刻指示來救援自己的武警戰士,“你們先去救那母親及我們的好幹部。”

很快,衝鋒舟來到林學則跟前,林學則把那母親給拖了起來,武警戰士迅速接過後摻扶到舟內,很快又要把手伸向林學則,準備把他一起給拖上舟來。

林學則早已把這洪湖江神給罵個狗血噴頭,佬佬的破神仙,你不會發點浪頭打過來啊,這麽一來,這救人的事件也太簡單不過了,哪能進得了省委書記的法眼啊。又要讓我自己出點血本不成?

現在的林學則的修為境界跌落到了先天三品,勉強施展一下法術也是可以的,但代價比較大,必須逼出自身的精血才能施展得出巨浪術。一咬牙,一跺腳,不管了,為了日後能壓得住那柳治國,受點罪也是值得的。

就在武警的手即將抓住林學則的胳膊時,突然憑空出現了數十個大浪,一下就把衝鋒舟給推開十幾米遠,而且水流也變得凶猛起來。莊成崗在樓上也隻能眼睜睜看著林學則和那中年婦女的身影消失在水麵之下,他雙目圓睜大吼了一聲,舞動著拳頭狠狠朝空中打了一下,低沉的朝身邊的秘書說道,

“剛才那位真是我們黨的好幹部啊,老天不長眼,怎麽就把他給吞了啊!……”

“莊書記,你快看。他好像沒事哦!”秘書誇張的表情頓時把莊成崗從悲哀的心境中驚醒過來。

圍在莊成崗身邊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望向水麵,卻見林學則的頭顱從遠處的水麵冒了出來,他的身上還背著那個中年婦女,雖然遊得很緩慢,但是他的臉上帶著笑容。

李雲方趕緊高呼道:“林區長,好樣的!”

林學則笑得很溫暖,很驕傲。他似乎想說什麽,揮手想要告訴所有人他是英雄,凱旋歸來了……

站在高處的莊成崗發現情況不對,他看到鮮血正沿著林學則的周圍浸潤開來。在莊書記的指示下,不少武警紛紛遊向林學則。

林學則此刻還真的陷入了半昏迷狀態,實在是太倒了血黴了,發動完巨浪術,就被自己弄起的浪頭直接擊沉入河底,本想在河裏小呆上一會遊上來,也算是出了個大風頭。

誰曾想因為這巨浪術的威力超過自己的預計,可能在凡間每日大魚大肉吃得多了,區長的飯局絕對少不了也差不到哪去,那口精血也特別的濃鬱。

這就導致了浪花是一浪接一浪,林學則被浪花的巨力給砸下去的時候非常不湊巧地把左腰給撞在一根鋼筋上,腰間被戳了個大洞。

要知道他發動完巨浪術後,體力根本沒剩多少,隻夠他從河底浮上來再帶著婦女遊到衝鋒舟旁。

受到重創的林學則,差點直接呈屍河底,幸好他以強大的意誌堅持住沒有沉下去,右手勉強封了穴位,並以此時不博何時博的毅力強行浮了上去,並不斷地劃啊劃,反正劃也得劃到莊書記麵前,喊完口號再昏過去,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當林學則感覺到身上一輕,被人摻扶起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得救了,趕緊嘴一張一合,用顫抖的手伸向那婦女:“你沒事吧……”

隨後口中還輕輕哼著一首自編自唱的歌曲,

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洪湖岸邊是呀嘛是家鄉啊,人人都說天堂美,怎比我商門魚米鄉。洪湖水呀長呀嘛長又長啊,太陽一出閃呀麽閃金光啊,共產黨的恩情比那東海深,百姓的光景一年更比一年強。

這歌倒是唱得生動極了,也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疑惑,一個生命氣息都快沒有的人,怎麽歌詞唱得如此清晰,是不是有點作秀的模樣。但沒有人敢質疑,人家是快搭上了性命才救上了人,臨死前唱唱歌也是正常的。當唱完最後一句,林學則就徹底沒了知覺。

那中年婦女看到眼前的情景,握著林學則的手不由泣不成聲。

已經站到林學則身旁的莊成崗頓時感到自己的喉頭被一種難以言明的情緒擁堵著,他緩緩站起身來,兩行熱淚隨著雨水無可抑製的落了下來,隻對隨從說了句,

“趕緊送醫院搶救,一定要給我把他從死神那搶救回來。”

抗洪救災中,發生了多少可歌可泣的事情,那些自己很遺憾地沒有親眼看到。可在這裏,卻是親眼目睹了一切,這證明共產黨員是好樣的,充滿了舍己救人的崇高品質!昏迷前還能唱著盛讚黨的歌曲,這種同誌已經很少見了啊。

秘書已經從李雲方那裏了解到了一切,而莊成崗自然也知道了眼前這個拚死救助一對素不相識的母女的正北區副區長林學則。

林學則三字一入耳,莊成崗就記起來了,也就是此人,救了自己的女兒莊月兒。莊成崗默默地說了一句,任何人都沒聽清楚的話,小子,你要是活過來,我就幫你把仕途給走順了。

林學則這種變相的舍己救人的消息傳到抗洪救災現場,這消息並沒有讓抗洪的軍民倒下去,而讓他們產生了凝聚力,所有人化悲憤為力量,投入到這場與自然界的鬥爭中去。

暴雨繼續又肆虐了一整夜之後,終於開始減弱。莊成崗沐浴著細雨站在南伯旺河的大堤上,望著滾滾洪流,心中感慨萬千,這口中也哼唱起那林學則的歌來:

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洪湖岸邊是呀嘛是家鄉啊,人人都說天堂美,怎比我商門魚米鄉。洪湖水呀長呀嘛長又長啊,太陽一出閃呀麽閃金光啊,共產黨的恩情比那東海深,百姓的光景一年更比一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