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崩盤

星期五,領證前一天。

早上九點半,A股開市。

溫明月在單位上班,她還有一年就要退休,因此工作清閑無比,每天到辦公室裏就是喝喝茶看看報紙。

她照例用電腦查看股票,這幾天穀誠集團的股票大漲,溫明月投入的幾十萬都直接翻了一倍,她自信滿滿的想,如果保持繼續保持這個速度的話,再過不久,她不但可以像繁夏一樣,在市中心買一套商品房,還可以買繁華區的大平層。

到那時,曾經在她被迫賣房搬家時冷眼看熱鬧的鄰居,在單位譏諷過她的同事們,都得恭維賠笑。

想到那一天,溫明月臉上就不由自主的露出得意的笑容,到那時她一定要好好的擺一桌喬遷酒席,讓那些人老東西都眼紅她。

她端起麵前的茶缸,不緊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水,台上老花眼鏡看向電腦屏幕,瞬間笑容凍在臉上。

她忙把茶缸子往邊上一推,帶著老花眼鏡的渾濁眼珠子就差沒貼在電腦屏幕上,隨後滿臉驚駭,差點抽搐過去,哆嗦著跑了出去。

一旁的同事看到溫明月如此反常,跟旁邊的人小聲議論道:“老溫這是怎麽了?”

旁邊的人笑道:“估計是溫菁又打人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辦公室內傳出放肆的笑聲:“上次打人,把家裏的房子都賣了,一家三口擠在兒媳婦的小兩居裏,真不知道是住下去的,要是我寧願睡大街,都不會住在兒媳的家裏。”

“是啊,繁夏這人人品真不錯,竟然也願意收留他們一家子。”

“那可不,畢竟是繁主任的女兒,能差到哪兒去,當年繁主任要沒遇上車禍,說不定這廠子已經被繁主任私營了。”

溫明月腿腳哆嗦,手指發涼跑道樓道一角,急急忙忙的給繁夏打電話。

正在開會的繁夏,看到溫明月的來電顯示,淺淺笑了一下,隨後掛斷。

溫明月憤怒大罵,又繼續撥打電話,繁夏幹脆直接開了飛行模式。

等到開完會議,她跟著容修一起回到辦公室後,她才不緊不慢的關掉飛行模式,發現溫明月已經給她打了幾十通電話。

飛行模式剛剛關閉,又一通急促的電話打了進來。

容修放下手裏的文件,水色眸光瀲灩:“溫明月打來的?看到今天股價暴跌,她一定坐不住了吧?”

繁夏笑了笑,慵懶隨性的坐在黑色皮質沙發上,接通電話:“喂?”

“你終於接電話了!”溫明月幾乎咬牙切齒的說:“你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說穀誠集團跟你們集團有合作嗎?你不說說股價會上漲嗎?”

繁夏慢條斯理的笑著:“是啊,這幾天穀誠集團的股價難道沒有上漲嗎?”

“可是它今天跌了!暴跌!”溫明月嗓子像被撕裂了一樣,憤怒的低吼在空****的樓梯裏回**。

“啊,這樣啊,沒辦法,股市風雲變幻,有時候會發生什麽我也不清楚。”繁夏聲音惋惜,可神色卻沒有一絲惋惜的意思。

容修看著繁夏眉目間漫溢的舒緩笑意,也跟著笑了起來。她隱忍了這麽久,今天就是向溫明月複仇的好日子。

“繁夏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啊?”溫明月聲音顫抖又憤怒:“你別忘了,這隻股票是你推薦我買的,我把所有錢都投進去了!你得給我一個解釋!”

繁夏忍不住笑了一下,繼續裝無辜:“我也不知道股價會突然暴跌啊,再說了,我自己也往裏麵投了錢,我也虧了很多。”

“你也虧了?”溫明月一聽繁夏也虧了錢,心態頓時平衡許多,問道:“你虧了多少?”

一分錢沒虧,她還賺了不少,因為信息差,她在穀誠集團股價最低時購入,又在前幾天上漲時賣出,掙了不少錢。而她賣出去的那幾天,正好是溫明月借錢進場的時候。

“嗯......四十多萬吧。”繁夏說。

“你這四十多萬能跟我比嗎?”溫明月本以為繁夏有錢,虧得應該比她還多,自然應該比她還要著急填補窟窿,可沒想到她才虧了四十多萬,幾個月就能掙回來。

她為了穀誠集團的股票,專門開了融資賬戶加了杠杆,如果在這麽跌下去,她不但血本如歸,反而會背負上累累債務。

不敢想象她以後會過上什麽樣的日子,溫明月嚇得牙齒打顫,都怪繁夏給她推薦的什麽垃圾股,她因俱生怒,說道:“我現在請假回家,你馬上回來,想辦法怎麽處理這件事,你要是不回來,我就告訴瀾生,就是因為你瞎給我出主意,才讓我虧了那麽錢。”

溫明月的語氣裏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如果換做謝岑溫菁他們可能早就聽話連連稱是了,可繁夏根本就不把溫明月放在眼裏。

還拿溫瀾生威脅她,可笑。

不過她倒是非常想親眼看看溫明月恐懼又憤怒的表情,於是假裝無奈妥協:“別跟瀾生說,我馬上請假回來還不行嗎?”

