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釋然
自從走出彩超室後,容修的表情一直悶悶不樂,濃密的鴉睫遮蓋住了原本媚長的眼睛,更顯得幾分孤落,就連剛剛送他們來時還敢跟他們搭話的小護士,此時都看出了他心情不佳,不敢開口了。
其實這樣的情況,小護士見得多了。
許多孕夫篩查胎兒性別,來的時候高高興興,一家人哄著捧著。走的時候,卻形單影隻。隻因胎兒是個男孩兒,甚至有些狠心的,一篩查出胎兒性別,就會直接安排人工流產。
因此小護士一看容修沉默著從彩超室內走出來,他便明白,肚子裏這一胎是個男孩兒。有錢人家有時候比普通人家更為封建古板,因為人家家裏真的有皇位要繼承。
前陣子容修‘小三’的鬧劇鬧得沸沸揚揚,偏到了關鍵時刻容修查出懷孕,趁機借機上位,結果卻是個男孩兒,聽起來有些諷刺。更像是對他做別人小三的一種另類的報應。
容修不高興,那繁夏呢?小護士忍不住想。
他偷偷瞥向繁夏,見繁夏倒是一副神色如常的樣子,似乎並沒有因為這一胎是個男孩兒而不高興。
果然,雖然口口聲聲說著不會重女輕男,但實際上最重女輕男的還是男人自己,反倒是繁夏,一視同仁,這樣的好妻主真是打著燈籠又難找,也難怪他便是不擇手段的插足也要搶來了。
小護士還沒感歎完,突然感覺到一股淩厲森冷的視線直直的向自己刺來,冷的他一哆嗦,循著方向望去,竟然是容修,他不知從何時開始發現小護士偷偷打量繁夏,眼神冷的嚇人,活像要吃了他一樣,凶惡得很。
小護士顫了一下,害怕的低下頭,連忙將視線移開。
將他們送到門口之後,就慌忙捂著胸口跑回了醫院。
“怎麽,不開心?”回到車裏,繁夏問道。
容修有些詫異的看向她。
繁夏微微一笑,她不是傻子,自然能感受到自從醫院篩查吃胎兒性別後,容修陡然失落的態度。
容修攥著安全帶,寬大的黑色大衣攏住了他高挑頎長的身形,冬日明豔的光灑在他身上,在他的臉頰邊渡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卻暖不了他生來冷淡的眉眼。
他垂著眸子不敢看向繁夏,薄唇微抿,帶著幾分落寞:“......是個男孩兒。”
繁夏啞然失笑,從他手裏接過安全帶幫他係上:“男孩兒怎麽了?我不是說過男孩女孩兒我都一樣喜歡嗎?”
“可是......”容修指尖勾著繁夏的衣袖,黯然的眸光欲言又止。
男孩兒固然也好,可不是女孩兒,那份喜悅終究打了了折扣,悲說不上悲,喜也算不上喜,就這麽不鹹不淡的膈應在心裏,難受的很。
容修忽然覺得,自己之前仗著肚子裏的孩子恃寵生嬌,跟繁夏如何撒嬌都像個笑話,懷了個男孩兒而已,又不是金貴的女孩子,事兒還那麽多,矯情的很。
繁夏大概明白容修心裏在想什麽,她不在空洞的安慰,反而發動了汽車,說道:“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樊龍山風景秀麗,隻是冬日萬物凋零,無邊樹葉蕭蕭落下,樹木隻剩下光禿禿的枝幹,前幾天還下了雪,枝丫堆積著薄雪凍成的冰,宛若雪枝般剔透晶瑩,與蒼白的碑林交相呼應,透著幾分蒼涼蕭索。
容修手裏捧著一束白色的桔梗花,指間門不由得握緊。
“走吧。”繁夏拉起他的手。
因為下了雪,公墓樓梯有些滑,繁夏緊緊握著他的手,看著他腳下的每一步走穩了,才會邁開下一步,終於來到了繁夏父母的墓碑前,合葬的墓碑靜靜地立在那裏,墓碑上的兩人都停留在他們青春最美好的年紀裏,這是容修第一次看見繁夏的父母,隻覺得繁夏簡直完美融合了父母基因裏所有的優點,既有繁夏母親繁雲清雅的氣質,也有繁夏父親謝迎秀麗溫婉的眉眼長相,如果他們沒有不幸遇到溫家那群人的話,現在應該也是一對恩愛幸福的普通夫妻。
“媽、爸,我和容修來看你了。”繁夏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拿出手絹細心的擦拭著墓碑上積累的灰塵。
“阿姨——媽、爸。”容修輕輕改口,俯身彎腰將白色的桔梗花放在墓碑前,他本也想像繁夏那樣,跪在墓碑前,但膝蓋剛彎下去,就被繁夏攔住了。
“你身子重,地上涼,不用跪。”繁夏她起身在父母的墓碑前親了他一下,隨即便摟住了他的腰,開心的說道:“媽,爸,容修懷孕了,懷了我們繁夏的孫子。”
容修的臉當即燒了起來,緋紅一片,耳根子也是軟爛的紅色。