“那你快點,半個小時後,我得看到你在家。”溫明月一瞧,拿溫瀾生威脅果然繁夏果然有用,瞬間趾高氣昂起來。

“好,我馬上回去。”掛斷電話,容修袖長的雙臂就攀上了繁夏的脖子,濕漉漉的熱氣纏繞著她,唇間被溫熱舔舐,柔然的短發摩擦著她的側臉,勾勾纏纏好似進了盤絲洞。

“為什麽要回去?穀誠集團的股價還會繼續跌,你回去溫家一家人都會指責你.”容修跨坐在繁夏腿上,雙膝跪在兩側沙發,陷入兩處溝壑淺窩。

容修手指繞著她的柔軟濃黑的發絲,金絲邊眼鏡下細長的媚眼浸著老陳醋一樣酸溜溜的味道:“......難道你真的是因為溫瀾生才回去的?”

“吃醋了?”繁夏一手掐著他窄窄的後腰,一手摸著他修長遒勁的大腿,笑道:“跟溫瀾生有什麽關係,比起那個男人,去看看溫明月無能狂怒的樣子,不是更有趣嗎?”

容修淡眉微微輕挑,不是因為溫瀾生就好。

“那你去吧,早點回來,我和一隻眉在家裏等你。”容修從她身上起來。

自從那一夜之後,他們的關係就變得比之前親密,雖然還沒有徹底做,可每天下班之後,她都會在雲水灣吃飯,陪他工作陪他看電影逗逗一隻眉,宛如情人。

不,準確的說,他現在就是繁夏的情人。

以前他嫉妒溫瀾生霸占著正夫的位置,可現在他隻有嘲諷,占了一個沒有愛的空殼虛名,哪裏比得上他,至少繁夏對他是有一份真心在的。

否則,理智冷靜的她,絕不會跟他保持這種地下情人的關係。

即使現在他上不得台麵見不得光,可他不是溫瀾生那種不明事理的粗俗妒夫,不會阻攔繁夏想做的事情,即使他心裏不舍,不想讓繁夏跟溫瀾生再有糾扯,也不會表示出來。

他必須要讓繁夏感受到他和溫瀾生的不同,才會牢牢地把她的心抓住。

“好,等我回來。”繁夏摟著他的腰,在他唇上輕點。

半個小時後,她回到家中。

還沒打開門,就已經聽見了謝岑的尖叫嘶喊以及溫明月的怒吼。

“五十萬!那可是咱們僅剩的五十萬!你竟然把他們都拿去投資,你心裏還有沒有我跟菁菁!”謝岑扯著嗓子高聲質問,

“我就是因為你們,才會冒險去整個錢,我怎麽知道會虧,繁夏明明告訴我這隻股票穩賺不賠的!”溫明月麵目激動赤紅。

“我可沒說穩賺不賠,這世上就沒有穩賺不賠的生意,任何事情都會有風險,我沒想到您會把全部家底都投進去。”繁夏開門進入。

“行行行!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很久了!”溫明月指著繁夏的臉,怒不可遏:“你告訴我現在到底應該怎麽辦?不把我的錢拿回來,這件事兒沒完!”

“媽、”溫瀾生焦急的護在繁夏身前:“話不能這麽說啊,股市裏的彎彎繞繞也不是夏夏一個人說的算的啊,您別這麽說她。”

“你閉嘴,這裏沒你的事!她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代,把我的錢還回來。”溫明月罵道。

繁夏看著溫瀾生維護她的背影,看來溫明月氣急了已經把什麽都說了,正好,她可以順著演下去。

“你不是說隻要我回來,說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瀾生的嗎?為什麽要把他扯進來?本來我念你是長輩,不想跟你計較那麽多,但現在你出爾反爾,那我也沒必要給你麵子了。”繁夏態度一瞬間鋒利起來,將溫瀾生推到一邊。

平時溫溫柔柔的眼神閃爍著微怒:“錢是你自己投進去的,我可沒有逼你。你不是第一天玩股票,股市有風險,這種基本常識你應該知道的啊,怎麽能把所有責任都賴在我的頭上?虧錢了,就來找我要。之前你賺了十萬怎麽沒想著分我和瀾生一些,還不是揣進了自己腰包!”

“繁夏你太過分了!你竟然敢這樣跟我說話!”溫明月暴怒。

“夏夏,別這麽說,媽也是在氣頭上,她虧了太多錢,她腦子已經昏頭了。”溫瀾生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人,拉著繁夏的手緊張的說道。繁夏看向溫瀾生,眸光不似剛才冷漠逼人,反而無比溫柔:“瀾生,這件事與你無關,你不要管,我不希望把你牽扯進來。”

溫明月看著繁夏如此珍視在乎溫瀾生,即使在這種時候都不舍得對溫瀾生說一句重話,立刻把溫瀾生拽了過來,怒道:“我當初就不應該把兒子嫁給你這種人,你今天要是不把錢給我補上,我就讓瀾生跟你離婚!”

繁夏心中嗤笑。

溫瀾生倒是坐不住了,立馬大叫了出來:“媽!不會跟繁夏離婚的,我是她的男人,是她的丈夫,我絕對不會跟她分開。”

“白眼狼!不向著自己爸媽,向著一個外人!”溫明月怒火攻心,抬起手,衝著溫瀾生狠狠扇了一巴掌。

溫瀾生委屈地捂著臉,淚光閃爍:“你打吧,打死我,我也不會跟夏夏分開的。”

“瀾生——”繁夏靠著牆,語氣無力落寞:“別說了,我知道,這件事是拉扯不明白了。我也不想看著你跟親生父母的關係鬧僵,更不想你背上一個白眼狼,不孝順父母的罵名。”

“既然你媽執意要讓我們分開,那就分開吧,正好,我們還沒領證,一切都還來得及。以後你找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重新生活,重新嫁人,也算是頭婚。”!