繁夏拉著容修在父母的墳前說了很多話,從幼年說到溫家如何破產,溫明月如何坐牢,溫菁謝岑這對父女如何相互折磨,一直說到了現在。容修就站在一旁安安靜靜的聽著,他並不插話,就在一旁看著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漸漸變了,變得有些灰蒙蒙的,天空中開始飄散小雪,天地一片雪白。輕盈的雪花落在她的肩上,她的發間門,她濃密卷翹的睫毛上,很快便融化成一滴晶瑩的水,打濕了睫毛黑壓壓濕重重的壓下,仿若被水洗過一樣,黑柔清亮。
“走吧。”繁夏眷戀的撫摸了一下墓碑上的名字,牽著容修的手離開。
她本想再待一會兒,但下了雪,她不想容修還懷著身孕陪她。
“冷不冷?”繁夏輕輕拍了拍他身上的雪花,將大衣的扣子全部扣攏,又將他的手捧在手心裏暖和。
容修搖了搖頭:“不冷。”被繁夏捧在手心裏,怎麽會冷。
繁夏搓著他的手,掌心的溫度暖熱了他微冷的指尖,她抬眸看向容修,漆黑的瞳仁裏裝著他清俊的倒影:“容修,我很小就孤身一人,你懷孕我真的很開心,不管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我都很喜歡。”
容修心中一顫,好似一潭死水裏突然被早開了一道口子,源源不斷的活水灌了進來,在他心頭激**,他終於確定,繁夏是真的喜歡這個孩子,無比的喜歡。
無論是男是女,因為對於她來說,這個孩子就是她這世間門唯一的親人。
而他在前一秒,還在想要不要打掉這個孩子。
容修眼眶有些濕潤,他對孩子的愛,完全由繁夏決定,她若是喜歡這個孩子,那這個孩子的存在就有意義。想通了的容修,輕柔的撫摸著肚子,原本不鹹不淡的心情,因為繁夏的一句話,而重新在心頭漫起喜悅。
回到家中,傭人早早地就在家中做好了飯菜等待,他伺候了容修許多年,自然也很關心容修這一胎是男是女,同時也敏感的注意到,容修總是避諱‘男孩’這兩個字眼,不由得有些擔心,若是孩子是個男孩兒,怕他心裏不高興。
但產檢完回來的容修,告訴了傭人懷的是個男孩兒的消息,但眉目間門對這個孩子的歡喜並沒有減少,傭人也不由得為容修開心。
男孩兒就男孩兒吧,畢竟也是個小生命。
“多說男孩隨母,女孩兒隨父,咱們小少爺將來一定是整個帝都最漂亮的小男孩兒,長大了不知道多少人搶著娶呢。”傭人笑道。
容修撫摸著肚子,眸光傾慕的看向一旁的繁夏,長發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後,清和溫柔,不是鋒芒畢露的美豔,卻如潺潺流水沁人心脾,一眼就抓住了人的眼球,再也移不開,更裝不下其他人。
“要是孩子真的隨她就好了。”容修低聲道。
若是孩子真的隨了繁夏的眉眼......容修不由得在腦內開始幻想起孩子長大成人後的模樣,幻想他與繁夏相似的溫柔眉眼,愛屋及烏,容修不由得對這個未出世的孩子更加珍視。
傭人嗬嗬笑:“肯定會的,少爺和夫人長相都好看,將來生出的小少爺肯定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用過午飯,繁夏準備去公司一趟,但容修纏著她,修長遒勁的雙腿不知不覺就勾上了她的腰,好像一尾蛇似的不肯放開。
繁夏看了一眼正在廚房裏洗碗的傭人,拿起旁邊的抱枕遮蓋住腰,低聲細語道:“怎麽,不怕被看見?”
容修身子動了動,坐在繁夏身上,雙臂環著她的脖頸,呼吸濕熱:“......怕啊、”
“怕還這樣?”
容修縮在她的懷裏,囁喏道:“想你。”
繁夏失笑,書上說的,男人孕期欲望會更加強烈是真的了,她輕輕揉了揉容修塌下來的軟腰,貼著他的耳廓低聲道:“那我們回房間門?”
喑啞的聲音貼著耳廓鑽進耳朵裏,容修身子敏感的顫了顫,縮在她懷裏點頭。
禁欲許久,容修忍得厲害,即便繁夏顧慮著孩子沒有用盡全力,容修整個人卻好似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濕了個透,也比以前反應更加強烈,床單更是被他咬的皺皺巴巴。
繁夏將他從淩亂的床褥裏撈了起來,撩起他濕潤的額發,拂去他額頭上細密的薄汗,為他套上一件睡袍,便帶著他進了浴室清洗。說是清洗,可最後洗了洗著便亂了套,黑色睡袍領口的黑色絲絨浮在浴缸裏,隨著**漾的水波浮浮沉沉。
容修過分白皙的手臂環著她的肩頭,高昂著頭,脖頸線條修長優美,微微凸起的喉結不停的滾動,他咬著唇,雙目失神的望著天花板,呼吸深重的恍若即將溺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